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也沒有想到。
當年哥哥視若珍寶的大小姐，琴棋書畫一對一教授的名門淑女，今日竟然被當做不值錢的商品一樣被討價還價，還被賣成去做風塵僕僕的女子。
“六十五兩，不能再少了！阿姑，你也是你這個嘴 也真的是能討價還價！”豹子哥嗔怪，又一把拽着低了一頭的蒼悠悠的腦袋，“這丫頭還不值這個錢，你去外面買個老嬤嬤也幾十兩了吧！”
頭髮被男人拽得生疼，蒼悠悠不由得渾身發顫，用手阻擋卻被男人直接繼續掐着。
“五十兩不能再多了。我花間坊還得教她，看這個鄉下丫頭什麼也不會，學東西不花銀子嗷。”老鴇故意扭頭，奸詐地看着她說道，“不然你就把這丫頭帶走吧，花間坊也不缺一個兩個丫頭。”
“行！”
豹子哥咬咬牙看着小丫頭蒼悠悠，又直接推了過去，對着老鴇諂媚地笑道：“行，這丫頭以後就歸你了！阿姑，你這波肯定不虧，這丫頭幾次接客就給你賺錢賺回來了。”
老鴇輕笑，油膩地拿着扇子拍了拍豹子哥的肩膀，緩緩道，“豹哥說笑了。來，給你銀子。錢貨兩清！”
“果然是阿姑，作風就是這麼颯。”
豹子哥很是興奮。
對於這個送上門的丫頭什麼也不幹就掙得五十兩銀子，這波真的穩賺不虧，雖然彌補不了李易言欠得債，但是最起碼還有些回本了。
拿到銀子，豹子哥帶着四個小弟笑眯眯地走出去。
臨走之前，豹子哥還故意拍拍蒼悠悠的小腦袋，恐嚇道：“丫頭，你說你是李易言的女人，夫債妻還。誰讓你還不起，這個事情怪不得我們！以後你就在這裡吧，這也是一個活路，好好看看這天下的男人，別那麼沒有眼光，竟是被畜牲騙得被賣了還給人數錢。”
蒼悠悠感覺一陣濃烈的屈辱感。
這種屈辱感快要讓她窒息，只是她一直忍着，不讓這種屈辱感像是刀子一樣把自己的心戳碎。
只是——
等到豹子哥剛走，上一秒喜笑顏開的叫做阿姑的老鴇，下一秒如圖變了臉一樣地看着流浪貓狗一樣看着蒼悠悠，她擺擺手似乎她很臭一樣。
她的眼裡藏不住得是嫌棄。
“丫頭！你看看你已經被賣了，現在你可是我花間坊的女人了，我花間坊自然有花間坊的規矩，把那些爺伺候好了，你的日子比誰都舒坦，若是你伺候不了這些爺，休怪媽媽我，脾氣暴躁了。”
蒼悠悠擡眸，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懇求道：“阿姑，我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是豹哥的遠方表妹。是他把我賣了，我不是丫頭，我是王爺府的千金小姐，我不能淪爲如此女人，不能失 去清白 的。”
王爺府邸的千金？
阿姑漠然不語，只是一直審視着看着蒼悠悠。
這個丫頭，這麼髒兮兮怎麼可能是千金小姐？
難不成，有什麼陰謀詭計？
“你是哪府邸的千金小姐，又爲何認識豹哥？”阿姑問道，手裡的羽毛扇繼續搖晃着。
蒼悠悠回答道：“我是蒼王府的小姐，我哥是皇帝親自冊封的戰神王爺，我大嫂子是丞相府嫡女，二嫂子是當今嫡公主，若是她們知道你們讓我做這種事情，她們生氣了，整個花間坊可能都保不住的，但是你要是把我放了，我哥一定會重重道謝你們的，阿姑求你了，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不能不能……”
小姐，公主，王爺……
好傢伙。
面前的蒼悠悠越說越神話了。
阿姑本來還是將信將疑，只是聽到這裡根本就不信了，她一腳踹開了蹲在地上的蒼悠悠，故作聰明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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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爲我是傻，還是傻啊？阿姑這麼多年，手下的姑娘也上百人了，你若是那麼尊貴的千金小姐又怎麼會穿得破破爛爛，還認識豹哥這種男人，你要是這麼厲害 怎麼會如此，我看你就是想出去啊，我阿姑今日可算是把話都說個明明白白，你這丫頭可豎起來耳朵好好聽着！”
阿姑訓斥道。
蒼悠悠看着阿姑一點也不相信的眼神，心中感覺涼透了，一種無力感盈滿了心中。
都怪當初，自己急着出去，換作了紙鳶的衣服，這身樸素的丫鬟服裝，又在路上沾染了灰塵，所以看上去格外像是一個平常人家的小丫頭，而不是精緻的名門千金。
蒼悠悠垂眸。
這一幕倒是被阿姑看到。
