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濬臉色是一貫的清冷,進來一看郝連諾在,眼底立刻陰沉下來。
跟着他進來的雲姬有些拘謹的行禮後,便呆在耶律濬身邊,彷彿一隻小貓離不開主人的身邊。
郝連諾見耶律濬進來,似笑非笑地打招呼道:“肅北王,稀客,怎麼有時間過來?看望靈兒的?”
“我有事找她。”耶律濬心裡不爽,可是也知道自己的不高興師出無名,沒有和離之前自己是名正言順,現在自己和郝連諾甚至和花夜地位一樣,對方完全有權利和蘇淺眉靠近,聊天,說話。
“什麼事,王爺?”蘇淺眉從他帶着雲姬進來,就心知肚明,但她並不點破,上午自己不過給了老王妃一個臺階下,下午他就帶着雲姬過來了,速度夠快的,不知是被老王妃威逼利誘還是他主動過來。
耶律濬看着蘇淺眉一副沒事人一般,臉上盡是雲淡風輕,心裡不是一般的火大,救人的時候她衝在前面,可這個女人需要繼續救助的時候她卻推三阻四,怎麼也不肯伸出援手,到底爲什麼?難道就因爲雲姬先向自己求助?
“我有話和你說,出來一下吧。”
說完,耶律濬朝郝連諾點點頭,轉身出來到後院的小書房等着蘇淺眉,也不管雲姬小心翼翼、楚楚動人的俏模樣。
堂堂肅北王說有事找自己,自己當然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於是蘇淺眉跟着對方進了書房。
“你上午和我母親說的話可是真的?”耶律濬不給蘇淺眉其他機會,直接將現在來的目的端上來,“人我已經帶來了。”
蘇淺眉看着耶律濬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語氣沒有一絲商量,冷得可以結冰,心裡一陣冷笑,這母子兩個怎麼都這麼有理呢?
“王爺,我不知道老王妃是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所以我有必要再重新說明一下,”蘇淺眉示意耶律濬坐下,自己也很隨意坐到了他的對面,臉上閃着客氣的笑,“首先我是不會收留雲姬的,因爲她不符合我的條件,我是說你們都同意,現在很明顯雲姬是願意呆在你身邊,你們幾乎都形影不離,我硬要她來這裡,似乎不妥。”
耶律濬一頓,眼睛深深盯着蘇淺眉,眼底的火焰不斷的冒出來,這幾天自己正煩惱着,這雲姬死活都想要呆在自己身邊,她孤女一個,又受着傷,自己一個男人實在做不出將她趕出府外的事,府裡那幾個女人又視她爲眼中釘,若是被她們趕出去,讓她流落在大街上,豈不是讓肅北王府成爲別人指責的對象?
若她是那種妖魅的女人,自己恐怕早一拳將對方打到一邊去了,偏她溫婉可憐,根本沒法下手,第一晚蜷縮在自己住所外間,可第二晚就摸進了自己房間,這樣下去成什麼體統!
最可惱的是,這個蘇淺眉竟然冷眼旁觀,看自己的笑話!
“不是一個女人就可以入了我的法眼,我只是可憐她而已,人是我們一塊救的,你不能看她對我有意就把她推給我,你卻到一邊去乘涼!”耶律濬努力冷靜下來,和對方坦誠以待,頓了頓,他隔着書案望進蘇淺眉的眼底,低聲問道,“徐靈兒,我們之間的事你不會全部抹殺吧?難道你……沒有留戀過一絲?就這麼義無反顧和別人重續前緣?”
蘇淺眉柳眉一豎,等着耶律濬回擊道:“什麼叫重續前緣?我和誰重續前緣?拜託你先打聽清楚在下結論好嗎?你以爲我像你府上的那些女人整天無事可幹,就想着怎麼整人麼?我很忙,我要生活,我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暫時沒有什麼時間來考慮我的感情問題!”
蘇淺眉語氣不客氣,說的也都是實情,自己揹負着前世冤案的查辦,還要養活自己,讓自己活得更好,然後纔是考慮找個男人!
