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女人咬着牙。
眼睛瞪的老大,面頰的肌肉止不住的顫抖。
牙齒深陷在紅脣當中,幾乎要在脣上,生生咬出兩個血洞。
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
長髮散亂,鬢角的髮絲被汗水黏在面頰,身體打着哆嗦,眼珠四下亂轉,那姿態,竟好像是發了瘋一般。
妖豔女人的此時的模樣,着實有些駭人。
連平庸男,都忍不住悄悄向後退了兩步。
“我真的不想殺他的。”妖豔女人低着頭,眼淚大滴大滴的滾下眼眶,“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啊,我怎麼捨得..怎麼可能捨得呢?”
“可是...”
“他不死,我就完了。”
濃妝被眼淚衝花。
眼眶暈開了大片的烏黑。
她忽然擡起頭,死死盯着嬰淺,喃喃道:
“我只是爲了自己着想,你說,我有錯嗎?”
“我不是法官。”
嬰淺聳了聳肩,渾然沒有被妖豔女人瘋瘋癲癲的樣子嚇到,道:
“在這裡負責評判對錯的人,也不是我。”
妖豔女人愣了愣。
她一臉呆滯的左右張望一圈,像是在找那個,藏身在暗處的,唯一享受着他們痛苦的觀衆。
但周圍除了幾張神情各異的臉外。
什麼也沒有。
妖豔女人嗤笑了一聲,像是自暴自棄一般,閉了上眼。
“我年紀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闖社會了,然後遇見了他,被他包養。”
“那個時候,我多大來着?十六?還是十七?”
“我不記得我的年紀,卻每天晚上,都能夢到那個,被他老婆活活打掉的孩子。”
“是個已經成型的男孩兒。”
她的脣角,盪開一抹溫柔的笑,指尖揮動着,像是在撫摸那個早逝的孩子。
“他那個時候,就站在旁邊,但連一個字都沒說,就那麼看着..看着我被扒光了衣服拖到大街上打,看着我們的骨肉,一點點離開我的身體。”
“你說,我不該殺他嗎?我不可以殺他嗎?”
“其實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動殺心,只想着離開他。”
“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和家人和好,也認識了不嫌棄我的過去,願意和我在一起的男朋友。”
“正當我以爲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他出現了。”
妖豔女人忽然笑了。
張大了嘴,露出口中猩紅的舌尖。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又伸長了脖子,赤紅的雙眼緊盯着房中的每一個人。
只把平庸男看的毛骨悚然。
妖豔女人歪着頭,緩了一口氣,又繼續道:
“他拍了我們在一起時的照片和視頻,威脅我,要都發出去,讓全世界的人都看看,我是個什麼樣的賤貨。”
“我好不容易找回的生活,怎麼可能被他毀掉!”
她咬着牙,眼底有洶涌的恨意迸發。
“所以,我殺了他!”
“剖開他的肚子,將石頭塞進去,然後再用棉線縫上,最後丟到河裡,用不了多久,屍體就能被魚吃乾淨。”
“你們沒看過男人大肚子吧?我可看過哦。”
妖豔女人深吸口氣,面頰浮起一抹古怪的潮紅,她打了個哆嗦,笑着道:
“和我懷孕的時候,一模一樣呢,哈哈...”
她笑得合不攏嘴。
聲音尖利刺耳。
其他人都是有些受不了。
平庸男咬着牙,蹭了蹭爬滿雞皮疙瘩的手臂,低罵道:
“原來是個瘋子!”
他之前,就盼着妖豔女人去死。
現在聽了她的秘密,更覺着像是這種瘋子,就該壓榨乾淨最後的價值,爲他活下去鋪路。
校服女孩也是打了個寒顫。
她小跑到南鄰身邊,拽了他的衣袖,像是被嚇壞了似的,一雙圓眼噙滿淚珠。
“大哥哥,這個姐姐她...”她昂着頭,聲音顫的厲害,“她殺過人!”
“嗯。”
南鄰點點頭。
從頭到尾,他的表情都沒有多少變化。
不管從妖豔女人口中,說出了多少驚世駭俗的話。
他甚至連視線,都沒有過半分偏移。
仍定定落在嬰淺的身上。
除了偶爾顫動的長睫,他甚至連呼吸,都是微不可查。
襯着一張蒼白精緻的臉,以及身上染血的病號服。
簡直...
不像一個活人。
校服女孩被心裡忽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下意識的鬆開了拽着南鄰袖口的手。
但她左右張望了一圈。
平庸男心機太深,剛還坑了妖豔女人一把,絕不能信。
林淙驍雖然是警察,看着好像很有責任感,但給她的感覺,卻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至於嬰淺...
她從來沒想過,要去接近嬰淺。
校服女孩抿了抿脣。
還是繼續守在了南鄰的身邊。
妖豔女人說完自己的秘密,就閉上了眼。
一副等死的姿態。
其他人也都在牢牢盯着她。
是死是活。
可都在一瞬之間了。
房間裡落針可聞。
身邊只剩下緊張的呼吸聲。
但過了好一陣,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脆響。
原本將妖豔女人困在椅子裡的鐵箍,齊齊回縮。
她睜大了眼,愣了一會兒,才咧開了嘴,一臉不可置信的笑道:
“我..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了!”
妖豔女人是又驚又喜。
忙跌跌撞撞的跑下椅子。
兩條腿軟的厲害,她才邁出一步,就癱倒在地。
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擡起頭去瞪那平庸男人。
“你這個王八蛋!居然害我!”
妖豔女人尖叫一聲。
揮着尖利的指甲,就要撲上去。
平庸男哪裡會想到,她居然真能活下來。
一時沒反應過來,險些被抓花了臉。
他狼狽的躲開,嗤道:
“我憑什麼不能害你?你活該自己蠢!你以爲我們被抓到這來,是爲了讓我們齊心協力跑出去的嗎?我呸!現在這幾個人,能有一個活下去的,就他媽的燒高香吧!”
“那你就先給我去死!”
妖豔女人頂着一雙充血的眼,不依不饒的繼續去打他。
平庸男躲了幾下,也有些不耐煩。
他抽了個空,一把推開她,吼道:
“再他媽的動手,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妖豔女人啐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張口就罵:
“你殺啊!你現在要是沒殺了我,看我不宰了你的,你這個軟囊的王八貨!”
他們兩個還在這邊大打出手。
嬰淺卻已經走到了封閉着的門前。
這扇門沒有把手。
她試着推了推,也是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