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鉅變
“什麼事?難道是楚雲國和鳳堯國有異動?”注意到莫羿軒的目光,傾狂也看了兩人一眼道,目光一動,隨即問道。
雲玄天和鳳舞萱同時心裡一緊,面色一正,他們自己國家的國情自己清楚,根本還沒有那個能力去對抗龍麟,即使傾狂不在國中,即使兩國聯合,但是莫羿軒的目光卻讓他們十分不安。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莫羿軒肅容嘆道:“十天前,我收到父王的飛鴿傳書,說是半個月前,竟憑空出現了一支神秘的軍隊攻打我龍麟國西南部,短短三天之內連下四城,我軍被打得無力還手,這支軍隊號稱明炎軍,打着復辟明炎皇朝的旗號,所向披靡,震驚天下,皇伯父要立即招表弟和柳大哥回去,可是我無法聯繫到你們,只能乾着急。”
“連下四城?那現在呢?”柳劍穹臉色一動,迫不急待地問道,心下有很不好的預感,自那天所見,明炎兵絕大部分是高階高手,豈是龍麟兵這些普通士兵能對付得了的,但也不會這麼誇張吧!西南部的守將也算是名將一名,當年跟他一起效忠於並肩王帳下,此次怎麼會敗得這麼慘,三天之內連丟四城?
雲玄天、鳳舞萱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凌傲塵,只見他眉頭也是微微蹙起,若有所思。
“昨日我又收到父王的來信,皇伯父久等不到表弟和柳大哥回去,便派了韓墨等大將領兵十萬緩助,等他們趕到了時候,西南十城淪陷,如今正僵持於洛水城,恐怕也撐不了多久。”莫羿軒面露凝重,緊皺的眉頭滿是憂愁,旁邊的蕭若夕臉色不是很好。
“什麼?明炎軍竟有這麼強?”柳劍穹低沉着聲驚訝道,心裡滿是不敢相信,也是愧疚難當,身爲龍麟國的鎮國大將軍,在龍麟國受到侵犯之時,他不能立即挺身護國,雖說是受困天炎,但終究有失職責。
傾狂也是是驚訝不已,自明炎正世禱天現世後,她就預感他們會出手,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第一時間到攻打龍麟國,而且竟然在半個月之內幾乎打下了整個西南部,雖然明炎兵很強,但是她早已未雨綢繆,給了暗鷹錦囊,讓葉影依計行事,西南之戰,葉影必有派玄羅軍暗中相助,爲何還會敗得如此慘?爲何明炎不攻打較弱的鳳堯或楚雲?難道是想立威?不,一定沒那麼簡單。
確實沒那麼簡單!莫羿軒苦笑地搖了搖頭道:“明炎軍確實很強,但明炎軍只是一支前前朝的軍隊,人數不過十萬,也沒有什麼後備基礎和據點,而我軍也並不弱啊!只是……”頓了一下,目光復雜地看了雲玄天和鳳舞萱接着道:“只是,卻發生了件很怪異的事。”
“什麼事?”雲玄天和鳳舞萱同時僵着臉問道,他們很肯定,這件怪異的事一定跟他們楚雲國和鳳堯國有關。
“難道楚雲國和鳳堯國支持明炎軍?”柳劍穹不可置信地猜測道。
“不是支持,而是歸降。”莫羿軒一語驚煞所有人,尤其是雲玄天和鳳舞萱,恍然以爲自己是幻聽。
“不可能,我父皇連龍麟國都不肯歸降,又豈會歸降於憑空冒出來的所謂明炎軍。”雲玄天霍地朝前跨上一步,皇家的氣勢壓向莫羿軒,寒着的聲音帶着警告的意味,心下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相信,這根本就是沒道理的事,他父皇一心想稱霸天下,連最大的強國龍麟國都不肯服輸,如今卻說他會輕易歸降於明擺是‘仇人’的明炎軍,簡直就是荒天下之大謬。
“莫小王爺,請你再說一次,誰歸降明炎軍?”低沉的聲音顯示着鳳舞萱心情極度的惡劣,雖然現今四國,她們鳳堯國算是最弱的國家,但也絕不會軟弱到輕易便歸降,何況還是歸降於將四國皇室當仇人而欲除之而後快的明炎,這太詭異了。
傾狂與柳劍穹相視一眼,兩人皆也是震驚不已,就算是支持也讓他們難以相信到極點,何況是歸降,楚雲皇室和鳳堯皇室明顯也是明炎軍要報復的對象,楚雲皇和鳳堯皇不可能不會想到這一點,這兩人腦子莫不是腦抽不了成,但就算他們的腦子抽了,兩國的大臣腦子應該也不會集體抽了吧,怎麼會無緣無故歸降呢!
