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畫面鬥轉,唐果眼簾垂了垂,看來花鹿鳴墜樓,應該是方珍白的手筆了。
只是方珍白爲什麼會控鬼?
爲什麼又會在花鹿鳴死後兩年才墜樓而亡?
那隻厲鬼到底是什麼來歷?
方珍白從那學習的控鬼術法?
特殊部門當時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這一切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
……
白知弦仰頭看着幾乎看不到盡頭的樓梯間,有些不耐煩道:“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一隻修長的拍了拍白知弦的肩膀,同樣身穿長袍,儀態風流的男鬼低笑道:“我猜,它應該是故意引你們過來的。”
白知弦看着從唐果手腕中飄出來的鄭舟,愣了幾秒,問道:“我們要上去嗎?”
“不用,它來了。”唐果偏首看向樓梯下方。
下面黑黢黢的,沒有一絲光線,臺階彷彿通往地獄,樓梯四周是封閉的,全是圍牆。
高跟鞋踩在臺階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白知弦仰頭看着上方:“我怎麼感覺腳步聲是從上面傳來的?”
“我覺得是從下面。”
鄭舟與白知弦見地不同,各執一詞。
衛曜霆伸出左手觸碰牆面,在他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唐果抓住了他的手指:“別碰。”
“會被吸進去的。”
唐果從他身後的揹包中揪下兔子掛件,扔向了牆面。
黑色的牆面立刻黏住了兔子掛件,像一潭深泥般緩緩將其吞噬。
白知弦看得毛骨悚然:“這厲鬼的實力不低啊。”
“要是實力差一點,也就吞噬不了須行了。”
唐果已經試着召喚過須行,這麼近的距離卻沒有任何反應,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被那隻厲鬼發現,併吞噬了。
幾年前須行就認定自己不是對方對手,那隻厲鬼先後吞噬了韓麗娜、花鹿鳴的魂魄,甚至還有可能包括方珍白的,如今的實力定然大漲。
……
唐果鬆開衛曜霆的手時,低聲道:“來了。”
話音落地,一隻手突然從牆面伸出來,抓住了衛曜霆的手臂,猛然將他拖向牆面。
唐果臉色微沉,左手抓住衛曜霆的肩膀,擡腿掃過時帶起了獵獵腿風。
下一秒鐘,整個空間內迴盪着令人頭皮發麻的脆響聲,唐果將衛曜霆推到身後,看着那隻被踢斷的手臂,歪了歪腦袋:“不應該啊,鬼的手臂怎麼踢得斷呢?”
白知弦不緊不慢地說道:“腦袋都能擰掉,手臂爲什麼不能踢斷?”
“不一樣的。”唐果看着已經縮回去的手,解釋道,“手臂我能擰折卸掉,但是不會像人類一樣發出這麼令人酸爽的聲音,聽着就很疼。”
“所以,是人?”鄭舟奇怪道,“不會還有個和你一樣的老妖怪吧?”
白知弦辯駁道:“她纔不是妖。”
唐果瞪了兩人一眼:“別以爲我聽不出來,你們兩個在陰陽怪氣。”
衛曜霆偏頭看着自己的手臂,低聲道:“的確是人的手,我能感覺得出來,有溫度。”
“就算是果果,手上的溫度也不能保持和正常人一樣,而剛纔那隻手是人體正常溫度。”
白知弦試探着想去觸碰唐果的皮膚,被唐果毫不留情地拍開,揮着拳頭惡狠狠道:“別動手動腳啊,小心揍你。”
……
唐果不耐煩繼續和對方捉迷藏,從揹包中掏出一大摞符紙,輕哼道:“我就不信了,你這空間比鄭舟的地宮還堅固。”
一沓符紙直接從她掌心飛出去,瞬間燃起紅色的烈火,撲向了四面八方。
鄭舟忌憚地往衛曜霆背後挪了挪,擰眉道:“你哪裡來的紅蓮業火?”
玄師畫符最多也就是靈火,唐宵這非人的傢伙,一上來就弄出了紅蓮業火,就特麼離譜得很!
更何況她也算是天生懼怕炙陽之氣的存在了,卻能靈活運用業火,一點都不考慮行業內部人士內心的崩潰!
唐果看着紅色的火焰舐舔着黑暗,冷白色的臉頰在火光下泛着暖意,她抿着脣角淺笑:“我也不知道,就是隨手畫的符,聚出什麼火完全憑運氣。”
鄭舟白眼都快翻上天:“我信了你的邪!”
他現在只想躲回去,要是被這些看起來普普通通火苗隨便燎一下,他可能都要養個好幾年。
……
業火是陰魂邪祟的剋星,火焰燒起來的時候,能聞到腥臭味兒。
從下方吹來的陰風中,隱隱傳來淒厲的尖嘯。
整個幻境在業火的灼燒下,堅持了不到五分鐘就徹底崩潰。
臺階一層層碎裂,唐果幾人身體猛然下墜,衛曜霆率先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手臂,右手勾住了上方的護欄。
“果果,你沒事吧?”
