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衣面色一凜,“什麼意思?”
“呵呵呵呵。”那人先瘋狂地笑了一會,才慢慢道:“只要落入這個池子裡面的人,都會一點一點,慢慢地化爲腐屍。想一想,看着自己的血肉一點點融化、剝落是什麼感覺?”
葉瀾衣皺起眉頭,突然覺得自己浸沒在池中的肌膚開始慢慢刺痛。
痛覺閃電般在她的體內流竄,就算她的忍痛能力很強,也忍不住滴下冷汗。
然而,無論她怎麼掙扎,自己的四肢都給這個墨綠色的粘稠液體束縛着,根本掙脫不開。
“沒有用的。這是蘭亭用來懲治不聽話之人的化骨池,裡面加入了迷障之澤的沼怪體液,只要落入就會被牢牢困在這裡。”
那個人聽着身旁的動靜,發出陣陣惡意地嘲笑。彷彿可以從嚇唬其他人中獲得快感。
葉瀾衣停下掙扎,急速尋找着脫身的辦法。
然而,浸入血肉的疼痛讓她完全無法靜心思索。
“你現在是不是開始感覺到疼了?這還只是開始。時間過得越久,池子裡面的毒素就滲透得越多。要不了一個時辰,你的肌膚就會在毒素的作用下開始潰爛。”
那道聒噪的聲音持續不斷地響起來。
“閉嘴!”
葉瀾衣冷冷斥了一聲。
瘸腿鼎彷彿感覺到她的憤怒,忽地從池子裡面飛出來,有些嫌棄朝着那個腐爛的頭顱狠狠砸了下去。
捱了這麼一下,那人終於停了下來。
“轟”地一聲,葉瀾衣感覺到焚淨天火在丹田內突然燃了起來。
有這個“嫉惡如仇”的小傢伙和那些毒素做鬥爭,葉瀾衣暫時鬆了一口氣,起碼不用擔心自己被毒死了。
然而,刺骨的疼痛卻仍然沒有消散,反而一點點浸入她的血脈之中。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天脈和骨骼在被什麼東西慢慢融化,然後再重新長出來。
“這池水裡面有淬鍊身體的藥劑!”
葉瀾衣猛然發現了不對勁。
“咦,小丫頭的感覺挺靈敏嘛!這池藥水可是老夫親自所配!是這世上最好的洗經伐脈藥劑!就算是天脈再糟的人,我也能給他改造成中等水平!”
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卻帶上了幾分自豪。
“凝血草、千年素葛、彩珠果..”
葉瀾衣閉上眼睛,感受着被焚淨天火洗滌掉毒素後的藥性。
“你、你是煉丹師?”那人驚訝地叫起來,“不錯、不錯,你居然能將我使用的藥材辨別得八九不離十!”
“哈哈!是不是蘭亭害怕你這個天才的小傢伙有一日會超越他,所以將你丟進來了?”
那人都快爛成一團腐肉了,難得還能這麼精神地和葉瀾衣對話。
葉瀾衣忍受着血肉經脈脫胎換骨的變化,一句也懶得搭理這個人。
那個人神神叨叨地在旁邊不知說些什麼,一會大笑,一會又開始嘶吼。
但,一個名字卻反覆地從他的口中出現。
“蘭亭!你不得好死!”
葉瀾衣不由感嘆,給人天天這麼詛咒,蘭亭先生居然還沒給一道天雷劈死,果真是禍害遺千年嗎?
“別罵了。你再罵他也聽不見。”被吵得忍無可忍,葉瀾衣終於開口。
“你居然還沒死?”那人停下叫罵,空洞的眼窩呆滯地轉向了葉瀾衣的方向。
葉瀾衣無語。
這個人莫非以爲她不說話是已經掛了?
“放心,你死了我都掛不了。現在我神清氣爽,身輕如燕,好得不得了。”葉瀾衣翻了個白眼。
她的身體還在緩慢地被改造着,卻已經漸漸適應那種蝕骨的疼痛。
“可惜、可惜,就憑着你能認出老夫這池百鍊淬骨靈液的成分,就知道你定是個煉丹天才。可惜,你落入了這裡,註定要和老夫一樣了。”
葉瀾衣無語地打斷他的話,“你出不去,不代表我出不去。”
“怎麼,小丫頭,還沒感覺到這毒的厲害嗎?”
那個人的眼睛全腐爛了,根本看不見葉瀾衣的狀況,全憑着自己的感覺下的決斷。
“這點毒,本姑娘還不放在眼裡。”葉瀾衣嗤笑一聲,活動了下手腕。
白色火焰在空中一閃而沒,瞬間捆住她手腕的濃稠液體就無影無蹤。
焚淨天火可熔鍊萬物,大不了,她就是把這池子全融了,總歸也是能出去的。
但是現在,既然知道只要解掉蘭亭先生的毒藥,這池水就是能淬鍊身體的良藥,葉瀾衣自然不會放過。
她的身體在進行着一次徹底的換血。
受損的筋脈骨骼一點點熔鍊,再長出新的來。
不夠寬闊的天脈寸寸碎裂,然後重新組合,形成更加寬闊和堅韌的新脈。
明明是昏暗的房間,卻有一道瑩瑩白光在慘綠的池面上漂浮着。
那是從她的肌膚中透出來的光芒。
靈力從破碎的天脈中散開,在肌膚血脈中游走,讓被改造的肌肉更加具有靈性。
那個半死不活的腐爛人似乎也覺察到葉瀾衣這邊的變化,張着空洞的嘴巴,試圖往這邊靠近。
“靈、靈力。”含糊不清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逸出。
瘸腿鼎在池水中跳躍了兩下,“啪嗒”濺了他一臉的水,彷彿在警告他距離自己的主人遠一點。
那個看不見的人只感覺面前一陣熱浪捲過,然後是“嘩啦”一聲什麼東西出水的聲音。
“你現在已經沒救了,如果想要死得痛快一點,我也許可以看在共同落難的份上幫你一把。”
清冷的女音猛然在他身後響起。
他不可置信地想要回頭,可已腐爛的頭顱根本完成不了這個動作。
“你、你從池子裡面出來了。”
“不錯。”葉瀾衣的脣角掠過一抹笑。
不光出來了,她的身體終於在靈力和藥水的雙重作用下被改造到了適合突破靈尊的程度。
“你是什麼級別的煉丹師?”
那道粗嘎的聲音緩緩道。
“無可奉告。你的狀況就算是藥尊來了恐怕也救不了了。”
“呵、呵呵,藥尊!老夫若不是被人暗算,藥尊算什麼!”
狂妄而淒厲的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裡來回迴盪。
“你,閣下也是煉丹師?”葉瀾衣遲疑道。
“老夫落到如此境地,過往之事,不提也罷。只是還有一事,若不能得償心願,我死也不會甘心!”野獸般垂死的嘶鳴,從池水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