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門對六界的重要性衆人皆知，如果林希真的毀了它，五十年前的歷史會再次重複。而對於林希會這麼做的可能性簡直不要太高。
顧小涼蹲下身，林希照顧着銀寶、銅寶，並沒看他。
“你消失後，翟大哥就進了輪迴門。”他考慮着措辭，說，“我們並不知道他去了哪，不過……師姐你別這樣看我他的父親說他可能轉世去了別的空間界你要是毀了輪迴門就沒法找到他了所以你不能衝動啊……”
顧小涼說得快又急，就怕林希動作一快殺向輪迴門，到時就算門沒毀，那也會受到破壞，也許翟天承真的就沒法回來了。
林希的手心不自覺地握緊。
進了輪迴門……
她還是晚了是嗎？
晚了一步！
五十年啊……
林希的沉默，令仙界陷入了一片繃緊，似乎整個世界都隨着她的情緒在變化。連天空都飄起了小雨，落在手心，冰冷刺骨。這是仙界重建來的第一場雨……
顧小涼想安慰，可她卻忽然帶起銀寶、銅寶返身往輪迴門走。
“師姐。”他喊。林希對門上的十九鬼王道，“我要進去。”
十九鬼王：“……”又來一個。
顧小涼也跟着心頭一緊，那神秘的門後是什麼樣的世界並沒有人知道，林希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翟天承，如果再次失去她，小馨回來怎麼辦？
還有等在神地的葉小南葉小北。
“師姐，你先冷靜會。即便要進去，我們也要先知道他在哪。”顧小涼穩住她，“不然你重新轉世，而翟大哥剛好回來，你們豈不是錯過了。”
“又或者，他在別的空間界沉睡呢？”
林希頓住，沉睡……
是的，跟她一樣，封印沉睡，那樣的話即便她的精神力能夠尋遍六界也根本找不到人，林希自己試過，一旦封印，連靈魂氣息都會消失。
翟天承如果這樣做，她就是走遍六界也不會找到他在哪。
“他父親在哪？”
顧小涼張口要說，邊上淡定地來了一句，“我已經站很久了。”終於看到自己了，真是不容易。翟凌雲現了形，望向林希，一眼看出了她這具肉身的不同。
這不是她原來的身體。“好久不見。”
林希迎上他的視線，“是啊，好久不見。”久到她自己都忘記了時間，在空間通道內穿梭的那段日子，是她最不願回想的過去，枯燥以及沒有希望的。
“終歸是過去了。”翟凌雲微微笑道。
這個笑容，令林希跟着勾起脣角，“翟叔叔，我總覺得咱們有機會要好好談談。”
翟叔叔這咬字清晰的稱呼，令溫度低了低。顧小涼覺得空氣中好似有股冷箭在穿梭，不禁退了兩步。
翟凌雲淡定處之，“現在也算是個機會。”
“你確定要現在？”
林希邁出半步，雙眸幽光閃過。
空氣中的冷冽交鋒讓顧小涼退了再退。
輪迴門都似乎在挪動。
仙界的天空由雨化霜，又下起了小雪，季節轉換實在太快。翟凌雲望着她的眼，淡定地拂了拂衣袖，“就看你要討論哪個，你的，還是小五的。”
威脅！
十九鬼王跟顧小涼聽得太清楚。
這貨的膽子可真大啊啊！
林希斂了氣勢，“小五的。”
“關於什麼的，他的傷勢還是他的心情，二選一。”他微微一笑。
“……”
“他受傷了？”林希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繃緊。
“嗯，情傷。”翟凌雲嘆了聲，顧小涼跟十九鬼王看見林希的拳頭已經攥緊，就差一拳上去又聽翟凌雲道，“情傷最嚴重，外傷也不輕。”
“……”
見林希氣勢一泄，顧小涼跟十九鬼王抹了抹汗，真有你的。
遲疑片刻，林希問，“傷的重嗎？”
“想死死不了，不是什麼大事。”
林希猛地擡頭，磨了磨牙。
翟凌雲不緊不慢地道，“他逆了天道，進輪迴門乃是天道之罰，若不去，逆轉時間之禍根將會在他體內留下暗傷，不出數千年，他必會修爲盡損，神魂消磨，直到煙消雲散。”
林希怔住……
翟天承他到底做了什麼？
“說來話長。”翟凌雲轉身往雲海邊上走去，袖內流光閃過，空曠的地上多了石桌石墩，他招呼林希一起，正落座，又端出酒杯，想了想，問，“喝酒還是喝茶。”
“……酒。”
“嗯，我也沒有茶。”
三杯酒下肚，林希的神色還很清明，翟凌雲給她倒了杯，見她根本喝不醉，便算了，將翟天承逆轉時間重現歷史一事說來，包括因他的私心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導致天道軌跡變了。
爲了避開被天打雷劈，煙消雲散，進輪迴門轉世贖罪是最快的捷徑。
“這是他要付出的代價，葉小南本死在酆陽一戰，可他改了，所有他要替他去死一死。”
林希悶聲不語。
“白焱被族內長老背叛，因而被刺身亡，可他也沒死，所以小五就要替他承受一次背叛刺殺。”
“白楓本該備受打擊，因此消沉沒落，直至自裁死亡，可現在，嗯，活得蠻自在，這代價小五就要去揹負。”翟凌雲連舉例了幾個人，林希聽得沉默。
顧小涼聽得難受。
所以他們每個人被改變的命運，最後都會一一應承在翟天承的身上。這就是他逆轉時間要付出的代價。這根本不是去避難，而是折磨啊。
“還有你，”翟凌雲望了眼林希，“你原死在仙界一劫中，如今重現，也跟小五改變歷史脫離不了關係，那麼現在的他，嗯……薄情緣寡情緣，不管哪一世都將爲孤獨之命，一人默默死去，即便有遇見的女子，下場不是被背叛就是被殺死。想來也是挺慘的。”
“嚓！”
酒杯破碎落地，林希瞪着翟凌雲。
顧小涼都想打他了。
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
薄情緣寡情緣，也就是說無論哪一世，翟天承都只剩下一個人默默走完，直到將所有人的下場承受一遍纔會回來。“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林希一字一頓地問。
“像嗎？”翟凌雲問，眼底透出的沉靜，令林希脣瓣抿直。
正是因爲這樣，翟凌雲纔不敢告訴秦素。
“不像嗎？”邊上女子聲淡淡傳來，翟凌雲背脊一僵，回頭看去，綠衣女子站在橋邊，望着他，眼神清冷還有一絲難過。
林希坐下，端起酒杯平靜道，“我叫她來的。”
翟凌雲：“……”
竟然被反將了一軍。
你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