耶律濬心裡不知怎麼,隨着蘇淺眉的話釋然了不少,對她的不客氣自動忽略,見她說完,他又不失時機以手指着前院問道:“他來做什麼?不要說你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
蘇淺眉忽然起身,雙手撐着書案,身子微微前傾,居高臨下望着耶律濬,一字一句問:“他是皇子,來我這裡能擋住嗎?就像王爺你來我一樣擋不住,他對我的心思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我和王爺你都已經和離了,你怎麼還來找我的麻煩?是又有了新的什麼計想要在我這裡展示一下?”
耶律濬嘴角一抽,她之前就好像影射過,現在又提什麼計,難道她知道,還是覺察出來了?她忽然和離是因爲這個,還是因爲自己和她故意冷戰,靠近小蠻疏遠她所致?
“徐小姐在說什麼,我不明白,”耶律濬果斷不承認自己之前的什麼計,他也站起來,這下變成了他居高臨下俯視蘇淺眉,“我也不是找你麻煩,畢竟夫妻一場,我不過是出於道義幾次三番提醒你而已,怕你誤入歧途,惹來真正的麻煩……”
“得啦,耶律濬,只要你消停了,我的麻煩就會減少一多半,只要你別來我這裡,肅北王府的那些女人也就老實一些了——對了,請你回去轉告她們,別頓不頓就破門而入的來找我麻煩,逼我急了,別說我不給她們臉面!尤其是你的那個母親!”
兩人鬥雞一樣互相瞪着,氣氛似乎有些沉重。半晌,耶律濬忽然低頭極快地輕啄了蘇淺眉的脣。
“你……不要臉……”蘇淺眉忙抽回身子,俏臉飛上了兩朵輕紅的雲,她有些氣急敗壞地警告道,“再亂來小心我不客氣……”
本來一觸即發的氣氛因爲耶律濬這個意外的吻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耶律濬深邃的眸光捕捉着蘇淺眉的細微舉動,雖然罵自己,但她的眼神躲閃着,露出難得的嬌羞,他的心禁不住亂跳起來,就是喜歡看她這樣,有些失措,有些慌張。
“我很好奇,你要怎麼樣對我不客氣?”耶律濬走前一步,雙手一圈,將蘇淺眉逼得緊緊靠在書案邊沿。
蘇淺眉想動卻動不了,不得不往後彎身以拉長和對方的距離,但身體下部卻被對方的身子緊緊貼上了,忽然,她感覺到對方下身某處相對突出的地方挨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臉陡然緋紅。
“前院很多人,我們沒有必要靠的這麼近,不是麼?”她的語氣和剛纔想必明顯軟了很多,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下,原本高挑的她也變得柔弱許多。
耶律濬將手放在蘇淺眉身體兩側,故意將身子往下壓了壓,有意無意就碰到了對方的宿兄,逼得蘇淺眉幾乎變成一張弓。
“我就是想知道你要怎樣對我不客氣?怎麼對前夫不客氣?人走茶涼,還是有了別人忘了舊情?”
蘇淺眉柳眉一蹙,迎着耶律濬的眸光淡淡一笑:“我們有什麼舊情可言,你對我除了動過殺心之外,動過別的麼?”
“蘇淺眉,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看來都是假的?”耶律濬氣惱起來,在她眼裡自己就是這樣的男人,從開始到現在沒有變過!
“反正有很多都是假的,至於什麼是假的,可能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蘇淺眉的身子有些支撐不住了,她努力和對方保持着距離,忽略着他明顯的雄性氣勢,,不管他眼底升起的小火苗,繼續道,“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的感覺是一個樣,知道你的心思之後,我的心是另一種感覺——耶律濬,事到如今,我已經和你和離,再沒有什麼值得試探的了,我還是喜歡看到你的真實的樣子,清冷、高傲,對我不屑一顧,這纔是真實的你,不是嗎?”
耶律濬看她艱難的支撐就是爲了和自己減少接觸的面積,心疼便如海潮涌動,這個倔強的女人!他一手從後面攔住蘇淺眉的纖腰,給她一個支持,另一隻手撐住書案,下身依然保持和她的親密接觸,語氣卻冷然道:“你以爲你是誰?我肚子裡的蛔蟲?還有,你喜歡受虐?我對你冷淡就是正常的,對你不冷淡就不正常?這是什麼邏輯?”
