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溫柔卻篤定,眼前的小皇帝僵住了身體。
她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心上人,還在故鄉等他。
葉垂錦茫然無措的鬆開手,一雙眼眸裡空落落的,像個孩子一樣看着他。
君醉心軟了一瞬,但最終還是抿了抿脣,將所有的退路封死:“再說,如今國泰民安,皇上又有如此天賦,並不需要臣繼續呆在朝中。”
他的這席話說的隱晦,可小皇帝已經跟着他學了這麼久,立時就反應過來。
她想要親政的話,最大的阻力是誰?
是君醉。
就算君醉支持她,全心全意的忠誠於她,可是他把持了朝政這麼多年,不僅政權在他手上,軍權也在。
如今不管是皇城的禁衛軍,還是邊疆的幾大軍營,多的是識君不識君的人——知道君醉,瞭解君醉,但並不知道君王。
他的威勢太大,葉垂錦想親政,哪怕君醉不想,都會變成她的阻礙。
聽見君醉這麼說,小皇帝着急的說:“那我不親政了。”
你留下,我當個傀儡皇帝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她這句話說出來,君醉便皺起眉:“皇上!”
他鮮少有現在這般略帶生氣的時候,小皇帝看着他,悻悻說道:“我……我知道,你教我就是想讓我做個明君,我不會辜負你的希望的。但是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小皇帝軟了聲音,那般高傲的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聲音都放輕了:“你想成親的話儘管回去成親,等不忙了再回來,這樣可好?”
君醉想要冷言拒絕,但一擡眸,就看見眼前的人正用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看他,神情倉惶而無助。
那些冷淡的語言在君醉的喉間打了個轉,終於還是被他自己嚥了下去。
他頓了頓,終於微微點頭:“那臣先回故鄉,過段時間再回來。”
君醉想得清楚,小皇帝如今只是依賴他依賴慣了,等到她真正的手握重權,享受身爲帝王的尊嚴和權利,她就會知道,大權在握,沒有人能夠阻擋她的時候是多麼令人沉迷的事情。
等到那個時候,她或許就會漸漸的將他遺忘。
這樣的結局也好。
小皇帝不知眼前的人是怎麼想的,她眼睛驟然亮了起來,着急的要跟他再次確認:“此話當真?丞相真的只是離開一段時間,等到來日還會回來?”
君醉看着她,點了點頭。
小皇帝這才放下心來,真切的笑容堆了滿臉。
她已經不求他能夠一輩子在皇宮裡陪着她,她只求他的眼角處爲她留有一分空間。
他可以盡情的看山,看水,看朝陽,看日落,看他心心念唸的心上人,可他的眼角處總會有一抹她的影子。
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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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要親政,君醉倒也沒有直接在這個關口就撂挑子走人,他得看着她真的將權利攬在自己手裡,牢牢的坐穩本就該是她的皇位。
因爲君醉的配合,葉垂錦親政的路順暢不少。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君醉將手中的權利交接出去後他選在了荷花盛開的那日與他的小皇帝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