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御花園,此刻寂靜無聲。
慕容秋雨傲立於花叢之中,冷眼看着狼狽摔倒在地的袁心瑤。
但見小丫頭昂着頭,雙眼赤紅,滿臉委屈控訴的表情,正悲傷的望着她。
若可以,慕容秋雨真想拍手叫好,讚一句袁心瑤好手段!
不過想來,時機不對,當前局勢並不允許她這樣做。
在慕容秋雨冷眼看着袁心瑤的同時,衆人終是不如當事人這般淡定,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天吶!這還沒進門就開打了,看樣子這七王妃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嘖嘖!女人這麼兇悍,哪個男人能喜歡?難怪七王爺有了新歡就拋棄糟糠妻!”
“這七王妃膽子也忒大,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竟敢動手打人。被封爲女將軍王,就猖狂起來啦!”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大了起來。
慕容秋雨面無表情的將衆人議論聲聽在耳畔,不吭一聲,也懶得主動開口解釋什麼。
前世今生,她已經見慣了太多陰毒醜陋的嘴臉,所以歷經重生後纔會遠離這些表裡不一的長舌婦。
“發生何事了?”賢妃,良妃,還有德妃同行走過來,齊問出聲。
之前三位妃子端着尊貴身份,並沒有參與尋找袁心瑤丟失的耳環行列中。在衆人埋頭找耳環時,三位妃子便繞到御花園另一側賞花去了。
如今聽到異樣聲響,這纔過來查看情況。畢竟,如今皇宮內羣妃無首,賢良淑德四妃就是首當其衝的掌權人了。
而淑妃因爲死了兒子黎燁,後被證實黎燁之子黎逸軒是野種,一怒之下瘋掉了。現如今,還被黎皇幽禁在深宮大院內,形同廢人一個。
所以,賢妃,良妃,德妃如今是雨露均沾,共同掌管後宮大小事宜。
衆人看到三位妃子來了,紛紛噤聲,等着看好戲。
容嬤嬤看到三位妃子,立刻跪在地上悲痛喊冤,“三位娘娘要給我們家表小姐做主呀!”
三妃不明情況,只看到袁心瑤狼狽的摔在地上,雙眼通紅。
賢妃率先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容嬤嬤揚手指着站在花叢中面無表情的慕容秋雨,怒聲指控道:“回稟娘娘,是她!是七王妃掌摑了我們家表小姐!”
聞言,賢妃蹙眉,不可思議的反問道:“竟有這種事?”
容嬤嬤重重點頭,擲地有聲的應道:“娘娘,千真萬確啊!這裡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大家都能作證老奴所言非虛。”
在場衆人聽到容嬤嬤這番話,很多人都點頭附和,落井下石意味兒明顯。
袁心瑤捂着臉頰,聲音弱弱的解釋道:“幾位娘娘,這件事情不怪七嫂。七嫂她不是故意打臣女的,是……是臣女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慕容秋雨聽到袁心瑤這番話,險些笑出聲。
很想問一句,丫頭,你說話這麼矛盾,要不要去黃泉路重新投胎啊?
袁心瑤這番話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是更坐實了慕容秋雨掌摑的事實。她先是說慕容秋雨不是故意打她,又說她自己不小心摔倒。
試問,什麼叫不是故意打她的?不是故意,那就是打了唄!既然打了,又何來的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之說呢?
在場中人,一個個都自認爲聰明絕頂,哪個看不見袁心瑤捂着臉?哪個聽不懂袁心瑤想表達什麼?
賤人啊,就是花樣多。這是慕容秋雨總結的。
良妃聽到袁心瑤的話,步上前,涼涼的插言,“袁小姐先起來說話吧!”
一旁,容嬤嬤聽到良妃這話,連忙爬起身將袁心瑤攙扶站起來。
袁心瑤被攙扶起來,還不忘替慕容秋雨求情,“幾位娘娘,這件事情不怪七嫂,求你們不要爲難她!是瑤兒不好,是瑤兒不該惹七嫂生氣……”
這句話的潛臺詞聽在慕容秋雨的耳朵裡就是——“請幾位娘娘爲我做主,狠狠教訓慕容秋雨!”
袁心瑤說完這番話後,就死死的咬着下脣,任眼中清淚順腮滑落,端叫一個讓人心疼。
慕容秋雨深呼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再多看袁心瑤一眼,拿一直以來強悍的隱忍力便會崩潰似的。因爲,這個死丫頭某些白蓮花手段,很像前世的慕容馨兒!
用柔弱僞裝她內心的陰毒狠辣,博取衆人的憐憫同情,然後將一向清冷示人的慕容秋雨……逼的走投無路!
當然,這種情況僅限前世。今生,誰敢逼她走投無路,她就讓別人無路可走!反正,以她的身手就算走投無路,也可以翻牆的呀!
三妃看了眼袁心瑤這楚楚可憐的姿態,再扭頭看向那廂面色清冷的慕容秋雨。
兩個女人,一個羸弱,受害姿態明顯,卻不忘幫加害她的兇手說好話。另一個狂傲,害了別人還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態度,連句解釋的話語都不曾說。
賢妃眯緊雙眸,假意對袁心瑤安撫了兩句。
而後,輕蔑哼道:“這皇宮重地,豈容旁人撒野?袁小姐以爲,這事兒是你不追究就能算了的嗎?”
