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沒有猜錯,當年應該是出了什麼變故,這裡並沒有來得及被啓用。但是現在生死泉毀壞,雙殿重合,神墓即將復活。上古神皇爲自己選的神寂之地,定然危機重重,就算我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雖然梵清弦的聲音若溪水般悅耳動聽,奈何解釋的信息量太大,葉瀾衣消化得還是很困難。
神寂,她的心猛然一動。
她好像在幻夢中聽見過這個詞?
不等她細想,梵清弦卻已站起。
“葉姑娘,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若等雙殿重合,就很難出去了。”
“等等,他們還在上面!我必須上去救他們!”
葉瀾衣急忙將自己的事情簡單和梵清弦說了一遍。
溫潤的臉上劃過一絲爲難之色,“我是誤打誤撞進入這裡,並不知要如何到金殿之中。”
“難道就沒辦法了嗎!我去找路!”葉瀾衣焦慮地四處觀望着。
“也許,昊天知道。”梵清弦伸手將她攔住。
“對了,昊天是和你一起出來的,他現在在哪裡?”葉瀾衣猛然想起來和自己簽訂契約的塔靈。
梵清弦的神色有些古怪,似想要笑,卻又不好意思。
他抿了抿脣,擡起手。
一座迷你版的試練塔在他的掌心緩緩浮現。
葉瀾衣呆了,不可思議地伸手戳過去,手指卻從黑色的塔身直接穿過。
“昊天?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你的肉身呢!”她有些崩潰。
“這裡的生命本源之力太強大,所有生靈都會被迫恢復本體形態。我現在無法和他交流,只能靠你用主僕契約來和他溝通了。”
葉瀾衣沉下心,在靈魂之海中探到主僕契約。
剛將神識探過去,她就聽見昊天刻板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來。
“陰陽雙殿重合的剎那,生死泉上方會打開一條通道,是唯一走出去的機會。”
葉瀾衣鬆了口氣,昊天這個活了上萬年的老傢伙果真是一本活的百科全書。
“通過那邊的玉棺,可以回到生死泉。”不等葉瀾衣繼續詢問,昊天就已將她想要的訊息全部吐露。
“你的意思是讓我鑽死人的棺材?”葉瀾衣抽了抽嘴角,瞥向那個仙氣繚繞的玉棺。
不管那個玉棺再怎麼漂亮精緻,也是口棺材啊!裡面說不定還有白骨或者殭屍!
葉瀾衣的頭皮有些發麻,而昊天卻突然陷入了沉默,再也不迴應她一句話。
然而,擡頭看見金銀宮殿已經開始交錯,葉瀾衣知道時間不多了。
“死就死吧!”她一咬牙,朝前走去。
梵清弦卻拉住了她,“葉姑娘,將你身上的琴譜拿在手中。”
葉瀾衣一怔。
“這玉棺,可不是能輕易接近的地方。那張殘譜,不是普通的東西,可以護你周全。”
梵清弦溫柔的聲音讓人不自覺就想照着他的去做。
葉瀾衣沒有多問什麼,直接拿出身上的兩張殘譜,將其中一張塞進了梵清弦的手裡。
男子愕然了一下,清澈的眼眸中突然閃過星星點點的笑意,仿若浮冰融化,旭陽乍起。
“我不需要。”他笑着將琴譜放進葉瀾衣懷中。
白光一閃,懷中已多了一柄晶瑩剔透的雪色瑤琴。
“呀!”葉瀾衣驟然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梵清弦被嚇了一跳,眼中劃過一絲慌亂。
“你、你的琴,是哪裡來的?”葉瀾衣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難怪她覺得夢境裡面的那柄琴那樣眼熟。
鳳凰于飛的琴身,分明就和梵先生尋常抱着的那柄一模一樣!
只是,夢裡的琴絃是金色的。
而梵清弦手中的這一柄,卻是銀色的琴絃。
梵清弦怔了怔,並沒有責怪葉瀾衣的唐突,很快微笑起來:“這隻瓊瑤雪鳳琴是我義父贈予,葉姑娘若是喜歡,等回去了,我教你彈琴如何?”
葉瀾衣的心裡一片慌亂,胡亂地應了幾句,有些茫然地朝前走去。
梵清弦隱約感覺到葉瀾衣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太對勁,有些擔憂地微微蹙眉。
玉棺越來越近,葉瀾衣也已經無暇分心。
巨大的壓力從前方傳來,每前進一步,都若踏在刀刃上,彷彿隨時都會被碎屍萬段。
“鏗”地一聲,琴音響起。
攔住去路的龐大威壓瞬間被打散,讓葉瀾衣有了喘息的空隙。
然而,只一瞬,鋪天蓋地的壓力再度襲來。
琴音如同疾風驟雨,越來越急。
葉瀾衣側過身,看見男子十指飛舞,纖長的睫毛隨着他的動作紛飛,若展翼之蝶,翩然起舞。
流暢的臉部線條從墨發下露出,飛揚起一個小巧精緻的下頜。
她突然頓住腳步。
認識梵清弦這麼久,她第一次覺得,這張側顏,很像一張見過的臉龐。
只是,他的面部線條要柔和許多,一如他的性格。
溫潤謙謙,清逸俊雅。
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自己真的要疑神疑鬼起來了吧。
葉瀾衣收回目光,將手中的殘譜展開,攔在了胸口。
一瞬間,那股幾乎將她心臟都壓迫出來的壓力驟然消失。
走到棺底的時候,她終於看見這具神秘棺槨的全貌。
它竟然是透明的!
潔白的棺身剔透若琉璃,可以清晰地看見裡面的場景。
預料之中的屍骨並沒有出現。
只有一襲金色的羽衣,安靜地平鋪在底部。
金色的光輝透過棺蓋下的縫隙直射棺外,在葉瀾衣的身上投射出一道金色的光圈。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瞬間浮了起來。
再度經歷了一次窒息般的穿越後,瑰麗的景色全部消失,而她卻站在了一個被黑暗籠罩的荒廢院中。
葉瀾衣愣了半天,才確定這片草木枯萎、泥土焦黑的園子就是來時的花園。
看見花園的慘狀,她再不敢耽誤。
“梵先生,我們分頭行事。我去宮殿,你去花園。”
“不,我去宮殿。”梵清弦堅決地拉住她。
根據昊天所說,最後的通道是從生死泉處打開。
“你的眼睛..”葉瀾衣一急,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無妨。”梵清弦不在意地一笑,白衣一閃已不見蹤影。
葉瀾衣放下拉空的手,急速朝着生死泉的方向掠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頭皮一麻,直覺背後傳來一抹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