景賢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
有段時間黎未晞是特別活躍的,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他也很樂意與她交談,就好像他們之間有解不開的羈絆一樣。
可現在黎未晞變得沉默了很多。上課就算沒在聽講,寧願發呆也不跟他說話了。
午休時間,教室裡沒有幾個人。住寢的回寢,不住的回家,景賢是爲數不多的、留在教室午休的同學之一。
黎未晞本來是回寢的,但景賢在這,她中午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黎未晞,”他叫住走來的她,“你最近不開心嗎?”
他推了推他抽屜裡的書。
在他的抽屜裡,有一封信。那是他花了好幾個晚上斟酌用詞,才寫好的東西。
他想邁出這一步,可黎未晞的反應讓他迷茫。
“沒有啊,”黎未晞轉頭笑,“我只是在思考人生。成績太差了,我在這個班待着很煎熬。”
不是因爲他——不是因爲他就好。
景賢心裡的大石頭鬆了鬆。
他的手捏着信封的一角,趁着黎未晞轉身,將其飛快地投入了她的抽屜裡。又說道:“我出去一會兒。”
黎未晞點了點頭。
她雖然是背過身的,但景賢的小動作怎麼逃得過她的眼睛。這讓她啞然失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啊,連表白都那麼純情。
信封是素淨的淡色,天青、水藍、雲白,典雅而餘韻深長。她還以爲景賢會直接用白紙,沒有想到卻是花了心思的。
哪能不花心思呢?
這是一封情書。
裡面足足有一大頁,景賢的字跡,排版工整,字都是一筆一劃寫的,沒有一處修改的地方,像是完美雕琢的工藝品。
也不知道他耐心地謄寫了幾遍才達到了這種效果?
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重視,只能將這體現在了細節上——不論是信紙還是信的書面,都充滿着美感。
而這,在之前的景賢身上是不會出現的。
未晞:
……
我喜歡你的名字。讓人聯想到江南煙雨,白霧濛濛,曉霧未歇。
我是一個不會交際的人。從小到大,我沒有多少朋友。縱使有,也因爲我的原因,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我。
……
你是不同的。
……
他在開頭去了姓,落款,也同樣去掉了姓氏,單獨留了一個“賢”字。
與其說是一封情書,不如說是一篇細膩優美的散文。
他沒有直白地說喜歡她,可字裡行間透露的情感都毋庸置疑。結尾更是直抒胸臆,問她願不願意接受他。
也許現在boss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偷偷看着她,期待她的反應呢。
黎未晞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她捏着信紙,反反覆覆將這封信看了幾遍,才細心地摺疊好,放回信封,又夾在了自己的本子裡。
景賢的確在偷看。
他瞪大了眼睛,想把黎未晞臉上的表情看得更清晰些。
但他如果在後門,只能看見黎未晞的背,如果在前門,相隔甚遠,他看她的臉是模糊的。
所以他只能觀察到黎未晞把那封信看了很久——這絕對超乎讀一遍的正常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