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問柳明知她多半是哄着他,跟邵瑾瑜認識那麼久,也是知道她對邵瑾瑜的感情的。曾經那麼喜歡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說忘記就忘記的?
想他聰明一世,還不是輕易被她一個眼神勾住,輕而易舉的讓他背叛朋友,被她利用。
心中又酸又澀,他勉強打起精神,佯裝風流不在意的模樣,爽快點頭,“好啊,有你這句承諾就足夠了。”
其餘的,也不敢強求。
恨只恨,沒有早些遇到她。
這樣的女子,就適合被捧在手心裡寵愛。離了精心灌溉,會很快枯萎-
天光大亮,辰時已過,蘇葵的房間還是靜悄悄的。
良久,才見喜桂揉着眼睛,端了水盆走進來。
“主子贖罪,昨夜不知怎麼的,睡得格外沉,連窗外什麼時候天亮了都不知道,竟一覺睡到現在。”說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再一看,倚在牀邊的女子,竟連衣服都穿戴好了。
蘇葵慢悠悠的將手浸入水裡,面上帶着輕快笑意,只道“無礙,備膳吧。”
心裡卻跟明鏡似得,這一切,肯定都是胥問柳搞的鬼。她就說,身爲一朝權臣,他怎麼可能一個人過來,也不怕被發現。
原來,院子裡的情況,早就在他的把控之中了。
十一月下了初雪,蘇葵第一次走出洗翠苑,被邵瑾瑜邀請,去花園中賞梅。
雪勢浩大,徐徐揚揚如同扯絮,鵝毛似得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
紅牆青瓦,雕樑畫棟,王府建築的氣勢,蘇葵也是第一次認真打量。檐角下的宮燈,隨着風來回蕩,冰棱長了一排排,如同水晶。
雪下露出一點紅梅,梅花開了一園子,一身傲骨挺立雪中,格外妖嬈。
蘇葵被請進亭子裡,四周圍了厚厚氈子,只撩開一角,可在亭子中一邊飲酒,一邊欣賞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進去後,才見到胥問柳也在。
兩人對視一眼,蘇葵絲毫不怕被人發現,衝着胥問柳,揚起一抹半是挑釁的笑。
中間隔着邵瑾瑜,隨着她的到來,奇妙的氛圍,伴着桌案上香爐冉冉而起的青霧,而升騰。
“來了?快坐,怎麼穿的這麼少?我前幾日送去的狐皮大氅呢?”
邵瑾瑜迎上去,牽住蘇葵的手,將她引到自己身邊坐下。
蘇葵似笑非笑,順從的坐好,忽視身旁陡然疾射而來的危險目光。
她側眸,目光看似是在賞花,實際上,卻是落在剛好坐在門口的胥問柳身上。
他今日難得穿了一身紫衣,腰間掛着一塊龍鳳玉佩,他火力足這一點,蘇葵是知道的。黑色大氅被他隨手放在一邊,身邊並沒有小廝伺候,他便親自動手,慢條斯理地,將清酒溫好,又細細倒了三杯,擺在各自面前。端的是風流俊雅,龍章鳳姿。
胥問柳接住她的目光,回了個無聲的警告,端起酒盞,笑着站起來。
“夫人來遲了,胥某敬夫人一杯,外頭風大,正好也暖暖身子。”
蘇葵垂眼低笑,她今兒難得穿了一身繡白黃色芙蓉花夾襖,翠綠色三鑲盤金下裙逶迤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