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吃了點苦頭,就鬧起病症來了?
這人怕不是瓷器做的。
嬰淺看着青衣女子不停磕着頭,眉心之間卻連點灰塵也不沾,顯然早算計好了力道,只表面瞧着狼狽。
“起來。”
項煊亥僅道了這一句,
之後就趕往了曲琳琅的居所。
青衣女子心下一喜。
抹掉並不存在的眼淚。
臨離開之前。
她還不忘向着嬰淺拋過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短暫的受寵能算什麼?
她一個亡國公主,此時連龍幽國最下賤的奴才都不如,還想和曲琳琅爭?
真是做夢!
青衣女子輕哼一聲。
快步跟在了項煊亥身後。
她眉眼之間盡是得意,走路都輕快的很。
嬰淺也沒在意,還在想着今日的早飯,都能吃到些什麼。
可莫再是那些綠油油的飯菜了。
許是項煊亥終於記起,她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住在馬廄裡的動物。
這次婢女送上來的食物。
可算見了點葷腥。
嬰淺咬着雞腿,向着好似個智能機器人成精了似的婢女,投過去一個淚汪汪的眼神。
“好姐姐,你真是我滴神!”
婢女一愣。
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竟難得浮起一抹無措來。
不過只一瞬間。
就消失無蹤。
嬰淺飛快咬完了雞腿,緩了一口氣,纔拿起了饅頭,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好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婢女遲疑了下,才道:
“奴婢千秋。”
“好名字!”
嬰淺讚歎了一聲,口裡咬着饅頭,她含糊不清地道:
“要是下一頓還能吃到雞腿的話,姐姐在我心裡,可就是比仙女,還要更加心善的美人了。”
千秋脣角微顫。
她生平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讚賞。
頗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只倒了杯茶,送到嬰淺手邊,然後滿面鄭重地道:
“求奴婢也無用,還是要看王上的吩咐。”
許是嬰淺臉上的失望表的太明。
千秋遲疑了下,又道:
“不過若是姑娘聽話,王上也不會,再爲難姑娘的。”
嬰淺喝了口茶。
心想着誰知曉項煊亥心裡在想些什麼。
心情好與否。
可不是她聽不聽話,所能決定的。
嬰淺吃過早飯。
千秋端起了空空如也的碗盤,正要退去時,忽聞一陣腳步聲傳來。
她側眸望去,見到了一青衣女子,正快步向她們趕來。
“你是...曲姑娘身邊的紀紅?”
“是。”
紀紅聽了問話,只微微頷首,之後就不在理會千秋。
她滿面倨傲。
用餘光虛掃了眼嬰淺,她揚起下頜,不屑道:
“跟我走吧,我家姑娘想請你過去一趟。”
“她找我做什麼?”
嬰淺單手托腮。
一副散漫隨意的怠惰相。
“既要找你,定有緣由就是了。”
紀紅皺起眉,似不願再聽嬰淺廢話,直截了當地道;
“至於有什麼緣由,等姑娘過去了,自然就會知曉。此時還是不要多問的好,免得耽誤時辰,惹了我家姑娘不滿,到時候可就要不妙了。”
她話到最後。
已毫不掩語氣當中的威脅之意。
千秋側過一步,擋住嬰淺身前,沉聲道:
“我並未得到吩咐,王上也未曾應允過姑娘可以離開這裡...”
不等她把話說完。
紀紅一擺手,竟連半點顏面也不留,眼帶譏諷地道:
“我家姑娘乃是太傅嫡女,既爲千金之軀,又是打小同王上一起長大,情誼深厚的很。這些你應都知曉,那我可就要問問你,我家姑娘何時竟連一個北燕的俘虜,都差遣不得了?!”
千秋沉默了。
她知曉紀紅說的都是事實。
以曲琳琅的身份,莫說想要嬰淺這個亡國公主過去走一趟,即使要了她的命,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但她若是真的過去了...
定難以善終。
千秋還在猶豫,紀紅的耐心卻已經消耗的差不多,她嗤笑一聲,不耐道:
“我家姑娘已差遣人去告知王上了,這下總行了吧?你若是再敢阻攔,等到我報給我家姑娘,你可就要倒大黴了!”
“可...”
千秋還想說些什麼。
身後忽傳來嬰淺低緩的嗓音。
“我跟你走。”
她慢慢走上前,和千秋擦肩而過時,嬰淺歪過頭,向她微微一笑。
“放心,不會有事的。”
她的嗓音中,彷彿存了奇異的魅力,竟在轉瞬之間,安撫了千秋躁動的心。
望着這個方纔還在和她耍賴要雞腿吃的女子,千秋心裡忽浮起一絲難言的情緒。
她深吸口氣,道:
“奴婢同姑娘一起去。”
“既然願意的話,那就請姑娘跟我走吧。”
紀紅白了千秋一眼,沒好氣地道:
“若是你們還要拖延,我只能帶一些人,來請姑娘過去了!”
嬰淺不理她。
在千秋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出了殿門。
“竟然是個死瘸子。”
紀紅唸叨了一聲。
她走在前帶着方向,聽着身後輕重不一的腳步聲,紀紅眼珠一轉,刻意繞了個彎子,挑了條崎嶇難行的小路。
嬰淺哪裡能察覺不到她這點小心思。
乾脆走的越來越慢。
紀紅回過頭,冷着臉罵道:
“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呢?真將自己還是過去那個公主不成?給我走快點!若是耽擱了時辰,惹的我們家姑娘不高興,你有幾個腦袋能掉?”
“急什麼?”
嬰淺瞥過去一眼,不緊不慢地道:
“不是你挑的路?”
“你…”
紀紅被她頂了一句,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訓斥的話都拿了嘴邊,但眼看着曲琳琅所在的宮殿近在眼前,她強壓怒火,只冷哼了一聲。
“公主好脾氣,希望等一會兒,你也能如此時這般隨意!”
紀紅率先進了殿。
嬰淺也隨之邁進其中,然當看見殿內的景象時,卻連千秋,都是有些驚訝。
殿內不只曲琳琅一人。
還有不少其他身份尊貴的小姐少爺們在。
他們看到嬰淺,都是竊笑出聲,接着打量着她的臉,低聲交談了起來。
曲琳琅將這一切都收在眼裡,眸底悄然閃過一絲笑意,她動身上前,柔聲道:
“嬰淺姑娘來了?腿傷還要辛苦一趟,當真不好意思的緊。”
嬰淺見她滿口愧疚,忍不住嗤笑一聲,她正要開口,卻忽有另一道尖銳的嗓音響起。
“傳聞北燕的長公主,不僅才貌雙絕,尤其擅舞,不如就在此時,爲我們舞上一曲,來助助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