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秘籍甜言謀大利 金圈鐵筆鬥名山

桑青虹道:“你有話但說無妨,我還能不信你麼?”孟釗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說道:“小姐對小人如此推心置腹,小人就是肝腦塗地,亦是心甘情願的了。想這兩大毒功非同小可,聽說老主人當年就是因爲練這兩大毒功,以致走火入魔的。小姐千金之軀,實是不宜嘗試,不如由小人冒一冒這個險,倘若僥倖練成,由我破那賊子的毒掌,小姐從旁便可傷他。小姐當不至於疑心小人是意欲騙取桑家這兩大毒功吧?”桑青虹呆了一呆,心道:“原來我所顧慮的他也早已想到了。難得他對我竟是這樣死心塌地,甘願爲我犧牲。”要知孟釗是先把“毒功秘籍”

交了給她,然後才提出代她練的,桑青虹自是不會懷疑他企圖騙取武功。

桑青虹呆了一陣,忽地緊緊握着孟釗雙手,說道:“孟大哥,你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如何報答你。有個秘密,你也許還未知道,我爹爹晚年已想出了法子消除練這兩大毒功的禍害,給我們留下了一套內功心法。不過,我也得對你說實話,這是未經過實際試驗的,成與不成,我也不敢說確有把握,不過,懂得這套內功心法,練那兩大毒功,成功的機會總是要大得多了。

我、我本來不想你代我冒險的,但我又不想違揹我爹爹的禁令。

唉……”孟釗連忙搶着說道:“小姐你肯給個機會讓我爲你效勞。

這是小人天大的福氣!莫說還有練成的希望,即使當真有殺身之禍,小人曾蒙小姐青眼,也不枉這一生了!”桑青虹聽了孟釗這番“癡情”的話,不禁大爲感動,緊握着孟釗的雙手,說道:“孟大哥,難得你有這番好意,我也不想辜負你的心事,那你就代我練吧.你練功之時,我和你作伴。我將這套內功心法傳授給你。”說罷,將那本“毒功秘籍”又交回給了孟釗,孟釗大喜過望,按過“秘籍”,說道:“小姐,多謝你對我如此信任,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桑青虹低聲說道:“孟大哥,你別再小的小的自稱了。從今之後,我是把你當作哥哥看待。要是能報了姐姐的大仇,我、我一定不虧負你的。”說到此處,雙頰暈紅,言語中已有事成之後,以身相許之意。孟釗禁不任心中怦然而動,幾乎就要把實話說了出米,但隨即想道:“公孫奇厲害無比,我若背叛了他,立有殺身之禍。何況桑青虹也並非十分美貌,她給我的好處也沒有公孫奇給我的多,我跟隨公孫奇練成了絕世武功之後,何愁找不到比桑青虹更漂亮更本事的妻子!”

原來孟釗是與公孫奇串通了來騙桑青虹的。公孫奇老奸巨狙,他早已定下兩套辦法,第一套由他先來行騙,失敗之後,又再利用孟釗出馬,實行第二套辦法。

公孫奇聰明絕頂,他得了那本毒功秘籍之後,用心模仿桑見田的筆跡,不消多久,居然給他模仿得維妙維肖,他僞造一本假的秘籍,就叫孟釗利用這本假的秘籍來向桑青虹行騙。不過在假的當中,那練功法門也有兩三成是真的,所以,桑青虹看了才一點也不起疑。他僞造的秘籍,假中餛真,真中滲假,倘若有人依他的法門練功,不過三月就要走火入魔。他將假的“秘籍”交與孟釗拿去行騙,當然是爲了提防盂釗背叛他了。僥是如此,他還未完全放心,在孟釗臨行之時,他又用“化血刀”在孟釗背心大穴拍了一掌,要是孟釗在三個月的期限之內不回來見他,便要毒發身亡。

孟釗也有孟釗的打算,自從他被珊瑚唾棄之後,他下去仔細想想自己何以被人唾棄的原因,卻反而怨恨耿照“搶”了他的情人,但他自知本領低微,決計不是耿照對手,要報復也無從報起。公孫奇知他心事,答應他若是事成之後,就收他爲徒,傳他絕世武功。這麼一來,孟釗對他自是矢忠不二了,何況他還被公孫奇“斫”了一刀“化血刀”。