“你能不能離開一些,我不舒服……”蘇淺眉皺着眉,自己再厲害,再灑脫,可畢竟未經人事,有些男女之間尷尬的東西不好直說,比如現在他的某個雄性標誌就透過薄衫頂在自己敏感的身子上。
她試圖起身,卻被對方控制着不能實現,她惱了,頭腦一熱,索性伸手摟住了耶律濬的脖子!
兩人的距離更近了,幾乎鼻尖挨着鼻尖。
蘇淺眉烏溜溜的黑眼睛無畏地盯着耶律濬,充滿了鬥志,這個傢伙就是找彆扭的,自己不和他鬥,他就不舒服了!
耶律濬眼底忽然涌起了一抹笑意:“徐小姐看樣子想要輕薄本王?”
他牢牢控制着蘇淺眉,不許她掙脫出自己的懷抱,另一方面又想緩解由此給對方帶來的不爽。
“輕薄你個頭!我警告你……”
“留她住在你這兒吧,靈兒,就算幫我一個忙,這份情我記着,哪天還你……”
蘇淺眉正煞有其事地提高聲音威脅對方,卻被耶律濬的話打斷了,他深情款款,態度和剛纔截然不同,語氣裡充滿了繾綣的厚意,他將蘇淺眉扶起來,但說沒有離開她的腰間,依然親密地和她保持衣衫距離。
對方態度急轉直下,蘇淺眉到沒有預料到,還以爲今日兩人又要以憤怒收場,沒想到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耶律濬忽然變了主意。
看來對方的演技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自己是本色出演,而他已經可以入圍奧斯卡了。
“你這是求我?”蘇淺眉將手搭在對方的肩頭故意很拽地笑望着對方,人家已經緩和了,自己也沒有必要一直繃着,收放自如纔好。
耶律濬沒有否定,只是淡淡一笑:“是,你答不答應?”
那語氣裡竟然帶了一絲絲撒嬌!
蘇淺眉的雞皮疙瘩立刻掉了一地,忙用力扳開對方纏在腰間的手,像逼瘟疫似的避開對方妥協道:“好好好,我答應你,拜託別再用你的美男計了,我輸了!
你吧她留下吧,我處理!”
耶律濬一聽蘇淺眉說出美男計,臉色一窘,正要說什麼,外面忽然傳進一個女聲:“奴家不願意留下,奴家還要和王爺回府去,就王爺可憐奴家……”
雲姬說着,從外面戰戰兢兢的進來撲通跪倒在地,美眸立刻眼淚汪汪,楚楚動人的望着耶律濬,那眼神堪比小鹿斑比。
耶律濬示意了蘇淺眉一下,似乎在說交給你了。
“雲姬這是從何說起?難道我待你不好?”蘇淺眉瞪了耶律濬一眼,轉眸笑意盈盈上前扶對方起來,和藹可親地拉住對方的手,“當初其實應該我留下你纔對,畢竟你一介女流進了王爺府裡好說不好聽的,對你的清譽也有影響,現在,我決定暫時收留你,等你傷好了再離開,我們相見便是緣分,我待你也不會比王爺差了,放心吧。”
雲姬衝蘇淺眉福身行禮,語調如嬌鶯婉轉:“多謝徐小姐的情意,俗話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你和王爺救我於危險之中,雲姬無以爲報,對小姐,雲姬甘願做牛做馬,對王爺……奴家願意以身相許,爲妾爲奴伺候王爺……求小姐成全……”
說完,雲姬滿臉羞澀深深低頭,不敢和蘇淺眉和耶律濬對視。
“雲姬,本王沒有半點納你之意,希望你好自爲之。”耶律濬當着蘇淺眉,很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這時,郝連諾和花夜也都從前院出來,看這這邊。
尤其是郝連諾聽到耶律濬的話,便隔着距離對蘇淺眉道:“靈兒,肅北王和雲姬的事情讓塗抹自己處理便好,我們外人不適合插手,你出來吧。”
他輕描淡寫一句話,將蘇淺眉和耶律濬劃開了距離,變成了外人與外人的關係。
蘇淺眉現在的確也不好多說什麼,自己的身份比較尷尬,沒有什麼權利去阻止別的女人對耶律濬表白,也沒有權利干涉耶律濬的任何決定,所以她決定先撤退,旁觀一下。
而且她內心很想看看耶律濬要怎麼對待這朵小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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