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闕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鬱婕笑得戾氣橫生:“就這個意思。”
她不知從哪兒摸來一把長劍將左手砍了下來,她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左手,揚揚下巴道:“給你。”
她快步離去,絲毫不顧在地上流淌了一路的鮮血。
長孫闕想要拉住她,最終卻只是從地上撿起那隻手。
鬱婕出了門,快步走向城裡,她這樣的帶着血跡的模樣,引起了城中人的警惕,生怕她是什麼不良大盜。
鬱婕並不在意。
她越走越接近皇宮,本來圍觀的人見她這走的地方,紛紛散了,那可是皇宮啊,管這人是誰,都不是他們能管的了。
在離皇宮最近的地方有一處很豪華的府邸,這地方是曌皇專門爲國師造的。
她敲了敲門,門童看見她,頗爲防備,她只是將手中長劍奉送上,便再無力氣,只得慢慢坐在地上喘着粗氣,頭昏眼花的,眼前一片黑暗,彷彿呼吸都快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再次打開,裡面出現了個白衣男子,鶴衣長袍,飄然出塵。
她有氣無力的看着他。
白衣男子道:“擡進去。”
擡進去後,她被扔在溫泉裡,這溫泉不是一般的溫泉,這溫泉竟能止血。
她等斷臂止住血了,才裹了外衣往外面走去。
白衣男子正在手執棋子下棋,見她來了,只是微微點頭。
她道:“國師,我來找你了。”
“賀蘭家的嫡女,說吧,你想要什麼。”
鬱婕定定的看着他道:“我要你不再幫助武家的人守這江山。”
“好。”
他答應的太爽快,鬱婕有些不敢相信。
他慢條斯理道:“我當年不過是看那個女人有趣。”
他補充道:“很有趣,所以我纔會幫助她,現在,那個女人死了,我沒有理由幫助這接下來的皇帝。”
說白了,黎民生死與他何干!
他只在乎這世上有沒有有趣的人,有趣的事。
鬱婕從他的隻言片語中便了解到他的想法,鬱婕看人,很少看錯。
鬱婕道:“多謝。”
“你沒必要謝我。”
鬱婕道:“我是謝你幫我止住了血。”
他竟不再理她。
鬱婕不再說話,也不離去,就靜靜的坐在一邊見他自己與自己下棋。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你十二年來躲到哪兒去了?”
鬱婕說出了地名。
白衣男子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鬱婕漫不經心的反問道:“你找我做什麼?是因爲爺爺的囑託,還是你先看看,你逆天改命的傢伙活的怎麼樣。”
白衣男子以同樣漫不經心的語氣道:“都有。”
他又道:“你爺爺很美,美人總是很難讓人忘記的。”
鬱婕不置可否:“是這麼個道理。”
她問他:“當年發生了什麼?我記得你,剩下的卻不記得了。”
白衣男子揮手,鬱婕面前出現了一幕幕光景。
多的沒有,只有有關“她”的片段,並且連接不到一起。
只見屏幕中有一個絕美的男子,其肅肅然如竹,他懷中抱着一個嬰兒,嬰兒年紀雖小,卻長的十分可愛,只要長大後不毀,便是妥妥一個美人。
此刻,他正站在一個白衣男子面前,他說:“你算到我賀蘭家有災星降世,就在這幾日,所以,我把她帶來了。”
白衣男子卻笑道:“你明明心裡明白,你賀蘭家最近出生的只有她,這災星除了她,不可能有別人。”
他毫不在乎,只問:“你說她是災星,她會帶來什麼後果。”
“這天下必亂。”
他撫掌大笑道:“好,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白衣男子卻打斷他這痛快:“她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
“你是什麼意思?”
白衣男子道:“她的命格和你相似,卻比你多了一個。”
“多了一個什麼?”他問。
白衣男子道:“禍國殃民。”
白衣男子自我解釋道:“有些人,是因爲太美,被愛好美色的人爭來奪去,一來一回間,引起天生動盪,她卻不一樣,她長大後,會主動引起男人的戰爭,她太美,男人都是愛美人的,她又很聰明,沒有男人能逃脫她的玩弄。如果這樣的命格不遮掩住,她活不過二十,這世上,不止我一個人會算命格觀未來。何況,我不可能一直護着她。”
白衣男子說的很對,抱着女嬰的男子不得不將這種事考慮進去。
他問:“我想,你一定有辦法的。”
白衣男子道:“等她七歲,帶她來,我給她藏命格。”
他抱着女嬰離去。
第二幕。
那是“她”三歲的時候。
絕美的男子有些滄桑,病弱在他臉上顯露無疑,他低聲道:“能不能現在給她藏命格。”
白衣男子拒絕道:“不能,她現在還小,命格藏了以後,蓋不住她原本的命格,只有等她七歲,才能掩藏的正好,到時真作假時假亦真。”
“是麼。”絕美男子嘆了一口氣,“我大概是活不到那時候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瘋狂的笑着,“好一個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
白衣男子淡然的看着他,彷彿不爲所動,唯有眼神中流露出的一兩絲情感才表明他並非表面上的無情。
絕美男子慢慢的平靜下來,他將女娃推出去,交給下人看管。
女娃唯一看見的畫面只有一個。
絕美男子道:“我大概快死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藏命格時給她換張臉,越平凡越好,越醜越好。”他頓了頓道,“如果有一天她拿着我的佩劍來找你,請你給她一個滿足願望的機會。”
“爲什麼?”白衣男子顯然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他這麼問,只是因爲,他想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明明恨不得立馬就是一個亂世,爲什麼說出的要求卻像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也許,我想讓她遇見一個人,愛她如愛山愛水愛春光,眼中所見皆是她。”
這樣的想法太過弱氣,並不適合這個表面漂亮,實際上肆意放誕心狠手辣的男人。
白衣男子問:“你究竟怎麼了。”
絕美男子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