最沒有反應地莫過於凌傲塵,依舊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哇,真不愧是當太子太女的,氣勢好強啊!都快把他給嚇死了!如果不是發生這麼嚴重的事,莫羿軒一定會大叫起來,然後現在,他卻像是要把多日來積累的擔憂不滿發泄出來一樣,衝着雲玄天和鳳舞萱吼道:“你們施放什麼氣壓啊你們,別忘了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楚雲和鳳堯歸降明炎,攻打我龍麟國,你們一位是楚雲太子一位鳳堯太女,小王沒有立即將你們捉起來,是看在表弟的面子,別以爲你們還可以在小王的面前耀武揚威,惹毛了你爺爺我,就算是我表弟的朋友,也沒情面可講。”
這一翻話吼下去,直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吼得一愣一愣地,雲玄天和鳳舞萱都不自覺地收斂氣勢,均帶着懷疑,眼前這人是那位瘋瘋癲癲,沒點皇家氣勢的莫小王爺?怎麼看着都像是曾經的傾狂皇子啊!這囂張狂妄的語氣實是太像了。
傾狂卻是毫不吃驚,她可沒忘了,當初他們兩人可是在街上不打不相識的。
蕭若夕卻是一臉崇拜地看着他,滿眼冒着紅心,好有氣勢啊!一點也不遜色於狂狂耶!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可惜正在發泄的莫羿軒沒看到,不然一定會開心什麼情緒沒了。
深吸了口氣,雲玄天笑不及眼底道:“是本太子的錯,那麼還請莫小王爺告之詳情。”他忍,看在小狂兒的面子上,他忍着把眼前人爆打一頓的衝動。
“哼……”冷哼了一聲,莫羿軒在傾狂的目光下,深吸了一口氣,暗道,我忍,看在表弟的面子上,我得忍着把這位楚雲太子抓起來鞭打地衝動。
這一發泄,心中的壓着的大石確實輕鬆了不少,莫羿軒撇了撇嘴,道:“雖然此事匪夷所思,但確實是真的,不止是楚雲國和鳳堯國,最先歸降明炎的齊月國,依父王來信中所言,明炎軍橫空出世,齊月國立即昭告天下,奉明炎遺孤,那個叫明傲塵的明炎太子爲主,宣稱明皇族纔是鳳天大陸最正統的統治者,隨後明炎軍便從齊月國出發,進攻我國西南部,交戰不過數日,我軍連連失利,皇伯父心焦,百官惶恐,然而在此時,竟然接到東部東嘉城、西部青寧城的八百里急報,楚雲國和鳳堯國不聲不響地進犯我國,且豎起的是明炎的戰旗,昭示他們已經歸降於明炎。”
深深嘆了口氣,無奈苦笑道:“這也是爲什麼,我國兵強馬壯,卻會敗得這麼慘原因,除了明炎軍的強悍外,主要還是因爲楚雲國和風堯國兩國不打招呼便左右攻打我國邊界,三軍圍攻,我軍就是再強,也抵不過這一突襲。”
傾狂倒吸了一口涼氣,神色間多了幾分凝重:“那也就是說,現在我龍麟國成了衆矢之的,明炎、齊月、楚雲、鳳堯四路聯合,將我國的大半壁江山給重重圍住了。”
齊月國會奉明炎爲主,她不奇怪,這從月鈞楓當日在天炎谷的表現便可確定齊月國早就在明炎的手中,但是楚雲和鳳堯兩國的舉動確實讓她如何也想不出來是怎麼回事,然而現在且不論這兩國是怎麼回事,很明顯的一件事,明炎那夥人現在重點要對付的就是龍麟國,若是其他三國都在他們的囊中,那麼只要打下龍麟國,天下便可盡歸他們的手中。