唐果身體重重地砸在牆壁上,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另一手立刻扒住了磚縫。
冷風從兩人耳邊呼嘯而過,唐果擡頭看着樓頂上方的上弦月,還有下面黑黢黢的花壇與四隻綠色垃圾桶,確定了他們掛在學校宿舍樓頂後,這次是真的徹底生氣了。
那隻厲鬼想複製韓麗娜和花鹿鳴的死亡現場,將同樣的招數用在他們身上。
……
白知弦如一道銀光,從樓下飛上來,抓住衛曜霆的揹包,將兩人直接拖到了樓頂。
唐果先檢查了衛曜霆的身體,手臂脫臼,沒有其他傷勢。
幫他正骨後,唐果滿臉陰沉,與白知弦說道:“守好他。”
那隻厲鬼,她一定要做成油炸鬼丸子。
唐果突然閃身出現在樓頂西側的欄杆附近,徒手往虛空中一抓,直接將黑夜撕開一個口子。
這裡果然是有一個隱藏的空間,所以韓麗娜、花鹿鳴墜亡的現場纔會那麼幹淨,找不到任何證據。
空間裡是一片白色,唐果速度極快地閃身進入,從原地消失不見。
……
三分鐘後,唐果再次手撕空間,將兩個人從裡面拖出來。
水泥地面拖拽出兩條長長的血痕,唐果將兩個人丟在地上,一腳穩準狠地踢在男人的胸口。
“會不會把人踢死啊?”
鄭舟看着被揍到面目全非的兩人,一時間不知該同情,還是該感慨。
唐果擦掉手上的血跡:“他本來就已經死了。”
白知弦蹲在地上,抓着男人的右臂,擡頭問道:“他就是剛剛被你踢斷手臂的人?”
“半人半鬼的雜交品種。”唐果按住男人的頭頂,直接將裡面的魂魄抽出來,一黑一灰的兩個魂魄已經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什麼情況啊?看不懂,怎麼會有兩個魂魄長在一起?”白知弦也是頭一次見這種情況。
唐果將地上的男屍翻了個面,淡淡地說道:“這個人就是高自卿。”
“他不是韓麗娜和花鹿鳴的前男友嗎?早就分手的那種。”
“就是他。”唐果將高自卿領口拽開,露出了他胸膛上詭異猙獰的黑色花紋,“不過他的魂魄被吞噬了一半,另一半被強佔他身體的惡鬼試着融合,就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兩隻融在一起的魂魄拼命掙扎着,唐果掐住了對方命脈,看着它一半灰一半黑的腦袋,嫌棄道:“就沒見過長這麼醜的魂魄。”
“另一個人,什麼情況?”白知弦將地上的女人翻了個面。
鄭舟忽然驚訝道:“她是付瑤。”
白知弦一頭霧水地看着地上兩人:“高自卿和付瑤怎麼攪在一起了?”
“不知道。”
鄭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也跟蹤過付瑤,沒見兩人碰頭過。
……
唐果思考着該怎麼把手裡的兩個靈魂分開,直接撕開,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放開我——”扭曲的魂魄瘋狂咆哮,撕裂混雜的聲音震得耳膜有些疼,死死盯着唐果質問道,“你這女人究竟是什麼怪物?”
唐果直接上手將他靈魂撕下一片,脣角翹起一道邪肆的弧度。
“你都變成這副樣子了,哪來的臉嘲諷我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
唐果看着它憤怒的樣子,頭顱的形狀也開始變化,一會兒變成高自卿,一會兒又變成另一幅模樣。
唐果用靈力裹住拳頭,直接給了他臉上一拳:“老實點兒,回答我的問題。”
“休想——”
唐果二話不說,直接上手揍人,拎着它就一通痛扁。
整片樓頂都回響着它淒厲痛苦的嘶吼和尖叫,唐果將它拎起來,不耐煩地警告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把你撕成一條一條,團成丸子放油鍋裡炸,丟去下水道喂老鼠。”
……
在拳頭和威逼之下,原本叫囂着要吞掉唐果的惡鬼終於老實。
審了這惡鬼半小時,唐果才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特殊部門的人很快就趕到了現場,在程一杉和朔正來之前,唐果伸手將付瑤的魂魄抽了出來。
白知弦詫異地看向她:“你做什麼?她是活人。”
唐果沒有理會白知弦,將付瑤的魂魄搓成一顆丸子,放進早準備好的拇指玉瓶中。
“付瑤兩年前就已經死了,這隻魂魄只是鳩佔鵲巢。”
唐果將魂魄收好後,才解釋了一句。
“不把她一起交給特殊部門嗎?”
唐果搖頭嘆道:“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是異世之魂。”
“這你都看得出來?”白知弦震驚。
“修爲到家,自然就能看得出來。”
唐果挑了挑眉弓,不過付瑤的問題倒不是她看出來的,而是有外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