阿姑直接用扇子勾起了了蒼悠悠的，仔細端詳道：“以後進入我花間坊，就得聽我阿姑的話，要不是你這雙勾人的桃花眼，阿姑今日也不會花五十兩銀子買了你這個什麼都不會的丫頭，明日還得從頭教你！”
“放了我，求你了。我十倍奉還，只要你放我回去，我的錢都給你。”蒼悠悠被擡起來的頭微微上揚，眼淚更是一滴滴地滑落了下來，哀求地看着阿姑。
阿姑僞善地輕輕笑了一聲道：“丫頭！進來可是沒有出去的道理！況且阿姑今日我可是下了血本，你不給阿姑把這個錢掙回來，你死阿姑我也不會讓你出去的！”
“求你了，我要出去！”
“哐——”
羽毛扇直接一巴掌打在了蒼悠悠的臉上。
阿姑慍怒地看着她，憤慨地吼道：“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嘴犟！阿姑不都是好說歹說，只要你聽話，以後跟着媽媽吃香的喝辣的，要是天天想着出去，那你可是隻有死路一條！”
蒼悠悠一臉陰鬱地流淚，她看着這個笑面虎阿姑，她心中明白她大概率不會放她回去了。
只是，她不能如此……
眼淚滑落，整個面容都是眼淚，那雙眼睛生得明媚而又勾人，是那種絕色而又難得的桃花眼，讓人格外地喜歡，只是這雙眼睛卻又是那麼悲傷。
半晌，阿姑看着一直流淚的蒼悠悠，又假惺惺地說道：“姑娘！好姑娘！放心吧，反正你也知道女人什麼時候都會有那種事情，都是男人，不用介意的，更何況，跟着阿姑，阿姑保證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嘛？”
蒼悠悠一直流淚，漠然不語。
這些天經歷得事情太多了。
她彷彿一夜長大，更是不願意跟之前那般輕易地交出來自己的內心。
從前，只要別人微微給自己示好，她就毫無保留地將自己全都給對方，只是在經歷了李易言的利用，豹子哥的賣自己的事情之後。
她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人心隔肚皮，交淺莫言深。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阿姑看着她一直流淚，也送了一口口氣，假惺惺地笑着問道。
蒼悠悠回答道：“蒼悠悠。”
“這算什麼名字嘛，這個名字不好聽。”阿姑諂媚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不如阿姑給你起個名字吧！保證你以後成爲花間坊最火的舞女。”
“你這雙眼睛甚是勾人，氣質又是這麼迷離。”阿姑繼續掃視着她道，“既然桃花眼在身，那麼你就叫桃花吧！”
桃花……
好俗氣的名字。
蒼悠悠抿嘴，眼巴巴看着阿姑。
阿姑卻對於這個名字滿意極了，她轉身喊了喊道：“沉香，你過來，帶着桃花去洗漱換身乾淨的衣服，明日教她怎麼服侍別人，等等阿姑親自教她如此賺銀子。”
“不，不要。”
現在的蒼悠悠真的是草木皆兵，看見誰內心都有着些許恐懼。
她不知道這個叫做沉香，穿着暴露皮膚白皙的美女要帶她去哪裡，她就像是一個木訥的人，跟着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
“好妹妹，桃花！以後都會習慣了！”
沉香這個女人看樣子是個妙齡女子，她說話也是說得卻是極其輕巧，眼眸婉轉，似乎閃着微光一樣。
只是眼睛裡面已經沒有少女的光彩，只是市儈的精明和花言巧語。
看着自己怕是以後也要成爲她們的翻版，蒼悠悠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阿！
“哥哥嫂子，我錯了……你們救救悠悠吧，救救……”
蒼悠悠被推走去洗澡的時候，整個人的眼淚又一次掩蓋着整個人的臉，她附身發現膝蓋早已經紅腫了，這纔想起來這是因爲天天在李易言的墳墓之前下跪。
是，下跪，爲一個渣男。
她身敗名裂，她作精嫂子，她被賣青樓，她被人綁架，她早已經失去了早日軟糯可愛的自己，現在變得如此陰沉，天天以淚洗面。
“李易言，我恨你，你該死，你這真的該死。”
蒼悠悠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剛剛洗完澡，沉香就在可口喊話道。
“浴池旁邊是給你準備的衣服，你之前的衣服都髒了破了，不能穿了，剛剛你洗澡我讓人給扔了！以後你的衣服，都要穿這種的！還有你一會兒出來，我跟你講講花間坊的工作！”
蒼悠悠起身，看向面前這身暴露的裙襬。
她的手卻是顫抖了起來。
這種衣服，她從未穿過，穿得如此清涼，一向是保守的悠悠卻犯怵了，只是現在的她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