如果是這樣,還不知道魔聖天他們會使用什麼詭計,皇帝老爹和美麗孃親會不會有危險?如果魔聖天親自出手,她佈置在京都的玄武暗衛是阻擋不了的,那麼對於她在京都的親人都有了一定的威脅,如果他知道這些親人是她的軟肋,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傾狂不由地皺緊眉頭,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回到京都。
“子風,彆着急,我們被困在神器寶窟裡,魔聖天也守在天炎谷裡,只要他沒出山,你的親人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凌傲塵溫和地說道,安慰似是緊握着傾狂的手,他現在能做就只是傳遞給她溫暖,讓她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會陪伴在他身邊。
“嗯。”回以凌傲塵溫暖一笑,感受着他傳遞過來的溫暖,傾狂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凌哥哥說得不錯,對於魔聖天來說,凌哥哥和老頭他們三人都太過重要了,所以這段時間他的重點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沒有離開天炎地界,只要他不親自出手,那麼其他人,相信她所佈置下的勢力足夠抵擋得了。
柳劍穹也安慰傾狂道:“太子莫擔心,末將相信有太子在,沒有人能再動龍麟的一寸一土,也沒人能傷了得皇上皇妃,末將這就下去準備,先行回京,聽候皇上聖命。”不得不說,他也是大受震驚啊!堂堂一個龍麟大國,竟然落在被圍攻的地步,這一切又豈是用詭異兩個字能形容得了的。
沉吟了一下,傾狂點了點道:“嗯,好,你就先回京,順便向我父皇母妃報平安,然後到聽雪樓找花魁何梓蘭。”
“是。”柳劍穹抱拳行禮,會意了點了點頭,便率先退下去。
傾狂沒有避諱任何人而說出聽雪樓,便是把他們所有人都當成自己人,給予十二萬分的信任,若是平時,絕對會讓雲玄天和鳳舞萱激動得喜極而泣,只是現在他們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想不到只不過是短短一個月左右,天下便有此鉅變,確實令人措手不急,饒是傾狂一時半會也理不清頭緒。
莫羿軒的話讓雲玄天和鳳舞萱徵愣了好一會,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羣蒼蠅,雲玄天沉吟了一下,低沉着聲道:“莫小王爺,並肩王有沒有說,我楚雲國和鳳堯國歸降的原因,或是,我們兩國國內有什麼不同尋常之事?”他有預感,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他父皇和滿朝文武是不可能如此糊塗地歸降莫明其妙蹦出來的所謂明炎軍。
搖了搖頭,莫羿軒想了一下便道:“沒有,父王只是大概說明了如今天下的大勢,催促表弟儘快回京,其他們的並沒有多說,我也曾派人回京瞭解情況,似乎沒有人知道齊月、楚雲、鳳堯三國爲何會有此舉動,只知明炎橫空出世後便收服了三國,算是佔領了鳳天大陸的半壁江山,發展壯大,震驚了整個鳳天大陸,天下譁然,百姓人人自危。”
“怎麼會?這麼大的事,難道就沒有一點風聲透露出來?”鳳舞萱難以置信地後退了一步,心重重地往下沉,莫名的慌亂涌上了她的心間。
