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雖處在大夏中部,但它的氣候,卻是要比海城乾燥得多。
即便還未入伏,清晨的太陽也已現出了暴曬的前兆了。
一個體格健壯,略顯陰鬱的青年拉着行李箱,在長途車站買了幾張去往上郡不同地方的車票,似乎還在糾結,去哪裡玩兒比較好。
他拿出硬幣不斷拋擲,然後選出了一張車程頗長的車票。
“小夥子,旅遊啊?”掃地的大爺看不下去了,替他抽了另一張出來,“先去外沿,啊!這兒近,也有風景區,等玩兒夠了再往遠了去!”
“好的,謝謝大爺!”青年笑得人畜無害。
他退了其他票,想了想,又買了一張外沿區的旅遊手冊。
將近一個小時後,車開了,青年坐到了中間偏後的位置。
但時間還太早,車上人並不多,是以青年周圍都沒有人坐。
嗡!
青年手機一震。
“已出城!今天檢查好像更嚴了。”
“到了後不用等我,去找個附近的酒店,注意安全!”
“好的竇隊!”
消息畢,按滅手機,這青年正是司予安!
昨晚掛斷通話後,她就回去了客房,按照靈魂面具中的記憶,探查了訟師和福壽的身份。
好在兩人都是小地方出身,跟海城、夏都俱無關係,且是白身,臉可以隨便用。
之前她用夏馬爾的身份買了機票,只在機場被巡衛盤問了一小會兒,並不詳細,就放她上了飛機。
這中間也許是顧忌到了迦陀要訪問海城,不過以她問詢梨娘後得到的信息來講,海城各街道目前還沒有通知要戒嚴。
車子開動,在快要出城時,進出檢查看上去確實是比前天嚴了不少。
“是因爲地獄本徵兆的緣故嗎?”司予安暗忖。
她記得柒柒曾解釋:
夏都原本叫夏城,雖不是大夏首都,但各類設施,以及防禦審查跟帝京相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甚至在一些特殊時期,還有黑夜時分,這裡的審查比帝京還要嚴格。
因着這些,夏城才被戲稱爲“都”,之後也就一直都叫“夏都”了。
“叫什麼?公民證拿出來!”
“來夏都做什麼?出城做什麼?”
巡衛們問得很詳細,但好在司予安準備得也算充分。
她記得在柒柒在提到這些時,還開玩笑說,她難道是一直生活在國外嗎,怎麼對大夏一點都不瞭解的樣子。
國外啊……
當時司予安就否認了,但心中也不免浮起些茫然來。
她其實不記得自己跟大夏有什麼關係了,只是本能覺得大夏親切,也願意相信自己在失憶前,也許就是大夏人也說不定。
至於身上這些莫名其妙的力量,她也更願意相信,自己可能是不知用了何等方法,脫離了“搖籃”的玩家。
然後在冥冥之中,又成爲修復員回到了這裡……
雖然這個猜測,司予安本人並不相信。
她在潛意識裡好像頗爲看不上“搖籃”,還對“搖籃”有着不淺的敵意。
再確切點說,在這個世界裡,她對除了大夏的一切,都是無感,或者偏向敵意的。
所以要不是頂着一張“迦陀臉”行事會太過顯眼,像去其他區域鯊人打人這些壞事兒,她還真都想扣在那幫外國人頭上。
而最終選擇用福壽的臉,也只不過是因爲在收到“石碑”的信息時,恰巧在重看他的記憶罷了。
昨晚臨近午夜時,鉗制石碑的人許是商量好了,以石碑的名義發來了約去外沿區旅遊的信息。
爲了展現胡老師的“單純好騙”,司予安在回覆時,還特地費力在文字中顯露出興奮來。
她相信,在屏幕那端,那幫以爲魚兒上鉤了的C級玩家,也會很興奮吧?
揚起明媚的微笑,司予安指尖一動,又發去了一條信息:
“石老師,我買到機票了!”