聞言,袁心瑤眼底閃過滿意的亮光。她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她故作一副被賢妃呵斥住的柔弱姿態,悶頭不敢再吭聲,等待賢妃教訓慕容秋雨。
賢妃很早就看慕容秋雨不順眼,因爲現如今西黎皇朝的一國之母被削去封號,兩位嫡出皇子也相繼暴斃。
黎皇膝下,僅剩四皇子黎泰,七皇子黎戩,八皇子黎焰,九皇子黎顯四人了。
黎顯太小,不成大器。黎焰常年奔波在外,朝堂之中沒有黨羽,且他母族不興,早已擺明了放棄皇權的態度。
放眼整個西黎,最後資格接任黎皇登基稱帝的人,唯有賢妃膝下的四皇子黎泰,還有靠着慕容秋雨而功名赫赫的黎戩了!
所以,綜上所述,賢妃當然不喜歡慕容秋雨。她總覺得那黎戩貌醜,沒大本事,全憑娶了個好妻子纔有今日的成就。
如今讓她逮到機會能光明正大的修理慕容秋雨,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呢?
只見她面朝慕容秋雨,冷聲呵斥道:“大膽慕容秋雨,你可知罪?”
慕容秋雨聽到賢妃這番呵斥,彎起脣角笑了起來,“賢妃娘娘此話怎講?微臣,犯了何罪?”
她用‘微臣’這個字眼來自稱,而不是‘臣妾’。
看似兩個稱呼沒有什麼大不了,可是內裡滲透着的玄機卻很深奧。
若她以‘臣妾’自稱,那她就只是一個庶出皇子的妃子,身份低於賢妃不知道多少等級,只有被壓的份兒。
但是她以‘微臣’自稱,代表着的是她此刻端起了一品女將軍王的身份。西黎皇宮內,三妃已是最大,可是也不過才從一品罷了。
慕容秋雨,是黎皇親封的正一品。論等級,她比賢妃要高一級別。論身份,她不但只是黎戩的妃子,也是黎皇親封的臣子。
直白的說,慕容秋雨這是暗暗告誡賢妃沒權利處置她。
賢妃是多傲嬌的一個人,被慕容秋雨這話一噎,氣的臉色‘唰’的慘白起來。
“好一個狂傲的慕容秋雨!你別忘記了,就算你是將軍,但你也是女人,是皇子的女人。而本宮,是皇上的女人!
這裡不是金鑾大殿,是後宮的地盤。在這泱泱後宮,所有女人都歸我們三妃管轄。你,也不例外!”賢妃是真的被氣壞了,纔會喊出這番話來。
慕容秋雨知道,賢妃這是跟她槓上了!
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既然賢妃娘娘這麼說了,那微臣豈敢忤逆您呢?只不過,賢妃娘娘張口就指責微臣有罪。敢問,微臣罪從何來?”
賢妃沒有回話,淡淡的看向袁心瑤。
袁心瑤咬脣不語,她身旁的容嬤嬤緊忙怒斥道:“你敢裝腔作勢?剛剛你掌摑我們家表小姐,令她摔倒在地。這麼多人看着的,你還想抵賴不成?”
質問聲落地,迴應容嬤嬤的,是慕容秋雨緊攥成拳的骨節‘咯吱’聲。那聲音,清脆響亮,聽的在場人臉色發白。真的是光聽着,就讓人膽顫心驚。
“七王府真是養了一隻讓人刮目相看的白眼狼!張口閉口對女主人‘你你你’個不停,還口口聲聲‘我家表小姐’。
容嬤嬤,你家是誰家啊?你是七王府的人,卻不護着自家女主人,反倒去維護旁人。莫非,你其實是袁家人派到七王府來的嗎?”慕容秋雨問這話時,眼底染了幾許冷意。
容嬤嬤訕訕的張張脣,臉色有些難看。剛剛她一時情急,只想袒護袁心瑤。卻沒想到,言語間被慕容秋雨挑了刺兒。
想了想,她挺起胸膛迴應道:“七王妃,老奴當然是七王府的人。作爲七王爺的乳孃,王爺喜歡誰,誰就是老奴的主子,老奴就舍了老命保護誰!”
言下之意就是,黎戩喜歡的人是袁心瑤,所以作爲乳孃的容嬤嬤纔會將袁心瑤看做是七王府的人。
慕容秋雨將拳頭攥的更緊,骨節‘咯吱’聲更響。
就聽她冷聲哼道:“太久沒有教訓人,這手都刺撓了。本宮竟不知道,什麼時候七爺心尖兒上換了人!”
說話間,她邁步朝容嬤嬤走來。
容嬤嬤忌憚慕容秋雨的咯吱直響的拳頭,嚇的跪在地上抱住賢妃的大腿,“賢妃娘娘,救命!老奴也是幫理不幫親,何罪之有啊,七王妃這是要殺老奴呀!”
賢妃聽到容嬤嬤這話,立刻瞪向款款走來,滿臉煞氣的慕容秋雨,“慕容秋雨,你還想繼續逞兇作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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