“沒有。”兩個字,重重在敲在在場每個人的心間。
雲玄天失神了半響,凌厲的目光突而射向凌傲塵,兩步跨到他的面前,揪起他的衣領,吼道:“說,你的那些家臣屬下到底對我楚雲國做了什麼?對我父皇做了什麼?”他絕不相信他父皇還有滿朝大臣是突然抽了風歸降明炎,一定是明炎那夥人對他們做了什麼,雖然皇家無情,但是自小他父皇便疼愛他,只要一想到他父皇出了什麼事,他的心就很痛。
鳳舞萱也是跨前兩步,怒氣沖天地橫擋在傾狂的面前,怒視着凌傲塵。
她是在怕她會上前阻止吧!看着這兩人的一系列動作,傾狂兀自搖了搖頭,雖然她是絕不容許任何人對凌哥哥無禮,但是她也能理解他們兩人的心,將心比心,她都不能出手阻止,何況,如果她真的出手阻止,不外乎拿着一把刀重重地插在狐狸的心間,她不想,也不能傷他。
對於雲玄天的無禮,凌傲塵沒有發怒,然而臉上的溫和笑意早已消失無蹤,輕嘆了口道:“不管你們信不信,現在的我是真的不知道,雖然我在名義是他們的主子,但是幾乎所有的行動都是由魔聖天決定的,有時連我也不知道,何況自從他覺得時機成熟,決定禱天舉事,我又一心在修練魔功上,沒多餘的心思理會,再加之,我與子風的關係,以他多疑的個性,會瞞着我很正常。”
“你是說,你這個明炎太子殿下,對於復辟明炎皇朝的所有計劃完全不知情?所有的一切都是魔聖天在做決定?”雲玄天依舊緊揪着凌傲塵的衣領,冷笑着道,擺明了就是完全不相信他的說辭,凌傲塵雖然看似很好脾氣,但是他的好脾氣也是對特定的人,他相信,能與小狂兒比肩的人決不是個任人揉圓搓扁的昏庸之人,這麼大的事,他會任由魔聖天將他完全架空?
“我說過,無論你們信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會這麼說,是因爲你根本就不瞭解魔聖天對於所有明炎軍的意義。”也不瞭解他,原先對這個身份在內心裡有怎樣的抗拒,不瞭解,身爲凌傲塵的他從小對於魔聖天的恐懼,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敢於去反抗這個大魔頭!不瞭解,身爲明傲塵的他從小對於魔聖天是怎樣的崇拜,當然,凌傲塵不會跟雲玄天說後面的話,他只要他的子風明白他就行。
定定看了他半響,雲玄天冷哼了一聲,放開他,冷冷道:“希望你說的真的。”他終究還是因爲不想讓傾狂爲難,而選擇了相信他,相信他最大的情敵。
既然雲玄天選擇了相信他,那麼鳳舞萱也不再爲難他,畢竟他對於傾狂的意義,他們都知道得很清楚,而且他們並不認爲自傲如凌傲塵需要對他們撒謊,更重要的是,他與他們都一樣,絕不會在傾狂的面前撒謊。
“啊!你是明炎的太子,明傲塵?”雲玄天和鳳舞萱剛退開,一旁的莫羿軒突然衝了上來,揪住他的衣領,驚叫道。
怎麼大家都對他的衣領那麼感興趣啊?凌傲塵瞅着剛剛從雲玄天手底下‘脫險’的衣領又再次慘遭魔手,真的是無語問蒼天,扯了扯嘴角,咧嘴一笑道:“如果表哥不介意的話,我比較喜歡你叫我凌傲塵。”
“凌傲塵?”終究還是少一根筋的莫羿軒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半響才反應過來:“你叫誰表哥啊?”他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表弟啊?