後面還跟了個表示“開心”的顏文字表情。
……
幾個小時後。
在外沿區的酒店建築羣的某間酒店大堂,體格健壯的青年辦理了入住手續,還仔細詢問了此地的特產和特色小吃。
“你定的哪裡?”
進了房間,在未檢查出不妥後,青年,也就是司予安撥通了柒柒的電話。
當然,當時,是提前設置好的反追蹤模式。
“我在隔壁,隔一了條小巷。”柒柒說道。
“嗯,我在對面,正好能看見正門。”
因爲不確定對方的具體位置和玩家情況,是以雖然距離近了,柒柒也沒有貿然催動骰子建立聯絡。
兩人守在各自的房間,靜默監視着。
然而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卻始終沒沒有可疑之人出現。
“他們不出來?”柒柒動了動僵硬的脖子,“不應該啊!我記得他們在秘市裡可囂張了,現在怎麼反倒縮回去了?”
“他們之中有領頭人嗎?”司予安問。
她現在有點懷疑對方是個完備的玩家小隊了,而她……還從未擊狙鯊過整支隊伍。
“沒有。”先是一愣,柒柒馬上反應過來,“你懷疑他們有C級資深,或者是B級玩家帶隊?”
“嗯。”
這次司予安沒再多說了,因爲兩個穿着門店服裝的外賣小哥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們正在整理的外賣,看上去……真是騷包得貴啊!
“這兩人。”柒柒get到了自家隊長的關注點,反手就是一個占卜,“和咱們要找的人有關係!但是卜不出他們要去幾——臥槽層!”
她發出一聲驚呼。
只見屏幕那邊的視角突然劇烈晃動,而後一個穿着廉價西裝的男人就出現在了街上。
“哎喲!對不住對不住!”
男人腳步虛浮,不小心跟外賣員撞到了一起。
他疊聲道歉,又虛着步子離開了。
幾分鐘後,屏幕重新固定,但廉價西裝的男人早就換成了健壯青年,在青年坐下後,又變成了一個五官精緻的漂亮姑娘。
柒柒:臥——槽?
變臉要沒你我都不看!!
“C級成長型道具。”察覺到柒柒的震驚,司予安笑了笑。
“我還以爲是竇隊化妝技術高超。”柒柒一副房塌了的樣子。
畢竟她在看着自家隊長以福壽的臉打車時,還對那變妝手藝佩服得五體投地呢。
“你變妝還能增高十幾二十釐米?”司予安無語了。
“增高鞋,立頭髮,再外加謊報啊!”
司予安:……
成吧,沒毛病!
兩人繼續監事酒店。
在又過了幾分鐘,一聲輕微的“啪嗒”聲後,司予安露出了笑容。
剛纔放在外賣員身上的追蹤器,她設定的是兩人在兩人離開電梯前自動脫離,離開後自動銷燬,所以——
以時間來算,他們大概率是去了頂層,就是不知道是具體哪一間了。
……
扣扣扣!
酒店頂層,走廊盡頭的仿套房外。
“先生,您的外賣到了,按給您放在門口了!”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隻長滿黑毛的手伸出門外,依次把外賣拿了進去。
“沒下毒,沒定位器。”套房裡一個眼鏡男拿着探測器草草掃了兩下後說。
“啊吃飯吃飯!餓死老子了!”
“也不知道老大什麼時候回來,我都快在這房裡待廢了!”
“知足吧!這些天好歹換了個地兒,要不然纔是真要長毛兒了呢!”
五個男人圍坐在桌前,拆了筷子大快朵頤。
其中一個還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召了盒泡麪,揚手向角落甩去。
“哈哈你這傻嗶!還什麼事兒都用意念了!”
“老子都快閒出個鳥了,技能不用也是放着!”
砰!
泡麪下落髮出一聲輕響,砸中了一個戴着口罩的女人。
女人行動遲緩,反應也不快,被砸了也只是頓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夠來了那泡麪,打開包裝低頭啃咬着。
可在她垂下的眼眸中,卻是藏着極深的決絕和……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