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遲自欺欺人的想着。
等到小將軍的身體好了差不多之後,他終於在晚膳的時候與她見了一面。
她看不出什麼神色,依舊該怎麼吃怎麼吃,整個人平平靜靜的,一絲波瀾也沒有。
寧遲不敢多待,只見了她一面後就離開了。
隨後沒過兩天,他便又來了。
這麼幾次之後寧遲發現,她似乎已經從那時候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整個人平靜的像是一灘死水一樣。
寧遲懷着僥倖的心理,試探着想要跟她說話,可她依舊一言不發。
只要她願意這樣活着,那是不是就不晚?
夏季到了,寧遲安排好了人馬想帶着她去明山圍場。
就像是從前那樣,他會盡全力補償她的。
只是等到寧遲走進了寢宮中時,就看見她正一個人呆呆的看着天空。
帝王的寢宮自然要比泊雲小築大的多,可那窗外的天空似乎也依舊只有巴掌大小。
寧遲呼吸放緩,走進來後輕聲喊她:“肆酒。”
牀上的人依舊看着天空,神色一點兒波動都沒有,就好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玉石雕像,再看不到一點兒屬於溫肆酒的活氣。
天熱了,她穿的單薄了些,一雙腳也裸露在外。
長久不走路讓她的雙腿都纖細的令人心疼,白皙的腳踝處猙獰的疤刺的人眼疼。
寧遲喉頭發乾。
他走到牀前,溫柔的問她:“想去明山圍場嗎?”
她一個動作都沒有,只宛如聽不到一般繼續望着天空。
寧遲呼吸都頓住了。
她木然的雙眸提醒着他:別做夢了,她不會原諒你的。
寧遲伸出手來,想牽過她的手,但最終卻只是無力的垂下了手。
遊神醫的話還猶在耳。
她如今因爲夕拾,所以還願意活着。
可這樣的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呢?
寧遲不想失去她,因爲知道了心臟被挖空是什麼感覺。
但如果繼續這麼緊攥着她,她……會死嗎?
屋中一片寂靜。
寧遲才終於慢慢的,聲音沙啞的開了口。
“等你好了,朕便放夕拾出宮,讓她與她的丈夫團聚。”
聽到這句話,小將軍木然的眼眸半晌後才轉動過來。
寧遲擠出一個笑容:“濟國皇室保有一味可活死人肉白骨的藥,遊神醫說那藥能將讓你的腳筋再長出來,等過兩日,我便親自去濟國求取良藥,等你腿腳好了,便可以和夕拾一起出宮。”
每說一個字,他渾身的血液便冷上一分。
寧遲真的不想放手,他捨不得。
可攥着她的代價是她的命的話,寧遲又怎能不放呢?
他是真的喜歡她呀。
寧遲臉上強撐出來的笑容終於維持不住,他雙目微紅:“你若是還想去邊境的話,那就去吧。等你好了,這天下你想去哪兒都可以,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真的不敢了。
不敢再拿她去賭她是否還有下一次。
尊貴的帝王垂下高傲的頭顱,聲音顫抖着:“溫肆酒,是我錯了,你以後……照顧好自己。我會讓你看到一個天下太平的盛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