“叫你啊!”無視被瞅着的衣領,凌傲塵心情略顯愉悅道。
“我什麼有你這個表弟了,何況看起來,你比我還老呢!”莫羿軒只當他是腦抽了,亂認親威,蕭若夕可是察覺到了什麼,閃閃發亮的目光在傾狂和凌傲塵之間回來移動着。
“叫你表哥,不一定是你表弟,也可以是你表弟的什麼人啊?”凌傲塵循循善誘單純小白兔,臉上的笑意越深。
“我表弟的什麼人也可以叫我表哥?”莫羿軒歪着頭想了想,殿中的其他人臉色各異,傾狂嗔怪地瞪了凌傲塵一眼,目光中卻有化不開的柔情,蕭若夕恨鐵不成鋼,雲玄天忍着心裡的酸澀,鳳舞萱則是無語。
“啊!”終於想到了,莫羿軒一副我終於想到的白癡表情讓所有人瞬間只有一個表情,那就是撫額,但是他想到的答案再次讓他們臉色各異:“我想到了,我表弟的太子妃也應該要叫我表哥,你叫我表哥,難道你放着明炎太子不做,要來做我龍麟國的太子妃。”
臉上的笑意瞬間石化,凌傲塵整個臉部都有抽蓄的跡象,其他人側是要笑不笑,想笑而笑不出來,只有蕭若夕十分給面子地大笑出地聲。
太子妃,貌似真不錯!傾狂臉上掛起了壞壞的笑容,邪邪地看着凌傲塵一眼,又將目光移到他被揪住的衣領,一抹不悅閃過,瞬間又崩起臉來,輕咳了一聲道:“表哥,可以放開本太子的太子妃嗎?”
此話一出,莫羿軒趕緊放開凌傲塵,一蹦跳開,好似真的把凌傲塵當成‘太子妃’,男女授受不親。
凌傲塵臉上則浮起了紅暈,看得傾狂一陣心動,雲玄天心一揪,羨慕而嫉妒地看着凌傲塵,顯然他對於太子妃這個位置是很期待的,鳳舞萱和蕭若夕看着三個美男的表情,簡直都快嫉妒死傾狂。
“好了,先別鬧了,表哥,狐狸,舞萱,你們別再懷疑凌哥哥了,我相信他。”雖然經過這一鬧,大家的心情都鬆了不少,但天下鉅變,依舊如一塊大石般重重地壓在他們心間,傾狂嚴肅開口道。
既然傾狂都這麼說了,大家自然也不再糾結他的身份。
雲玄天喘了口氣,肅正面容,桃花眼中帶着濃濃的不捨,終還是說出口道:“小狂兒,我要回國了。”雖然不想離開她的身邊,雖然不知道這次離開,下次再見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但是,他必須回國,回到生他養他的國家,他可以爲她放棄一切,放棄當皇帝,放棄逐鹿天下,卻不能放任楚雲國有事而置之不理,身爲楚雲太子,他有他的責任,有他要守護的子民。
“狐狸,記得上次在擎雲堡送你離開時,我說過的話嗎?”傾狂的眼中也顯出了傷感與不捨,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道,她能感到他身上濃到令人心痛的悲傷氣息,能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但是她要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麼事,她莫傾狂永遠不會跟他雲玄天成爲敵人。
雲玄天突而覺得眼眶溼潤,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滴下,他當然記住她那時說的話,反拉過她的手,一拉,將她擁進懷裡,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輕道:“我會永遠記得你那句話的,即使現在你的身邊有了凌傲塵,但是我雲玄天將永遠是你莫傾狂身邊最粘人的狐狸,滄海桑田,永不變。”
傾狂黑瞳一震,勾脣一笑,在他的懷裡點了點頭,並沒有推開他。
旁邊的凌傲塵臉色黑到不能再黑,雖然雲玄天說得小聲,但他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很肯定,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暗自磨了磨牙,這個混賬狐狸要是敢再抱一次,他絕對會不計後果地把那雙桃花眼給揍成狗熊眼。
挑了挑眉看向凌傲塵,雲玄天無視他要揍人的怒火,桃花眼閃爍着,但還是放開傾狂,拍了拍她的肩膀,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語氣溫和道:“小狂兒,你等着我,我一定會查清真相,阻止我父皇派兵攻打龍麟國,再與你一起並肩對抗明炎,對抗魔聖天。”
“好,我等着你。”傾狂黑亮的眼眸一眯,揚脣一笑。
“傾狂,你也要等着我,莫忘了我們的誓言。”不滿被忽視在一旁,鳳舞萱也走上前去攬住她,拍拍她的背道。
她也必須要回去,雖然她對於皇室裡的那些親人大都失望透頂,但是還有她在乎的人,何況她也是愛自己的子民的,當**決定歸順傾狂,不想與她開戰,除了信服她,想與她並肩於徵途上,也是爲了她的子民,今日得知鳳堯國出事,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此話讓人聽着曖昧,讓凌傲塵和雲玄天面色變得怪異,同時心裡想到:鳳舞萱這是來湊什麼熱鬧啊!子風(小狂兒)未免太花心了吧!連女子都招惹,還有誓言呢!跟自己都還沒有呢!
