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火一臉痛意,滿腔怒火散去了不少,惟愛又走到他的跟前,在榻邊蹲了下去。
看着他,細聲道:“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這個人很簡單,別人對我好我也會對他好,我不知道你怎麼看我,可是你今日替我受罰……”
“我說過我替你受罰只是因爲我對你有責任,你不要多想。”火咬了咬牙,沉聲道。
再多的憐惜也敵不過他這幾句冰冷的話語,惟愛“刷”的一聲站了起來,退開兩步,盯着他剛毅的臉,緊咬着下脣不說話。
火已經收回落在她臉上的視線,枕在枕巾上,閉上眼也不再看她。
多看兩眼他一定忍不住過去把她摟在懷裡,告訴她不要難過不要傷心,他只是真的沒辦法給她將來。
她不過是個小女孩,覺得自己對她好便以爲他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他不能如此誤導她。
不管他對她的心如何,他這條命還有人生都不是屬於自己的,他無法給她安定的生活,沒辦法給她承諾。
“你回去吧。”良久以後,他忽然開口道:“不要和丸子慪氣,這樣會傷了主子的心。”
“你心裡只有璃兒姐姐,除了她還有什麼?”她不是怨恨琉璃,她真的不是,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心裡痛痛的酸酸的好難受。
活了十幾年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她真的真的不是氣璃兒姐姐,真的不是!
可火卻驀地睜開眼,瞪着她,目光帶了一絲責備和不悅:“不要對主子有半分怨恨的心,她今日懲罰我們,心裡的難受比你還要多,你不要再去找她麻煩。”
“我有說過我要去找她麻煩嗎?”惟愛氣得真恨不得給他兩個巴掌。
在他心裡她就是這麼不懂事的人嗎?雖然璃兒姐姐懲罰了他們,可她什麼時候說過怨她恨她?他爲什麼要這麼想她?
“不管怎麼樣,既然蘭君讓你們守在她身旁,你們就該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不要再添她煩心。”
“你爲什麼總是那麼在意她?你……你是不是喜歡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在心裡吃起了琉璃的醋。
她知道不應該,可心裡免不了就是要生氣。
是璃兒姐姐告訴她火喜歡她,可是爲什麼現在看在她眼裡,這個火對璃兒姐姐纔是喜歡,對她根本只不過是責任?
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也不想自己心裡對琉璃有半分怨恨。
她是她的姐姐,就是火再喜歡她,她也不該去怨她,要怨就怨自己。
他不過是爲自己受了六十軍棍而已,爲什麼現在對他感覺就不一樣了?
她看着牀榻上的火,咬了咬脣,恨聲道:“我已經知道你怎麼想,以後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你放心!”
胸臆間不斷起伏,她還是拼命壓抑着心頭那份難過:
“該做什麼我自己知道,你以後也不需要因爲璃兒姐姐的話來守護着我,我的武功一點也不比你的差,我不需要你的守護。收起你的同情心,今日你替我受罰,這份恩情我早晚會還給你。”
說罷,她一甩衣袖,轉身往帳外走去。
火動了動身子,想要去追她,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緊握住自己的拳,深吸了幾口氣才又趴回到牀榻上,閉上眼,把眼裡的沉痛和哀傷悉數掩去。
不是他不疼她,也不是他不喜歡她,他只是真的沒有辦法給她任何承諾。
她不過是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姑娘,還有大好的人生,以後她總能遇到自己喜歡的男子。
而他,在他還能見到她的時候,只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守護着她便好。
總有一天惟愛會離開他們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總有一天他再也沒資格去守護她。
他就這樣一直閉着眼,胸口喘着一份疼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一陣緩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他驀地睜開眼,想着惟愛是不是去而復返,可睜開眼看到的卻是琉璃那張美得令人完全抓不住的臉。
是,主子確實很美,是他見過的女子之中最美的一個,可她離他太遠,他從來沒有對她肖想過。
反而在遇見惟愛之後,他才覺得自己真正認識了一個女子,在他眼裡琉璃不是女子,而是他們要守候的女神,只有惟愛是真真實實有血有肉活在他身邊的女孩。
可是現在……再想那些事情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
剛纔他那樣傷了她,她心裡必定恨死了他,或許,從此不會再理會他。
琉璃走到他身旁,拉來一把矮凳坐下,把一瓶藥放在矮几上,才問道:“剛纔惟愛來過了嗎?”
連流副將都被逼得離開了這裡,想必那小丫頭是來過了。
火一瞬不瞬看着她,半晌,忽然沉聲道:“我從來沒有背叛你,主子,以前沒有,將來也不會。”
琉璃卻被他的話驚得睜大一雙眼眸。
她什麼時候說過他背叛了自己?
想了想,她忽然淺笑道:“是不是剛纔和惟愛說了些什麼?”
“主子。”他擡了擡身子想要起來,琉璃卻把他輕輕摁了回去。
“我沒有喜歡她,主子。”他忽然道。
琉璃看了他半晌,忽然忍不住吃吃笑了笑:“你不喜歡她,幹嘛要出來給她受罰?”
火俊顏腫了腫,一絲暈紅,可暈紅過後臉上卻又泛出幾許蒼白。
他看着琉璃,一臉誠懇:“主子是不是不相信屬下?屬下這一生都不會背叛主子。”
琉璃無聲嘆息,連屬下都搬出來,也不再自稱“我”了,看來這傢伙剛纔和惟愛真的發生了什麼爭執,而這一切的根源卻是因爲她。
她看着火,掩去眼角的笑意,換上一副正兒八經的表情:“我問你一句,你必須要老實回答我,不許有半分欺瞞。”
火見她認真,自己也不自覺沉下了臉,認真了起來:“屬下絕不會對主子有半分欺瞞,主子但問無妨。”
“好。”琉璃忽然靠近了他,在兩人的距離不到兩個巴掌遠的時候,她忽然詭異一笑,低語問道:“我問你,心裡是不是喜歡着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