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眉一聽,心裡情不自禁涌出一抹擔心,他不是雲遊去了麼?難道是路過西然?可是他去了哪裡,怎麼會連行李也不拿?好像不是他的作風吧?徐逸辰這個人自己雖然沒有和他怎麼多接觸,但是他的美名自己知道,西楚大陸幾乎衆人皆知的美男,雖沒有耶律濬文武雙全,但他清逸俊雅讓人過目不忘。
“是麼?他在哪個客棧?告訴我。”蘇淺眉沉思片刻,對鬼目道,“我去看一下。”
“回小姐,蘇公子之前是在‘如意’客棧。”鬼目報告完畢,告辭而去。
蘇淺眉心裡有事有些坐立不安,看天色還早,就叫花夜陪着自己前往那家客棧。
兩人坐着馬車穿過幾條街道,越過最寬闊的朱雀大街,又往東走了一段路,終於來到毗鄰大街的“如意”客棧。
說明來意後,夥計帶着蘇淺眉和花夜上了樓。
“那日早晨剛起來,那公子臉色很憂傷,下樓的時候我還問了他一句是不是不舒服,公子說沒事,”小夥計一邊前面帶路,一邊回憶着那日遇見蘇逸辰的事,“我又問他早膳用什麼,他說不用,他要出去辦點事兒,誰知一去就沒有了音信。”
蘇淺眉不由和花夜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
他來着這裡辦什麼事呢?夥計說他臉色不好,那麼他是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了?
“小姐,公子,這就是那蘇公子的房間。”小夥計打開了一個房門,謙恭地指了指裡面,“公子的東西都還在裡面。”
蘇淺眉心情異常沉重,一種莫名的不詳撲面而來。
她緩步跨進去,打量着房間。
很簡單的一間上房,分內外套間,外面牆壁上掛着一架古琴,臨窗一張棗木書案,上面有若干紙張,畫着或寫着什麼。
裡間同樣陳設簡單,但東西上乘,一張*,一個衣櫃,一個衣架,還有一張精美的竹榻,*上枕頭邊放着一個包裹。
蘇淺眉走過去,輕輕打開,是幾件衣衫,還有中衣等,她拿起包裹再次打量着,想要找到一些端倪。
蘇逸辰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不然不會這麼久不現身,但是據說他功夫不淺,被人擄走的機會不大,況且他對小二說是出去辦事,他要去哪裡辦事?包裹沒有拿,說明他感覺自己還會回來,而且這個地點應該在城裡,不會遠。
“靈兒姐,你來看。”花夜忽然在外面輕喚道,似乎是發現了什麼,語氣裡帶着一絲驚訝。
蘇淺眉馬上放下包裹,快步走了出去。
花夜正站在書案前,輕手翻看着那些沾染了墨跡的紙卷,見蘇淺眉出來,指了指其中一張道:“你看這首詩……”
蘇淺眉過去拿起來,仔細看着,只見上面寫着:“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無人知。”
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是表達某種相思,而且還是單相思,他刻骨銘心喜歡某個人,而出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或者說他擔心別人知道,所以一直將這個秘密鎖在心裡。
“你別說,我還真不知道他和誰家女子比較好,而且也沒有聽說他定親,這個表達什麼意思?好像是他暗戀上了誰家的小姐……”蘇淺眉一邊思考,一邊做着判斷,同時她坐下來,環視着周圍,努力體會着蘇逸辰當時寫這幾句詩時的心情。
他喜歡上了誰?來西然辦什麼事?他爲什麼心情不好,是和他喜歡的女子有關,還是他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當然,從目前看他就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是什麼棘手的事情呢?
“這是他寫的詩麼?”花夜忽然問道,他擔心這些詩的來源,因爲畢竟有段日子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不確定的因素。
蘇淺眉仔細看了看,肯定的點點頭:“是他的自己沒錯,我回丞相府常見他的字畫,他的字非常有特點,極難被模仿……”
說的同時,她給花夜指了幾處關鍵點,證明自己的說法,那眼神自信有內行,眼底的光芒微微斂着,極其動人。
花夜微微側身,很專注的盯着她的俏臉聽着,然後看了看她指的那幾處,又轉眸看着那張迷人的嬌顏緩緩問:“你對這個怎麼在行?對了,那天的事到底怎麼回事?雲姬是將你的字條放在了繡球裡,可拓跋哲拿出來的卻是雲姬的字條,你什麼時候拿到她的字條,還是你……”
蘇淺眉被花夜一問,掩口而笑,隨後解釋道:“說實話,不是她寫的,是我模仿的,怎麼樣?是不是天衣無縫,連她自己都辨認不出來了?不是吹牛,我這個技術若不用精密的機器或者是最最權威的內行,跟本和原作無二!”