莫羿軒和蕭若夕大受驚嚇,不會吧!兩人還有誓言呢,這事要是被皇上和皇妃知道,一定又會引起新一番的逼婚。
無視被鳳舞萱一句話給嚇得夠嗆的四人,傾狂回抱住她,眯着眼道:“絕不會忘,我相信,用不多久,我們會再見面的,我,等着你們。”
放開鳳舞萱,傾狂想起自回來後竟一直未曾見到楊文鴻,便奇怪地問道:“表哥,文鴻哥哥呢?怎麼一直都沒見到?”
莫羿軒和蕭若夕同時一徵,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嘆了口氣道:“你走後不久,書呆子便接到楊大學士的來信,說是,他的母親,楊夫人驟然逝世了,所以他便立即趕回國去了。”
“什麼?楊夫人她?怎麼會呢?從未聽文鴻哥哥說他母親身體不好,怎麼突然就去了?”驚聞噩耗,傾狂無比震驚,眉頭都快皺成川字形了,雖然她還從未見過這位楊夫人,但她知道,文鴻哥哥很愛他的母親,聽到母親的死訊,他一定很痛苦吧!
“所以才說生命無常啊!”莫羿軒真是很難得感慨道。
生命無常!傾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知爲何,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心裡很難平靜下來,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但是卻說不清是種什麼感覺。
寒風呼嘯,刺骨的烈風毫不講情面地刮在臉上,鵝毛大雪覆蓋了一切喧囂,同時也覆蓋了晴朗的心情,鋪上了陰霾。
寒風中,傾狂依舊一襲如常的白色衣袍站在高殿的屋頂上,紅脣輕抿,星眸遠眺,凝聚的方向正是城門口,那裡,一行隊伍正緩緩地離開,正是雲玄天和鳳舞萱。
“子風,你不放心?”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傾狂給圈在懷裡,一股陽光的氣息驅散了嚴寒,冰涼的身子立即暖和起來,耳邊響起的是熟悉到靈魂深處的溫和聲音。
安心地將全身的重量靠在背後的人的身上,傾狂的目光依舊望着那漸行漸遠的黑點,她甚至似是還能看到狐狸頻頻回頭的身影,出口的聲音似是從遠方天際傳來一般:“我雖只見過楚雲皇和鳳堯皇一面,但我可以肯定他們都不是簡單的人,現在楚雲國和鳳堯國做出如此反常的行動,我有預感,狐狸和舞萱阻止不了,而且弄不好,還會有危險,雖然我派了淨竹、淨雲、淨梅、淨芙和淨若、淨菲六人隨狐狸一起回去,舞萱也有帶着碧靈宮弟子,但是……”
“但是你還是很擔心,可是你又不能阻止他們回去,因爲這是他們的擔當。”凌傲塵接下她未說完的話,微不可覺得嘆了口氣道:“子風,你會不會覺得我沒擔當啊?我背棄了明炎一衆家臣,沒有擔起身爲明皇族子孫該擔起的責任,就只會躲在了這裡。”
“凌哥哥沒擔當麼?”遠處的黑點已經看不見了,傾狂收回目光,柔嫩的手掌覆上他放在她腰間的溫熱手上,揚脣一笑道:“如果凌哥哥沒擔當,當年你就不會離開銀月仙人下山,以至於演變成‘精神分裂’,只爲一個孝字,如果你沒有擔當,這麼多年來,你就不會做那麼多你不喜歡做的事,只爲一個義字,如果你沒有擔當,就不會多次對子風不離不棄,甚至以命相救,只爲一個情字,如果你沒有擔當,憑你的身份,你的心計手段,即使有魔聖天在,只要你想,便可爲了我而毀了這些效忠於你的勢力,你可以讓他們死亡慘重,讓魔聖天的夢想成爲永遠的夢想,因爲你是明澈唯一僅存的一脈,但是你沒有爲情這麼做,只是在我危險的時候,你又可以不要命地爲我擋下魔聖天致命的一掌,今日,你之所以在這裡,既是爲情,也是爲孝,爲義,而不是爲了躲避擔當。”