孟釗對桑青虹所說的那番謊話,就是他與公孫奇兩人合編出來的。公孫奇情知桑青虹見過了蓬萊魔女之後,他自己是兇手的事實,決計不能再瞞得過桑青虹了,因此索性叫孟釗在桑青虹面前指責他是兇手,這一着果然巧妙無比,騙得桑青虹再也沒有半點疑心。

他們的計劃就是由孟釗完全騙到了桑青虹的內功心法之後,就拿去獻給公孫奇。這樣雖不及有個桑青虹在旁陪練的好,但總勝於得不到內功心法,自己瞎摸。至於孟釗,當他和桑青虹一起的時候,他可以裝作練功,其實並不真練,反正桑青虹也未練過這兩大毒功,不會知道真假。孟釗可以推說資質魯飩,這兩大毒功複雜深奧,練三個月未見成效,那也是毫不稀奇之事。

且說桑青虹聽信了盂釗的謊話,對他是感激無比,不但答應授他內功心法,而且隱隱有以身相許之意。孟釗大喜過望,誠恐夜長夢多,連忙說道:“虹妹,既然那魔女說過還要回來,那咱們可要趕快離開此地了。”桑青虹嫣然一笑,說道:“孟大哥,你說怎麼,我今後都會依從你的了。好,這就走吧。”說到此處,忽地頓了一頓,然後問道:“哦,還有一事,未曾問你,碧綃這丫頭呢?她不是跟着你的麼?”孟釗面上一紅,說道:“可憐這丫頭命薄,她已經病死了。其實我並非有意於她,只因她是小姐的心腹,我才與她親近的。這些事慢慢我再向小姐詳細陳說,如今還是趕快走吧。”桑青虹笑道:“你不必解釋,我對你的心事完全明自,我也不會怪你。”

其實碧綃乃是給孟釗害死的,但桑青虹對盂釗已是樣樣相信,死了一個丫鬟這樣的“小事”,她哪裡還會再向孟釗追究?不過主婢一場,也多少有點惋惜之情而已。

桑青虹此時便似飄流在水中的一根蘆葦,無可依靠,逐浪隨風,但求有人拉她一把,她便心懷感激,視同知已了。因此儘管她還不是真的愛上了孟釗,但卻在六神無主的精神狀態之中,不自覺地把今後的命運交到了孟釗手上。

當下,桑青虹攜了那兩個貼身侍女,也顧不得收拾東西,匆匆忙忙的便跟着孟釗走了。

待得蓬萊魔女與耿照阿到這間屋子,早已是空空人去!蓬菜魔女叫了一聲“苦也!”說道:“要是讓青虹再次落入她姊夫之手,卻教我如何對得住她的妹妹?”耿照道:“也許還未走遠,咱們再去嫂傻。”

桑青虹與孟釗早已走小路去得遠了,蓬萊魔女在大路上追趕一程,不見蹤跡,只得頹然而返,說道:“四野茫茫,卻不知她落在何方?說不定她不是落在公孫奇種,而是存心躲避我們,那就更難尋覓了。”耿照也是慨嘆不己,但他有更緊要之事在身。

卻已是無暇抽出更多的時間去尋覓桑青虹了。

蓬萊魔女自己也有許多事情要辦,權衡輕重,當前最緊要最迫切的一件事也正是要護送耿照,前往臨安。於是說道,“青虹之事,暫且擱它一擱。我本來也要到臨安見辛棄疾的,咱們就一路同行吧。照弟。你可知道朝延的軍官,爲什麼要暗算你嗎?”耿照道:“我正是百思不得其解,柳女俠這麼問,想必是已知道內情,還請賜告,以釋疑團。”蓬萊魔女道:“內情我也還未十分清楚,不過,那背後主使之人,我已是查出來了。”耿照道:“是誰?”蓬萊魔女道:“是當朝宰相魏良臣和禁軍統領王俊。另外還有一個當權太監和他們勾結。這些人處心積慮,要把你置之死地。”耿照駭然道:“我與這些當朝權貴風馬牛不相及,他們何以要謀害我?”蓬萊魔女道:“我也不知其中緣故。但我卻知道這些人都是秦檜生前的黨羽,推想起來,想必是你父親那封遺書,惹出了禍來了。”耿照道:“那封遺書我是託辛大哥轉託劉倚密呈皇上的。辛大哥決計相信得過,劉椅也是一位忠心爲國的將軍,怎會有失?”蓬萊魔女道,“宮廷黑幕重重,外人實難猜測,且待我到了臨安之後,再給你查究吧。”當下將那日她擒獲兩個追擊耿照的軍官之事,告訴了耿照,說道:“我迫問了他們的口供,從他們的口供聽來,你的處境實在危險得很。