花夜眼裡的讚賞顯而易見,他寒星般的眼眸像是沾了蜜糖,甜的離不開對方的臉,雖然他對蘇淺眉說的一些詞語感覺模糊不懂,但是看着她自信又開心的笑,他便*溺地笑了笑:“就是利用那日去拜訪的時候看到了她的字跡麼?你這個小腦袋怎麼這麼聰明呢?!”
“那是當然,”蘇淺眉被一向不言不語的花夜這樣表揚,心情漸漸明朗了一些,以手托腮,一邊查看着蘇逸辰的詩作、畫卷,一邊講着那日的始末,“我不是隨意亂寫了以手詩麼?她就嘲笑說我寫的不好,然後她寫了一首,我非常仔細的觀察了她的自己,然後我還看到了她書案上有詩箋,上面有她的名字,我刻意記下,回來一直練習到半夜,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的成果--”
她忽然住了口,視線落在一張工筆侍女圖上,這應該也是蘇逸辰的筆跡,畫面左邊是一叢牡丹,雍容華貴,有紅色,粉色,黑色,有的怒放,有的含苞待放,甚是華麗,一個少女回眸輕笑,那樣子不過十一二歲,那清秀絕倫的小臉蕩着天真無邪的笑意,臉頰兩邊還有淺淺的胭脂色,極爲俏麗,與牡丹交相輝映,她嬌美的容顏似乎讓華貴的牡丹都有些黯然失色。
她一襲白衣,外罩石青色比甲,左手拿着一隻團扇反剪在背後,似乎正要去牡丹旁撲蝶。
女孩右後方是一方石几,上面一架古琴,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香鼎。
畫面美豔不失高雅清麗,每一筆都表現出畫者功夫老道,每一個細節都灌注着他的心血一般。
“這個女孩好可愛……”花夜說着,視線忽然由畫面轉到蘇淺眉臉上仔細瞧着,緩緩道,“怎麼我感覺這個小女孩和你很相似呢?……”
蘇淺眉心裡其實也忽然有這個感覺,女孩臉上的稚嫩很明顯,但是輪廓分明就是徐靈兒,所以花夜說的沒錯。
“這有什麼的,他是我哥哥哎,畫一下我小時候,不過是他離鄉在外思念親人的表現而已……”蘇淺眉不以爲然,不過心裡卻對這個蘇逸辰產生了進一步的好感,當然,這種感情無關男女之情,只是覺得他遠在千里之外,都記得這個妹妹,可見他和徐靈兒的感情不淺,自己來到這個異世又多了一個可以用真心對待自己的親人,真有種說不出的幸福。
不過,這幸福的暖流之後,便又是深深的擔心,他到底去了哪裡?他可知道自己在西然?若是他現在還在西然,自己花樓選夫弄了這麼大的動靜,他應該知道,而且他會來見自己的,可是這些天過去了,並沒有見到他的半絲影子。
“那個,徐小姐,”店夥計站在走廊的窗戶外邊看進來,輕聲道,“那日蘇公子離去的時候,小的看見有輛馬車來迎接他,那馬車外邊裝飾很華麗,不是平民一般家庭用得起的,估計最起碼也是王公貴族家的……”
王公貴族?蘇淺眉一愣,忙追問道:“那馬車外表還有什麼特徵沒有?除了華麗之外?”
店小二撓了撓後腦勺,使勁回想了片刻,忽然眼神一亮,回答道:“那個馬車四角都裝着翠羽還有紫色的金鈴,馬車走起來叮咚作響,很動聽!”
金鈴,翠羽,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蘇淺眉極快地梳理着線索,心裡基本描繪出一個模糊的方向,即蘇逸辰在若干時間前來到了西然,他是來辦事的,至於般什麼事,很可能和他心裡喜歡的女子有關,這個女子很可能和西然的王公貴族有關,但是他被這王公貴族接去之後,再沒有回來,一直到現在。
“花夜……我很擔心他……”蘇淺眉手一把抓住了花夜的衣襟,聲音也微微打了顫,下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
花夜伸手握住了蘇淺眉的纖手,她沒有說完的話他能明白,她是擔心他遭了不測,被人所害。
聯繫店夥計所說的,徐逸辰心情不好,還說去辦事,那麼他應該是知道這件事很棘手,所以他纔會有那樣的表現。
所以蘇淺眉所想很有道理,可是自己能說她推測的有道理麼?
“不要多想,吉人自有天相,蘇公子應該不會和西然的王公貴族有什麼深仇大恨吧?他既沒有爲官,生活也極其檢點,我雖和他沒有什麼交集,也知道他謙遜有禮,是西楚大陸知名的雅公子,應該不會有危險,我擔心是他別被什麼人困住,他可是很多人心儀的人,這次來到西然說不定是被那個人看上了也說不準。”
“看來,我們要想找到我哥哥,先要從這輛馬車入手……”蘇淺眉正說着,忽然皇宮內大鐘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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