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淵一點都不意外顧竹寒會做生意,因爲他也認識那個面具怪人,知道“一斛春”的事情,現在這個神秘組織雖然是在表面上不再出現,然而並不代表真的消失了,想起來,這個組織以後應該會起很大的作用。
而面具怪人卻是在消失之後並沒有阻止顧竹寒另起爐竈,而是任由其在商市貿易之中分一杯羹,稍有頭腦的人一想也會明白這個中的因由。
“呃,你容我想想。”顧竹寒想不到梵淵會如此遂意,一下子陷入了驚愕之中。
她原本想着先說北陡山的事情,但是既然靈感來了,那麼兩件事的步驟先對調一下亦無甚問題。
梵淵看着她,又喝了一口茶,並不催促。
稍頃,顧竹寒整理好語言了,這才啓脣,“其實我想讓你幫忙的事情很簡單,也不用你直接露面,我只是想讓你試用一下子不器的器皿,然後告訴我你的感受即可。”
“用意何在?”梵淵思索一會,才問道。
“口碑。”顧竹寒揚眉,答出二字。
“口碑?”梵淵輕聲念道,隨即一笑,明白了她的意思,語氣微有嗔怪,“你倒是會打我主意。”
“那你是否答應?”顧竹寒只關心這個問題。若用現代的營銷術語來說的話,她之所以要請梵淵做這個勞什子代言人完全是因爲梵淵形象良好,又有品位,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並無衝突,若然找別人,比如凌徹的話,以他的個性定是會先把自己的底細查一遍,那麼之前她瞞得那麼辛苦的“一斛春”的事情恐怕就要露餡了,所以她纔想着請梵淵幫忙。不過這純粹是臨時起意,想不到梵淵居然會作考慮。“我倒是有個問題要問你,你說的子不器,裡面器皿的樣式是由誰操刀定製?”“呃,怎麼你想起問這個問題?”顧竹寒一時心虛,不敢告訴他是由她設計定製。梵淵並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杯盞,他可沒有忘記在拜訪面具怪人時那滿牆各式各樣的瓷質器皿,琳琅盡致地擺了一牆。若然是她親自操刀的話,他倒是有點興趣,若然不是,那麼他便要拒絕。
顧竹寒不懂他是什麼意思,找他做代言人怎麼還要規定是誰做的器皿?只要器皿好不就是可以了嗎?
然而,她還是試探問道:“我說,如果……嗯,如果是我去操刀,你會怎樣想?”
“若然是你的話,我會答應。”梵淵也不轉圜抹角,微笑答道。
“啊?你信得過我?”顧竹寒驚訝。
“怎麼不相信?”梵淵反問。
“……”顧竹寒忽而覺得自己在梵淵面前就像一個白癡,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換了一個,她可沒有忘記自己來梵淵府上的目的,“你知道你的好堂弟梅開被抓了嗎?”
她單刀直入,直接問道。
“嗯,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人是在見完他之後然後不見了的,怎麼樣都和他有些許關係,更何況,梅開自幼和他相熟,他不見了,他肯定是第一時間知道。
“那麼你是否知道他是怎麼不見了的?”顧竹寒繼續問。
“出了我府邸之後被土匪拐走了。”梵淵淡淡答。
“那你可知那幫人很可能原本想抓的是你?”而梅開很可能是做了你的替死鬼?不過後面一句話顧竹寒倒沒有說出來,有些事情不用說得那麼清楚明白。
“你來尋我應該不是因爲讓我試用你子不器的器皿吧?”梵淵這次沒有直接回答顧竹寒的問題,而是問她的打算。
“陛下讓我去剿匪順便把梅開救出來,五天時間。”
“然後?”
“我想既然對方想要抓你,我覺得你還是跟我去一趟好了。”顧竹寒想了想,繼續道:“不過你的身份必須要隱瞞,而且我也不想打草驚蛇。”
“那你的意思是?”梵淵側目,微笑看她,已然知道她有了計策。
顧竹寒見他沒有反對,不由對他湊近了點,“其實我們可以這樣……再這樣……然後再那樣……”
梵淵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仔細聽着她口中所說的計策,心思不由微動,他知道過去了這麼多天她的傷勢已然好了,也知道想要加害她的人是誰,不過這些事情她肯定早就知道了吧?有凌徹在,他壓根不用擔心她得不到具體消息,只是,這表面的風平浪靜又能維持多久?
“就這樣,我說完了,你覺得如何?”就在愣神的一會兒,顧竹寒已經把心中早已想好的計謀說出來,梵淵當然是說好。
顧竹寒愣了愣,覺得梵淵不愧是修行的,事事對她順從,一時之間不太好意思,“你覺得有沒事情要補充?”
“只要你確定不是把我賣給賊匪就行了。”梵淵打趣道。
“不會不會,你是堂堂大蔚聖僧,我又怎敢拿你開玩笑?”顧竹寒連忙乾笑道。
“既是如此,那就明天見吧。你早點回去休息。”
“好,那我走了。”顧竹寒站起,覺得梵淵這麼好相與總不踏實,“關於子不器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你會這麼爽快答應我,不過呢,我是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和你的合作關係,不知道行不行?”
“嗯,”梵淵擡頭看她,一半面容陷在陰影裡,以至於顧竹寒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見他明淨清幽的雙眸,隨即她聽見他繼續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你且放心。”
“那好,我走了。”顧竹寒聽到他的承諾,舒了一口氣,若然她再懷疑這麼坦蕩的一個人,那麼就真的對不起人家了。
她告辭,和銀闇一起出了梵淵的府邸,策馬回府。
轉眼又到第二天,顧竹寒一大早便起牀,由於接了順景帝的命令去剿匪,是以她不用上朝,又按照昨天和梵淵商量的計劃,換上繆可言給她準備的一套下人服裝,束好衣冠了這纔出門。
甫一出門便看見繆可言站在門外等她,繆可言應她要求亦已換上一套和她一模一樣的下人服飾,兩人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坐上馬車出了門直奔梵淵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