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冥夜說九音今夜會醒來,果然入夜時分,九音便清醒過來,只是,凌夕根本沒機會去接近她。
風辰夜一整夜都呆在她的房內,除了和南宮冥夜進去給九音把脈時還能見上一面,其它時候她連進去的機會都沒有。
偶爾與九音有個眼神交匯,九音也只是淡淡的,不說話,不笑,也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情緒。
或許有些話並不是非說不可,九音,她總能明白的是不?
第二天一早,南宮冥夜最後一次爲九音施針後,風辰夜便命人擡着轎子把九音接回王府去。
臨別之時,九音拉着凌夕的手,眼裡有幾分霧色在閃爍。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風辰夜之時淡淡丟下一句:“我在轎上等你。”便舉步離開。
九音身子還有點虛,不宜在外頭站太久。
見風辰夜離開,南宮冥夜也自覺退回到院內,院門處,便只剩下九音和凌夕二人。
九音動了動脣,本是想笑的,可是不知道爲何,眼睛一眨便眨除了兩滴淚水。
她別過臉,掩去眼底的淚意,回眸看凌夕時,脣邊又掛上那一抹淺淡的笑意。
不料凌夕臉色一沉,不悅道:“爲什麼非要讓自己活得這麼累?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吧。”
女人其實不需要活得太堅強,堅強的女子,大多是因爲沒人愛護,但,九音有人愛着,還不止一個。
九音咬着脣,脣邊的笑意漸漸散去,沒過多久,那雙水汪汪晶瑩剔透的眸子竟真的泛出幾滴淚光。
她忽然咽嗚了一聲,緊緊抱着凌夕,用力抱着:“你們昨夜所說的話,我聽的清清楚楚。”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啞聲道:“夕夕,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凌夕沒有說話,只是回抱着她。
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在看到風辰夜對她的在意後,她已經不知道能爲她做什麼。
她本想過等她回揚川大陸解決掉所有的事情回來後,回到皇城便讓她的夫君們想辦法送九音離開這裡,讓她回到戰傾城的身邊。
可是,風辰夜又是如此……她心裡根本同時在意着兩人,她能怎麼辦?
她的手落在九音的背上,輕輕拍了拍,柔聲安撫道:“我想戰傾城很快會回皇城找你,到時候,你或許就會知道該怎麼辦了。”
現在說那麼多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九音自己也清楚,戰傾城不會丟下她不管,風辰夜也不會放手,哪怕到了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下她。
她擡頭望着天際,拼命掩去眼角的淚意,淡言道:“夕夕,你還會回來嗎?以後,還會不會回你的美人坊?”
“我會。”凌夕輕輕推開她,看着她淚光晶瑩的眼眸,認真道:
“我會回來,九音,我一定會回來。如果以後你真的覺得自己在他們兩人之間活不下去,你就到我這裡來,我不怕他們,我的夫君們也不怕他們,你在我這裡,我一定可以護你周全。”
她執起衣袖爲九音拭去臉上的淚,看着她哭花了的小臉,她笑得輕柔:“從來沒見過你哭呢,還以爲你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連眼淚都不知道是什麼。”
九音努了努脣,白了她一眼才把她推開:“我要回去了,那個暴烈男可沒有多少耐性。”
“他昨夜卻向冥夜認錯了,知道爲什麼嗎?”
九音本已打算轉身離去,這會聽到她的話,她止不住心頭一陣顫抖,連邁出去的腳也收了回來。
風辰夜居然向南宮冥夜認錯!這還是永遠高高在上,對所有的一切不屑一顧的風辰夜嗎?
她握緊小手,連看凌夕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凌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笑道:“誰讓他愛上了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得要靠冥夜才能活下去?”
她拉着她一道往轎子裡走去:“別懷疑他對你的愛,他是真的很愛你。”
九音沒有說話,她知道風辰夜不想放開她,但,那不過是因爲他不想丟下她這樣的玩物,可是愛與不愛,這種問題她從未多想,她也沒資格想太多。
她,不過是個戰俘,在王爺府,也不過是個女奴。
風辰夜又怎麼可能會愛她,他不過是捨不得放棄這顆棋子而已。
她相信總有一天他還會把她帶到戰場上,把她的衣裳一件一件剝去,只爲了讓傾城服軟,讓傾城成爲他的階下囚。
如此有利用價值的棋子,精明如風辰夜,絕不會捨得丟下。
感覺到她指尖的涼意,凌夕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脣邊的笑意斂去後,話語是堅定的:
“我是過來人了,九音,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愛意。不管你和戰傾城有着什麼樣的糾纏,你也不能懷疑風辰夜對你的感情,好好回他的身邊,他不會虧待你的。”
九音沒有說話,只是與她一道看着前方的馬車。
風辰夜就在馬車裡,她們在這裡所說的話,他必然能一字一句聽得清楚。
凌夕說他愛她,他聽見了心裡是什麼想法?是不屑還是已經在冷笑了?
她搖頭苦笑,沒有繼續與她談論這個問題。
來到馬車前,她又不自覺停下來,回眸看着凌夕好奇道:
“你那幾個夫君們個個都這麼出色,看起來全都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你怎麼可以讓他們死心塌地守着你,甚至共同擁有你?”
凌夕一怔,俏臉微微紅了紅,看着她時眼底是藏不住的幸福和笑意:“我不知道,大概是他們腦袋瓜都短路了吧。”
九音只是淺笑,伸手在她鼻尖上彈了彈,再深深看了她一眼,說了一聲“保重”後,便轉身往馬車走去。
她其實更想說的是“你一定要回來”,她在這裡沒有任何朋友,只有凌夕,她若不回來,她將連這點溫情也失去。
但,她不想給凌夕任何壓力。
靠近馬車的時候車簾子忽然被掀開,風辰夜從裡頭鑽出,向她伸出手。
九音有片刻的猶豫,在對上他逐漸冷下去的眼眸時,她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掌上,就這樣慢慢邁上馬車,來到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