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裡一片寂靜,青年在長離的示意下坐到了他的對面。
他溫和的的聲音彷彿明月掠過樹梢,“既然您不喜歡這裡,又爲什麼要前來呢?”
長離看着他的目光沒有面對其他人的冷意,他平靜的說道,“因爲這裡的薔薇花開了,我想來看看……”
溫和下來的聲音就彷彿泉水叮咚叮咚,青年聽着這恍若樂曲的聲音,好笑的想到,難怪冕下不願意離開神殿,世人那貪婪的目光確實會讓他十分的不愉快。
長離撐着手,閉上了眼睛,在月光下沉眠。
青年則輕輕的走出了這處庭院,他看着月光下的人,就彷彿看向高高在上的神靈,愛戴、敬畏、與狂熱的崇拜。
在長離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的命令就已經被執行。
在神殿中的伊澤爾馬上就被神職人員帶往了神殿中一處偏僻的角落。
在那裡,足有手掌厚的神約已經擺放在了一旁。
他坐在簡陋的椅子上,手不斷的摩挲着腕上的水晶,神色十分的苦惱。
片刻後,又有人來到了這裡,就再伊澤爾旁邊的屋子裡,那是莉莉安娜。
莉莉安娜在侍女長久沒有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但她卻並不在意,不過是一個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犧牲了也無妨。
如果不是剛剛穿越的時候沒有摸清楚這裡的狀況,她也不會裝作寵愛這個侍女以轉移其他人的視線。
三年的寵愛,已經足夠了,現在所有的破綻已經被她彌補,她自然可以讓她隨意的死去。
可還沒等她得到侍女死亡的信息,就看了闖進她宮殿的神殿人員。
那些穿着純白色衣裳的侍從們牢牢的遵從着教皇冕下的命令,一定要將莉莉安娜押送到神殿抄寫書籍,哪怕是皇帝陛下趕來也沒有用。
莉莉安娜從一開始的憤怒與懊惱,到後來的鎮定與從容,並沒有發費多少時間。
她甚至還勸解神色陰沉的皇帝陛下與表情擔憂的皇后殿下,讓他們同意自己前往神殿。
她實在是太清楚自己的魅力了,既然遇到了一個那麼完美的男人,當然要征服。能夠前往神殿,不就能夠離他更近一步嗎?
那種帶着鮮血的美麗,可真讓人陶醉啊!只要一想起那張超越了性別的美麗面孔,她的血液便開始蒸騰。
除了征服的慾望意外,或許就是美貌被比下去的不甘心。
她不相信,她的美貌會弱於一個男子,她不相信!或許,毀了他的美麗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在父母壓抑着憤怒的眼神中,莉莉安娜保持着矜持的神態到了神殿。
可在到達她的居所時,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毀。
居然不是覲見那個美麗的教皇冕下!居然沒有華麗而神聖的屋舍!居然沒有任何的侍從!
她甚至想要直接從這裡逃跑,可身後禁錮着的力量讓她知道,這完全不可能。
在進入那個簡陋的屋舍裡,她就捂住了鼻子,那飄揚起來的灰塵簡直讓她難以忍受,可她卻毫無辦法。
在她放棄了高貴的形象不斷的爭取後,終於有侍從前來清掃了屋舍。
莉莉安娜從漫天的灰塵中脫身,精疲力竭的坐在了她從來不屑於做得簡陋的椅子上,纔看到了放置在一旁的古籍,隨手翻了翻,她的腦海便想起了侍從們轉告的教皇的命令,抄寫一萬遍……
莉莉安娜終於忍受不住的尖叫出聲。
就在這時,旁邊的屋舍裡傳來了一陣戲謔的笑聲,莉莉安娜走出屋舍,一眼便看到了笑的清澈的伊澤爾。
她……她乾脆的放棄了那點僅剩的矜持,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雙手環抱,將頭埋進膝蓋裡。而這時,旁邊還傳來真誠的感謝聲,“多謝你的努力,讓我也有了乾淨的屋舍。”
莉莉安娜“……”
她勉強的打起了精神,站了起來,表情恢復了以往的高貴,“聖子殿下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觸怒了教皇冕下?”
她的聲音裡難得的帶上了咄咄逼人。
伊澤爾卻彷彿沒有感受到她的挑釁一般,聲音依舊清澈如小溪,其中還夾雜着一些懺悔,“教皇殿下認爲我最近沒有了以往的虔誠,所以讓我抄寫《神約》,不知道公主殿下又是爲什麼而來呢?”
若不是伊澤爾的放縱,莉莉安娜的侍女也無法走到長離的面前,這兩人互相傷害倒也自得其樂。
可莉莉安娜此時的心情十分的不美好,她居然向伊澤爾翻了一個白眼,直接走到了屋舍中。
在紅衣主教得知神殿最偏僻的院落裡住進了那麼兩個客人的時候,伊澤爾已經抄完了一邊《神約》。
面對那位公主殿下想要更換屋舍的要求,紅衣主教只是溫和的搖了搖頭,教皇冕下特意給他們安排的屋舍,又怎麼能夠更換呢?
至於換上一些生活用具,那就更不可能呢。神殿的經費本來就不夠,又怎麼能用在這種小事上呢?
伊澤爾揉了揉自己的手,滿意的翻閱着自己抄寫的《神約》,他雙手翻動,口中唸唸有詞。頓時,《神約》便被一道朦朧的光籠罩,而旁邊空白的紙張也無風自舞。
眼看着複製的魔法將要起效。一陣莫名的魔法波動便悄無聲息的出現,不僅打斷了即將成功的魔法,還讓那本抄寫好的《神約》無風自燃。
伊澤爾苦惱的看着這一幕,依次的嘗試着各種走捷徑的魔法,可沒有一個成功。
到最後,他終於放棄了,但神色也徹底的黯淡了起來。
他看着那厚厚的《神約》,心裡升起一個詭異的念頭,這是要將他們永久的軟禁嗎?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嘗試過所有的方式的莉莉安娜與伊澤爾最後只能選擇老老實實的抄寫。
他們被淹沒在巨大的書海中,神思恍惚,再也沒有辦法掙扎。
多年後,終於完成抄寫的莉莉安娜與伊澤爾神情木愣的看着對方,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也忘記了自己應該去哪。
兩個蓬頭垢面,面容蒼老的人迅速的擁抱在一起,解脫般的嚎啕大哭。
而這時,大多數人都已經將他們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