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少年呆呆看着前方。
贏無憂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就已眼前一黑,被人乾脆利落地打暈。
葉君澤擡起冰眸,看向那個在背後下黑手的少年。
這人一直阻礙他殺人,卻又在這時候偷襲他要殺的目標,到底打算做什麼?
這一看,他的心中卻突然升起幾分異樣。
明明是陌生的相貌,卻讓他覺得莫名的熟悉。
“你真是,太胡鬧了!”
悅耳的聲音傳來,白衣男子籠着袖子淡淡“直視”着葉瀾衣。
葉瀾衣乾乾一笑,“梵先生,好巧。”
恢復了原本的嗓音,少女清脆的聲音猶如鈴音,驀地在葉君澤的心底奏響,讓他忍不住微微顫抖。
“阿姐?”少年在一瞬消散了所有殺意。
冰藍的眼眸帶着不可置信,隱約暈上一層煙霧。
葉瀾衣走上前去,狠狠給了自己弟弟一拳頭,笑罵道:“你小子可真夠狠的!這才幾天不見,怎麼變這麼厲害了?嘖嘖,真不愧是我弟!”
葉君澤的嘴脣翕動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驀地抓住了葉瀾衣的胳膊。
“阿澤?”葉瀾衣有些驚愕地看着那雙漂亮的藍眸。
他用力太猛,讓葉瀾衣都覺得有些吃痛。
似乎覺得葉君澤的情緒有些不對頭,葉瀾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澤,別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葉家被圍攻、被抄家的時候她全不在。
祖父年邁,小叔殘疾,三名長老魄力不夠,作爲葉家的繼承人,這個少年一定承受了許多她想象不到的壓力和恐懼吧。
然而,葉瀾衣卻不知道,她完全將葉君澤的情緒理解錯了。
再也不要放手,再也不要看着阿姐陷入危險的境地,而他什麼也做不了!
葉君澤死死咬着脣,抑制着心底咆哮的野獸和洪水般洶涌的情緒。
“先離開這裡,有人來了。”
正在這時,梵清弦忽地開口。
葉瀾衣回頭,不忘提上被她拍暈的贏無憂。
等到一名皇室長老帶人趕到的時候,只看見一地屍體。
皇太子遇襲失蹤,自然又讓皇室大怒。
不管元澤城怎麼被搜查得雞飛狗跳,葉瀾衣一行人卻已經從一處隱秘的入口遁入了黑市。
站在曾經偷偷潛入過的宮宇前,葉瀾衣反而有些近鄉情怯。
“祖父好嗎?”
“好,好得很!老頭子我命可硬了!”爽朗的大笑從前方傳來,讓葉瀾衣僵住。
葉秦天逆光而站,投下一道高大顫抖的身影。
“爺爺。”少女開口,卻不知自己的聲音已帶上了幾分哽咽。
“乖孫女兒,快把這醜模樣洗掉,讓祖父看看你變漂亮沒有。”
聽着老國公嫌棄的聲音,葉瀾衣破涕而笑,三下五除二去掉易容。
下一秒,她被高大的老人舉起,像小孩子樣被掄着轉了個圈。
“哈哈!老夫就知道你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有事!”老人笑着,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下。
自她離家,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自己失蹤,生死不明。
葉家遇襲,差點全抓。
這中間只要出了一點差錯,也許這祖孫倆就不能在這裡見到了。
葉君澤靜靜看着重逢的祖孫兩人,將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幾分。
誰也不知,少年在瞬間下定了決心。
哪怕付出生命,他也要保護好這些自己在乎的人,他也要撐起破碎的葉家。
讓所有傷害過、欺辱過他所在意之物的人,付出代價!
冷厲的光芒,帶着嗜血的獸性,從冰藍的眸中一閃而過,沒有被任何人所發現。
“爺爺,你們怎麼會住到黑市市主的宮宇裡面來?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被葉秦天帶着參觀他們現在居住的地方,葉瀾衣有滿腔的疑問。
“早年老夫賣了這裡主人一個人情。”葉秦天輕描淡寫地帶過。
葉瀾衣驚悚到了。
這個神秘莫測的黑市市主居然還欠了自家祖父的人情?
老國公得意地一笑。
想他當年也是一個叱吒風雲的牛逼人物。
畢竟整個東胤,有本事突破聖靈的人也沒幾個!
然而,這位給葉家操碎心的老者,不但要忍受最疼愛兒子的早逝,最後還是因爲自己的親子而將修爲毀爲一旦。
不過,好在他的一雙孫兒都挺爭氣。
看着葉瀾衣也突破了靈尊,葉秦天滿滿的是自豪。
“三小姐。”看見葉瀾衣回來,三名長老也有些激動。
只是看他們的情況都不太好。
尤其是大長老,一條胳膊吊在胸前,顯然是已經斷了。
葉瀾衣看見三位長老的慘狀,心底的怒火又是蹭蹭蹭地往上竄。
“這是怎麼回事!”
大長老嘆了口氣,“我們分了三波出城,想要將家族年輕一代帶出元澤城。但是路上,我被兩名聖靈強者圍攻。”
大長老沉痛地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
被圍攻後,不但他帶領的那批子弟被全部捉了回去,他自己也苦苦奮戰幾乎要命喪當場。
“多虧了流光小兄弟突然出現救了我。”老人感嘆道,“否則我現在肯定不能站在這裡了。”
葉瀾衣的心底忽地涌起柔軟的感動。
流光是陌風臨的影衛,會出現在那裡肯定是他的授意。
“嘿嘿,納蘭息那小子還打算用被他們捉的那批子弟來威脅老夫,簡直是做夢!”
葉秦天忿忿地唾了一口,指了指梵清弦。
“說起來,老夫還得感激下梵公子。”
梵清弦輕一揚脣,“舉手之勞。”
看見葉瀾衣探尋的眼神,老國公才賣着關子將陌風臨出現把他救走的事情說了一遍。
一瞬間,少女的心中五味翻雜。
想起他給自己的留言,第一次真心實意地期盼他可以安全地從神墓早日歸來。
雖然知道以美女蛇那腹黑到骨子裡的心機,他既主動提出去神墓,應該會有什麼自己的打算,卻還是忍不住覺得心懸在了半空,晃晃悠悠。
這就是牽掛一個人的感覺吧。
“後來是梵公子用琴音讓納蘭息他們全部陷入了幻境,還以爲被他們抓住的人都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救走了。”
葉秦天的大嗓門,將葉瀾衣又拉回了現實。
“嘿嘿,他們嚇了一跳,全部出去追蹤。等他們察覺不對勁再回來的時候,咱們府裡早就人去樓空了。”葉秦天得意地摸了摸鬍子。
“梵先生,謝謝你。”葉瀾衣鎮重朝着梵清弦道謝。
明明和梵清弦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情,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了自己,這份情誼,她一直銘記在心裡。
還有梵清弦完全不記得的救命之恩,她卻永不會忘記。
男子溫潤的臉上卻驟然劃過一絲淡淡的不爽,“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葉瀾衣愣了下,忽地揚脣而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我當先生是朋友,先生的稱呼太生疏,不如就學風臨那樣喚你名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