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四大戰神,除了修爲超凡之外,全都心繫着整個妖族的發展,否則當初也不會自願跟隨敖語真,掀起一場風暴,早在百年之前,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更何況是在百年之後,一切都已看淡,對吳易的決定表示贊同。
“諸位前輩深明大義,不過像泰山、小火,這些年輕後輩,性情暴躁,衝動易怒,必定不會善罷甘休,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候,還請諸位嚴加約束,切不可做無謂的抗爭。”吳易依然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道。
邵天華保證道:“神尊大可放心,只要我們這幾把老骨頭還在,那些後生小輩還折騰不出什麼大浪,你且安心去參悟,別忘了約定的期限,即便沒有徹底參透,也該現身報個平安,讓我們看到希望啊!”
“那是一定,告辭了。”吳易鄭重了點了點頭,身形一閃,從大殿之中消失了,想要在五日之內參透天地奧義,他要面對的困難,無疑於登天,分秒必爭,不可浪費。
龍生於海,對於這片海域有着天生的親近之感,尤其是在吳易體內黃金血脈徹底復甦之後,這種親近之感越發的強烈,此刻化身爲龍,在蔚藍的海水之中破浪前進,感覺無比的暢快。
吳易一邊快速的遊動,一邊調整自己的內心,同盟大軍、敖語真、蘇晴雪……那一切會影響到他心緒波動的情愫都被暫時壓制,全部心神都用來感知這片海洋,感知這方天地,感知這個真實存在,浩瀚無垠的世界,如同老僧打坐禪定一般,圍繞着東海急速遊動了三圈,心情徹底寧靜下來,渾身上下每一處細微的神經都伸出觸角,探查着最細微的暗流,最微弱的生命氣息,以及最渺茫的規則。
“機遇與風險並存,這個風險我必須要冒了。”吳易在幽暗深邃的海底漩渦盤旋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縱身一躍,沒入了滾滾洪流之中,這個過程對於他而言並不陌上,但是這一次,沒有鎮魔鼎的護持,只是依靠神龍本體來對抗強大的吞噬之力,兇險之處,可想而知。
鎮魔鼎能夠形成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保證自身的安全,但是這樣一來,徹底隔絕了吳易與自然界的聯繫,所得到的感觸非常微弱,很難形成有用的訊息,只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而已,想要真正參透八極之地的奧秘,必須親身實踐,剛一躍入,身體就徹底失去了控制,急速掠行,橫衝直撞,接連撞上幾塊凸出的礁石,神魂巨震,差點徹底崩潰,在高速掠行的過程之中,任何細微的衝擊,都是致命的威脅。
有了鑄造鎮魔鼎的經歷,對於天道規則有了一種較爲深刻的理解,面對狂暴的衝擊,他開始嘗試着將刻畫在鎮魔鼎之中的規則圖案印刻在神龍本體之上,銀色光芒閃爍,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化解了大部分衝擊之力。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損有餘,不如補不足,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其唯道者!道法自然,三生萬物,陰陽互生,合二歸一。”
吳易暫時保證性命安全之後,一邊運轉血脈神力和天道元力,修復受損的神龍本體,一邊高聲朗誦《天道訣》心法之中的最後一段口訣,深奧繁複,暗藏至理,那微弱的聲音在茫茫海嘯之中顯得如此渺茫,但是在他的內心,卻猶如黃鐘大呂,迴響不絕,他一邊誦讀,一邊參悟,逐漸進入一種‘無我’的狀態,靈臺一片空明,混沌宛如初生。
這是一種極爲難得的空靈狀態,讓武道修士在擁有強大能量的同時,摒棄了在紅塵俗世沾染的一切負面情愫,靈魂澄澈純淨,無瑕無垢,從而與自然界完美相融,對於天地運行規則的領悟,自然是突飛猛進,無限趨近於本真,當然這一切也並不是偶然得來,與八極之地的影響,與吳易修煉《天道訣》,研習煉器、煉丹、法陣等諸多秘術形成的積累,已經自身獨特的血脈傳承和生存經歷,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如果換做尋常神王境高手,本體孱弱,離開靈器的護持,卻不可能在海底漩渦之中生存,如果倚仗靈器,形成了屏障,很難貼近自然,也無法獲得這樣的感悟。妖族神級高手擁有強悍的獸身,可以支撐不滅,可是他們靈智開啓的太晚,對於天道自然的領悟相對遲鈍,只能依靠不斷強化獸身,將天賦異能發揮到極致來突破修爲,很難從天地規則的領悟之中堪透玄機,即便有幸進入八極之地,也無濟於事。
而吳易參悟《天道訣》多年,對於自然天道早就有了許多模糊的感觸,天資超凡,領悟力極強,即便在人族修士也是萬里挑一的修煉奇才,再加上他體內流轉的黃金血脈,擁有修復異能,近乎不滅之體,兩者兼備,再加上八極之地的衝擊,才進入了真正的‘無我之境’。
混沌無我,玄妙難言,吳易好像已經徹底迷失了自己,忘記了他身處何處,忘記了他將要去何處,渾渾噩噩,不知所往,但是眼中所見的不再是一片永無止境的黑暗,而是看到了那一縷縷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星芒,猶如火樹銀花,轉瞬即逝,但是在那明滅暗淡之間,卻暗藏着某種奇特的韻律。
吳易沉溺其中,將一切凡塵俗世拋開,全身心的去撲捉這種韻律,如同初生的嬰孩剛開始睜開雙眼,去感受全新的世界,所有的認知都被顛覆,看似渾噩,實則直達本真,剛開始還是虛無縹緲的銀色光芒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強盛,猶如高掛於九天的星辰,渺小遙遠,卻璀璨耀眼,無可替代。
深海潛行還在繼續,而吳易周身被銀色光芒環繞,如同蠶繭一般,那些凸出的礁石,尚未靠近,就已化爲齏粉,消失於滾滾波濤之中,神異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