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名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但是良知，道德和同理心——”
她朝司予安微微躬身，“多謝你。”
呼哧！咔！
一隻渾身怨氣纏繞的怪物攻向假名媛，可卻撲了個空。
“讓我看到這片煉獄裡還有光亮所在……”
假名媛不知用什麼辦法脫離了副本，臨走前還對司予安作出了一副優秀的統計圖臉。
那臉上帶了三分感慨三分欽佩三分欣賞，還有一分毫不掩藏的忌憚。
那張臉……看的司予安想打人。
不是人也行。
啪！
字典代替手掌扇在怪物臉上，把它打的怨氣一窒。
鏘——
隨着假名媛的脫離，醫生也脫困了，他用火炬狠命砸着巨缸。
這裡怨氣的變化讓他很不安，他預感這個副本要結束了，可他卻還沒有找到出口！
“不！不！”
怨氣重新匯聚，被怨氣侵染的怪物們逐漸包圍了院子。
它們身上長滿了眼睛，每一隻都貪婪且怨毒地盯着院中的人。
“不準走……”
“你是我們街的財產……”
“死……死在這……”
女人半邊靚麗半邊蒼老的臉上悲憤和絕望扭曲交替，手腕腳腕上又依稀出現了暗紅鐵鏈的影子，就同照片裡的一樣。
“外……面……”
她的聲音艱澀難懂，可這寥寥兩字，對司予安來說已經足夠了。
“有肉吃！”
字典紅光大放，將司予安和女人都籠罩其中。
“不！韓梅梅！”
“還有我！救救我——啊！”
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司予安看見那些怪物衝向醫生，無邊的怨氣吞噬了他。
……
“副本結束！”
有兩個人同時收到了“搖籃”的通知！
某處空間，考究的楠木雕漆長桌前，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子。
半晌，這位面容精緻的年輕男子吩咐下去：
“去查，大夏區三個月內所有新人卡的購買記錄！”
“是！”
“還有。”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查查各區有沒有出現過……”
“會長？”
“‘韓梅梅’這個名字。”
這麼幹淨的姑娘啊，我一定要找到她！
……
不消一秒鐘，司予安便重新回到了特修部的燙金大字前。
而就在同一瞬間，何新敲開了總監室的門。
“總監，守貞街世界……”她一時有些猶豫。
“司予安是嗎？”寧興言不以爲意，“世界修復了？”
何新：也……算是吧？
她深吸口氣，說道：“她把世界崩壞了。”
寧興言筆尖一頓，擡眼看了過來，何新硬着頭皮繼續挽尊：
“雖然‘守貞街’坍塌成了一個不能進出的封閉小空間，但……司予安也完成了任務！她那場的玩家存活率——”
“行了。”寧興言直接打斷道，“她是怎麼回來的？”
“任務結束傳送回來的。”
何新一愣，寧興言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心下懷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她現在就在咱們部門口，您要見她嗎？”
“給她辦正式手續，辦不成就銷燬她。”
“好的。”
何新點點頭，拿着寧興言給的合同離開了總監辦公室。
按電梯樓層前，她身體一擋，藉機用手指捻開合同飛速瞟了一眼：
D級修復員？
寧興言想幹什麼？讓人死在任務世界嗎！
何新心中焦急，但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能避開“搖籃”監管，提醒司予安“職業風險”的辦法。
叮！
特修部門口，一位乖巧柔弱的小姑娘正對着滿地狼藉發呆。
那地“狼藉”清一色釋放出D級道具的酸澀味。
窮得叮噹響的何新：……
“司予安——”
你回來前是把玩家洗劫了嗎？！
“何姐。”司予安輕輕頷首。
她猜特修部大概率是想錄用她的，但對於何新的意思卻有些拿捏不定。
說高興自己入職，卻又用言語暗示這裡很危險，甚至不惜放出一個“不唯物”的東西，坑自己之前還用脣語道歉……
“去你工位說吧！”
何新似乎篤定了司予安不會拒絕，當先往辦公區走去。
“還有。”她推開門，回頭微微一笑，可司予安總覺得那笑容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別忘了拿上你的戰利品。”
辦公區依舊很空，到處都是空氣清新劑的冷香，陽光穿透雪白窗簾照在身上，暖得有些不太真實。
司予安注意到窗簾似乎是絹布材質的，在她看過去時還抖了兩下。
“如你所見。”何新靠在桌邊，“特修部，就是修復各個世界bug的——按你的話說，‘非唯物’部門。”
“那神廷——”
“跟他們沒關係。”何新擺擺手，“神廷只是爲滿足特修部運轉需求才創建的。”
所以這個部門的存在時間超過了百年？！
司予安摩挲替命牌的手指一頓，要知道神廷就已經是有近百年曆史的老牌巨頭了……
她剛想開口，就見何新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不能問？
不能在這裡說？
何新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試用期員工的任務是F級，正式員工則是E到A級，每一級還分三個小級。”
何新指了指合同，“就以你剛剛經歷的世界爲例，‘守貞街’是D-級，再往上還有D級，D+級。”
寸貝街……守貞街？！
司予安一陣噁心，愈發覺得自己帶走梨娘是正確的選擇了。
“你離開後那個世界就崩壞坍縮了。”看出司予安的不齒，何新告訴她，“他們會循環經歷生前最怕的事，永不停歇。”
“也包括玩家？”
“包括玩家。”何新笑了，狀似無意地問，“你沒找到副本出口帶領玩家離開嗎？”
“啊！”
得到了確定的答案，司予安感覺心裡舒服多了。
同爲女生，她不願梨娘一直“活”在痛苦和報復裡，所以帶走了她；但梨娘並沒有原諒他們，所以……
善解人意的司予安想：我又怎麼能越俎代庖呢？
他們不配獲得救贖！
沒有等到回答，何新也不惱，“修復度達到60%即爲合格，如若不合格，就要用別的東西補齊了。”
“用什麼？”
“無非是一些道具什麼的。”何新掃了眼司予安堆了滿桌的戰利品，避重就輕，“道具不夠可以賒賬，上限是五次任務。”
“D+級兩次，或者D+級一次、D級三次完成度超過80%，你就可以晉升爲C級人員了。”
“只有三個小級別？”司予安翻着合同，“這不科學啊！”
“爲什麼不科學？”何新眼裡藏着警惕。
“Dmini，D，Dplus，難道不該再有個Dpro嗎？”
何新：……
“確實還有一個級別。”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傷感，“不過你現在還不用想那麼多。”她馬上又接道，彷彿剛纔情緒的外露只是司予安的錯覺。
“死亡玩家的道具，如果沒有其他玩家搶奪的話，會有部分跟隨修復員一同回到公司。”
何新強迫自己不去看桌上那堆“小山”，聲線也儘量維持平緩。
“道具級別和任務類似，你現在能接觸到的是E到A級，每級有‘普通，精品，極品’之分。”
“有些道具又次數限制，你在綁定它們之後可以查詢到。”
何·我不酸·新介紹道。
“每次任務結束後有半個月的假期，當然你也可以攢着不休，等明天來公司直接進入下一次任務。”
“好了，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的話你簽完合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司予安緩緩打出一個“？”。
這就開始趕人了？你都不怕我拒籤的？
“哦還有件事。”何新指了指司予安還未簽字的空白處，“關於你的薪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