擡頭仰望着遙遠的天際,傾狂臉上帶着虛幻的笑容道:“真正有擔當的人,是不放棄任何東西,不管是孝是義亦或是情,若是能輕易地放棄其中的一樣,那便不是真正有擔當的人,自古所謂的忠臣良將,總是會爲了所謂的忠,放棄情,放棄家庭,而大受後人的稱讚,謂之男子漢大丈夫的擔當,所謂的癡情男女,又會爲了所謂的情,放棄孝,放棄義,而成爲千古美談,然而無論是爲情棄孝,還是爲忠棄愛,都不是真正的擔當的人。”
轉過頭,在凌傲塵淺淺的笑容下,輕笑道:“凌哥哥,你說,你是不是天下最有擔當的男子呢?”
凌傲塵清亮的眼眸閃動着熾熱的光芒,激動得緊緊地收緊手臂,真實在感受着她的心意,縱聲一笑道:“子風都這麼說了,凌哥哥又豈能拂了子風的美意,只能厚顏地承認囉!”
受凌傲塵笑聲所感染,傾狂忍不住仰頭大笑:“凌哥哥說得太勉強了,子風不接受。”
帶着深深的柔情,凌傲塵回眸一笑,嘆喟地抱緊懷中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再厚顏一次了,我暗中相助於你,而今時刻守護在你身邊,陪伴你一生,矢志不渝,是爲情;復辟明炎皇朝,是魔聖天的夢想,並非明皇族的夢想,當年明澈皇祖或許並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再讓明皇族統治這片江山,否則他應該是跟魔聖天一起離開再圖大計,而非留下與皇朝共存亡,他讓魔聖天帶走太爺爺,原意應只是想爲明皇族留下血脈,遠離塵世紛爭,今日放棄復辟大任,便是爲孝;衆家臣以復仇之心逐鹿天下,更依魔聖天瘋狂的程度,天下百姓必將從此生靈塗炭,我不參與,是爲天下大義,你說,像我這種情孝義同時擔當起來的男子漢,絕對是世所無雙,所以你千萬不能錯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哦!”
汗,凌哥哥真的被她教壞了,真正厚顏起來跟她也是不遑多讓啊!傾狂帶着許些詫異,美麗的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形,親暱地撫摸着他比女子還好的肌膚,滑下臉龐,壞笑着勾起他的下巴:“這麼一位集情孝義於一身,又兼之陽光帥氣,溫柔體貼的稀有美男,本太子豈會錯過,美人,你是當定本太子的太子妃了,逃不掉的。”
說起太子妃三個字,凌傲塵俊朗的臉龐上迅速地染上了紅暈,瞪了她一眼,捏捏她挺俏的鼻子,充滿無奈道:“你這個小壞蛋,就不能女人一點嘛!調戲起人來比天下第一風流公子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能男女通吃,桃花朵朵開,怎麼防都是防不勝防。
“咦?難道凌哥哥沒聽說天下第一風流公子就是本太子嗎?所以凌哥哥此話說得不對,應該說本太子的功力又更高上一層,簡單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傾狂一臉驚訝,指了指自己俊挺的鼻樑,晃了晃頭腦,一本正經道。
凌傲塵頓時‘噗’地一聲,寵溺地搖了搖頭,語氣是無比的挫敗:“我這個當徒弟的看來是沒辦法超越你這個師傅了,哎,真是有愧師傅的教誨啊!”
