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過後,琉璃累極昏睡過去。
這一次,楚寒不像從前那般徹夜折騰她,只是狠狠要了一回便摟着她躺下,把她摟在自己懷中,安然入睡。
他給予的溫暖讓半夢半醒中的琉璃一顆心完全安定了下來,久違的溫馨回到兩人之間,這一刻,難得的安寧。
就這樣沉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總感覺有人在看着她,她雖然看不見,卻能感覺到那一雙眼眸比天底下所有美好的事情更漂亮更迷人。
很想伸手去觸碰他的臉,可她的手完全無法動彈,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沉溺在夢境中,空氣中依然飄蕩着那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扉。
她的脣邊泛開一抹甜蜜的笑意,不管是夢是醒,這一刻還能睡在他的懷中已經足夠了。
帶着一份甜膩的笑意,她又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夜終究是睡不踏實的,心裡裝了許多事情,一直無法放下。
朦朦朧朧之間彷彿又看到那個在桃花林中起舞的女子,她不明白她爲什麼一直在那裡跳着舞,一直在唱着悽美的歌曲。
她的人生明明已經漸漸圓滿起來了,爲何這一舞一曲還會如此淒涼?
她想要追過去,可卻發現不管自己多麼努力地往前邁步,她們之間的距離還是那麼遙遠,不會遠一步,也不會靠近半分。
那張臉分明是屬於自己的,可爲何她會如此悲傷?
她想要跟她說不要再跳了,看看自己身邊的人,看看自己該珍惜該在乎的人,生活不是一定要永遠處在極度的悲傷中,生活其實是可以很美好的。
可那女子卻完全聽不到她說的話,她依然在桃花林中起舞,依然唱着令人涼到心間的歌曲。
思緒又漸漸模糊了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畔彷彿響起了一把低沉的聲音:“……你再練下去,就算能贏他,你也會經脈盡斷而亡,值得嗎?”
琉璃的指尖微微抖了抖。
那個人在對誰說話?什麼值得不值得,他究竟在問誰?
不容她多想,另一把聲音又響起:“帶她走。”
帶“她”走?說的是她嗎?他們要讓她離開這裡,去哪裡?
先頭那把聲音在頃刻間又傳達到耳際:“你以爲你這樣,她就能活的開心嗎?”
之後很長時間沒有人再說話,四周陷入一片令人暈眩的死寂。
那兩把聲音分明是她熟悉的,她卻想不起來是屬於誰。
努力想要讓自己一雙眼眸睜開,結果依然像剛纔一般完全無法做到。
空氣中那股甜蜜的清香再度飄來,腦袋瓜彷彿更沉重了。
可她又明明聽到有人在說話:“……你已經知道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這場戰役,你打算告訴他嗎?”
依然是沉默,這兩個人說話並不像普通人聊天那般你一言我一句,而是一個說完,另一個總會過許久之後纔回答先頭那人的問題。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另外一把聲音才響起:“讓她離開這裡。”
琉璃的心忽然狠狠顫抖了起來,她的指尖抖了抖,眼皮沉重的令人幾乎無法承受而昏睡過去。
可她知道這一刻如果自己昏睡過去,她一定會後悔,事後一定會傷心欲絕。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可她卻篤定。
不要讓她走,不要讓她離開,她要留在這裡,她要守着他!
可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輕盈了起來,彷彿瞬間落入一具溫暖的懷抱中。
懷抱是暖和的,可她的心卻越來越冰冷。
她就這樣被帶着一步一步往門外走去,就算看不見,心底卻升起了一絲奇異的苦澀。
彷彿走出這一扇門,她便再也見不到他,再見不到她的寒。
不要,不要讓她離開,不要趕她走!
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究竟在打算些什麼?要對付誰?
是不是那個敵人真的強悍到就連他們聯手也都對付不了?
寒,不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不要!
沒有人理會她心底的吶喊,一股寒風迎面而來,她下意識縮了縮身子,往身旁的人懷中縮去。
可當她靠近了那具溫暖的懷抱後,一顆心頓時又荒涼了起來。
她真的被帶走了,他真的要帶她離開。
只要離開這裡,是不是永遠再見不到她的寒了?
爲什麼總是要一個人去面對?爲什麼總是不允許她與他共同去承擔?
你說過你在意我,你說你這一生只愛我一個,可是爲什麼你永遠不願意讓我與你並肩作戰?
不要,不要帶她走,求求你,不要!
沒有人聽得見她的呼喚,冰冷的寒風中,唯有那個依然抱着她的男子低低嘆息了一聲,而在她所有的意識裡,最終只停留了這一聲嘆息。
琉璃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馬車裡,雖然一路算得上顛簸,但除了昨夜一夜縱.情所留下來的酸楚,身上並沒有其它不適的感覺。
擡頭時,正看到冷清清寒中帶着一絲倦意的臉,他閉目靠在車壁上,大概是因爲昨夜也沒休息好,所以還在靜心養神。
見到他,她沒有一絲意外,雖然昨天晚上他們所說的話她並沒有聽得清楚透徹,可或許,她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楚寒給她下了嗜睡散,可惜的是,他武功或許深不可測,謀略也或許無人能及,但對於用藥他卻是外行。
用多了他擔心藥量下的太大了會傷到她的身體,可因爲他這一份不捨,讓她得以在迷糊之中聽到他們說的話。
她不知道他在練什麼武功,但依冷清的意思,這種功夫再練下去,就算最終得到勝利的是他,他也絕對活不長了。
她心裡隱隱痛着,痛得泛酸泛苦,這一刻她還在冷清的懷裡,心雖然在劇痛,心情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她總算明白爲什麼從一開始他就想要把她送走,不願見到她回來。
他不是不想她,他心裡對她的思念絕不比其他人少半分,他只是不想讓她趟進這渾水中,不想讓她成爲這一場陰謀權利鬥爭下的棋子。
似乎越來越能明白他那顆心,雖然,她依然不贊同他愛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