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已經把數目都清點好，如今呈給楚寒，只是讓他過目複查一遍而已。
凌夕掃了眼他剛纔捧進來放在桌子一角的賬冊，又回頭看着他：“這些都是要清點的嗎？”
他點了點頭：“今夜必須要點完。”
“那你現在只是要對賬，是嗎？”見他又點頭，她便從角落裡那幾本賬冊上抽出了一本，在面前翻開，回眸衝他一笑：“我幫你點吧，你一個人要忙到什麼時候？”
每一本賬冊都如此厚，讓他一個人去清算，恐怕到三更半夜也忙不過來。
對此她有種熟悉的心酸，心裡清楚得很，或許過去的每一日他便是如此度過的。
守着這麼大的產業，不僅要守江山還要開闢出新的天地，他的難處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楚寒盯着她，凝視了很久，才慢慢點了點頭：“點完這一本你該去歇息了。”
她如今懷有身孕，不像過去那樣可以隨意勞作，要是累到了，會傷及她腹中的孩兒。
“好。”她也不想做難度太大的事情，反正先清點完了手上這一本再說。
要是還不覺得累就再幫他清點一本，要不然，這裡少說有六七本，他得要清算到什麼時候？
她把賬冊翻開，一頁一頁翻過去，翻了十來頁後又忍不住問：“寒，等我們到了新大陸後，你還打算做船隊的生意嗎？”
“嗯。”他隨意迴應了一聲，視線依然緊鎖在賬冊上，完全沒有移開半分。
沒過多久又聽到凌夕問道：“你們船隊的戰船都是自己建造的嗎？還是外購的？”
“自造的。”這麼龐大的船隊，若是外購，就算他們有購買能力，也得要遇得到有出售能力的商家才行。
各國水軍所用的戰船都是朝廷命人專門打造的，他們楚氏也是一樣，畢竟在民間想要找一家專門爲他們提供戰船的商家，不容易。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也發展這一門生意，建造了成船之後出售給別人，或者出售給當地的政府？”她想了想，又糾正道：“我的意思是，出售給朝廷，跨國也是可以的。”
如果他們的成本可以做到比朝廷自制船隻的成本更低，價格方面也好商議，說不定這還是一門好生意。
朝廷下撥銀兩建造大批量的船隻，可想而知，上頭壓着下頭，下頭的人又欺壓百姓，銀子一層一層剝削下來，真正到百姓手裡的時候已經很少了。
但，再少也至少保證得有足夠的成本去製造船隻，否則，船隻根本不可能造出來。
換句話說，如果上面的人可以直接從外頭採購戰船，省去中間那部分，他們能得到的好處自然更多。
只是這麼做有個弊端，會得罪一批下頭的小官員。
不過，他們帶着這麼多人傳入一個區域，想要完全不得罪人根本是不可能。
楚寒手中的毛筆一頓，因爲她的話而陷入了沉思。
這門生意倒還真的從來沒想過，畢竟各國都有他們的水軍部隊，連同船隻的問題也會一併被解決。
可如果他出售的價格可以做到合理，或許真的可以把這門行業發展起來。
更何況他們現在雖然離開大陸，可是早晚有一天還是會回去的，以船隊現在的規模和實力，連星辰的水軍都敵不過，更別說到時回去時要面對的還很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星辰國。
大批量製造戰船，不管是爲了以後做準備，還是爲了另闢一條門路，於他來說也具有可行性。
等到了新大陸之後，他確實該好好想想以後的路。
“安定下來後，到我楚氏來當我的軍師吧。”他忽然道。
凌夕微微一怔，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視線依然鎖在賬冊上，便也如他一般把注意力調回到賬冊上來：
“我怕我沒那麼多時間，我已經和雲飛冥夜他們商量好，以後與他們合夥做生意。”她道，
“他們不是這方面的料子。”
“所以我纔要和他們一起呀。”正因爲明知道他們在這方面的能力欠缺，她纔想與他們一起好好努力，開闢出一片新的天地。
她又擡了擡眼，看着他衝他甜笑道：“你本領那麼大，根本不需要我，我到你們楚氏根本沒有發展的空間，你會打擊我的。”
他擡眼瞅了瞅她，一絲笑意：“我不會。”
“你會的。”她依然笑着，目光又回到賬面上，一邊算着賬目，一邊淺笑道：“其實你並不需要一個軍師，你只是想在累了的時候，能有人與你分擔而已，放心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的。”
感覺到那隻落在自己腰間的大掌緊了緊，她嚇了一跳，忙賠笑道：“我胡說的，你別介意，你始終是我的最愛，沒有什麼所謂的新歡。”
楚寒不說話，執起毛筆在賬冊上標出錯誤之處，提筆修正。
凌夕的注意力也都全集中在賬冊上，專心校對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兩人再沒有多說什麼，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凌夕把最後一頁審覈完的時候，楚寒已經批閱完第二本。
“你效率還是比我高那麼多。”她又取來一本正要翻開，楚寒的掌卻落在她手上，帶着她把賬本合上。
“你該休息了。”他放下毛筆把她抱了起來，往大牀走去。
“可是我還不困，我還可以再幫你看一本。”桌角那裡還有五本，不幫他看一本，他自己看五本至少要看一個多時辰，多累。
“我習慣了晚睡。”他一點都不以爲然，把她抱到牀上後，便蹲了下去爲她褪去鞋襪。
大掌扣住她小巧的蓮足時，看着精緻優美的腳踝，他不自覺看得失了魂。
以爲他只是隨意看幾眼，卻不想他一直握着她的腳不放開，盯着她的足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凌夕不自覺動了動小腳，垂眼看着他：“怎麼了？”
他才彷彿回過神那般，放開她的腳，扶着她躺下，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淡言道：“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
正要轉身之際，凌夕卻忽然伸手握着他的掌，把他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