“哪裡哪裡,有這個成就,已經是超出了爲師的預想,不錯不錯,繼續努力啊!不過要超過爲師的話,我想你這輩子是沒機會的了。”傾狂懶懶洋洋地靠在她這位‘徒弟’的懷裡,老氣橫秋地搖頭晃腦道。
凌傲塵已經是無語了,只能懲罰似是往她那張厲害的紅脣上親過去,滿口的餘香,差點讓他失控,急忙微微放開懷中的溫香軟玉,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子風,你準備什麼時候回龍麟?”
傾狂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伸手邊玩弄着他的幾根柔亮黑髮,邊看着天邊的雲捲雲舒道:“如今明炎、楚雲、鳳堯三路人馬同時進攻我國,齊月卻未有動靜,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們是準備繞過南渭城從渭江渡水路進攻我國南冥城,如此一來,便可從東、南、西南、西四路同時圍攻我國,斷我後路,但之所以這一路還未有動作,應是顧忌着南渭城的天險,如今南渭城在我手中,在去天炎之前,我讓表哥調軍隊過來,在四周渭江各個要險之地都布了哨兵,若是他們要渡江被發覺,便會全軍覆沒,但畢竟南渭城在段家手中幾十年,對於地形,絕對比我清楚,所以我必須先安排好,絕不能讓南渭城失守。”
“嗯。”點了點頭,凌傲塵的清眸裡盪漾着笑意,極富磁性的聲音低啞魅人道:“如果子風信我,布守城防江防的事就交給我。”
聽他這麼說,傾狂揚起燦爛的笑容:“呵呵,我自然是信凌哥哥,但我不想讓你爲難。”
“我不會主動去殺自己的‘手下’,但是我會幫你防禦,我不會主動爲你出謀獻策對付明炎軍,但我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盡全力幫助你,這就是我如今的擔當。”淺笑着搖了搖頭,凌傲塵語氣堅定而認真,緊緊盯着傾狂黑亮的眼睛。
傾狂全身暖洋洋的,攀着他的脖子幸福地笑了,點了點頭道:“好,有凌哥哥爲我防禦,我相信兩日後,我們便可起啓回京。”
同樣幸福的攬緊她的腰,凌傲塵一揚俊挺的眉毛,神采飛揚起來道:“好,兩天後,我一定給你一個固若金湯的南渭城和渭江江防。”一頓,歪頭一笑道:“柳劍穹已經先回去了,雲玄天和鳳舞萱他們也都走了,那曾祖皇叔他們呢?”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傾狂如凌傲塵所願,淡笑道:“凌哥哥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師伯和師姑被鎖住的真氣才解開不久,必是要先恢復武功,老頭也得跟在他們身邊爲他們護法,所以他們早已經出發往擎雲堡去了,雲師兄和碧靈師姐則到南山去接應各派武林人士,所以如你所願,這幾位強大電力燈泡都不會跟我們一起走,但是……”
聽着前面的話,凌傲塵心裡喜滋滋,開始幻想着這一路可以跟傾狂親熱親熱,哪知道傾狂後面還有‘但是’,整顆心一提,還有被他遺忘的燈泡嗎?
“哈哈,凌哥哥的記憶真不好,老人家的燈泡沒了,還有年輕一輩的嘛,比如我的兩位天才徒弟,還有我的表哥和蕭姐姐,他們纔是超級大燈泡。”縱聲一笑,傾狂話纔剛說完,便縱身遠去。
高殿屋頂之上留下暢快無比那笑聲,接着是哀嚎聲,青光一閃,便追逐着遠去的白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