你必須小心在意纔好。”耿照這才知道蓬萊魔女與他同行,實是存有保護他的用心。大爲感激,連忙道謝。

蓬萊魔女道:“追拿你的這些軍官雖是爲虎作悵,但念在他們乃是身不由己,奉命而爲,咱們也無謂多所殺傷。”耿照道:“不錯,冤有頭,債有主。咱們要算帳也只能找幕後主使之人。”

蓬萊魔女道:“咱們不走官道,繞過城池,避開關卡,可以從棲霞嶺偷進臨安。

計議已定,便即起程,果然一路之上再也沒有碰到麻煩,第三日薄暮時分便已踏上棲霞嶺。相傳嶺上多桃花,每當春暖花開,山色如凝霞,是故得名,此時已是初秋時分,桃花當然是不見了,但林木森森,洞壑玲瓏,山泉清冽,奇石磷峋,名山勝景,仍是處處如畫,目不暇接。從山上高處望下去,白茫茫的一片西湖,亦已奔來眼底,白堤蘇堤就像兩條玉帶,橫貫湖面。蓬萊魔女嘆道:“人云西湖風景甲天下,果是不差。怪不得完顏亮這廝起了投鞭渡江之志。”耿照笑道:“東南形勝,江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柳永的一首‘望海潮’,寫盡西湖景色。

但我總嫌它是靡靡之音。料想辛大哥對此湖山,又當有若干新詞,可以勝過柳永的了?”蓬萊魔女默唸“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薰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這一首詩,不覺巨感交集,神思憫然。

兩人一面欣賞湖光山色,一面感慨南宋小朝廷貪圖逸樂,不思振作,興致爲之大減,正在相對無言,忽聽得對面的一個山峰,隱隱傳來金鐵交鳴之聲,蓬萊魔女皺眉道,“不知是什麼江湖人物,在此廝殺,當真是讀犯了名山勝景,咱們過去看看/這時已是將近黃昏時分,暮靄含山,兩人施展上乘輕功,悄悄從林木之中穿過,到了對面山頭,凝眸一看,只見有個文士模樣的中年人,正在與二條大漢,打得十分激烈。

那文土模樣的中年人用一對判官筆,對方三條大漢,卻用的是一式兵器,左手握短刀,盲手拿着一隻金鋼圓,身材相貌差不多。那文上的一對判官筆盤旋飛舞,點穴的招數奇妙絕倫。

但那三條大漢亦是不弱,他們右手那隻金鋼圈正是剋制判官筆的武器,只要給他圈子套着,判官筆非脫手不可;左乎那柄短刀,則用作近身搏鬥,忽而從圈中穿出,忽而從正面劈來招數也是武林罕見。蓬萊魔女看得出來,倘若單打獨鬥,對方那三條大漢,無一是他對手。但如今他們是聯手圍攻,三柄短刀,三隻金鋼圈同進同退,配合得妙到毫巔,那中年文士卻是不免稍稍屈處下風了。

耿照道:“這幾個人的兵器好古怪,柳女俠可知他們的來歷麼?”蓬萊魔女這時己看得清楚,臉上現出頗爲詫異的神色,說道,“這三個人我不知道,那文士我卻認得。奇怪,他怎麼也來到此間了?”

耿照道:“這人是誰?”蓬菜魔女道:“是鐵筆書生文逸凡。”文逸凡在江南大名鼎鼎,耿照雖未會過,卻也聽過他的名字,當下說道:“聽說此人倒算得是江南的俠義道,咱們要不要上去助他。”蓬萊魔女沉吟片刻,說道:“且慢。”她心裡自思:“當日在千柳莊中,他曾暗中護我,我又曾眼見他與金老怪不和,看來他這俠名不是虛聲。論理我該助他一臂之力,但他是江南武林中頂兒尖兒的人物,如今他也還未有落敗的跡象,我若冒昧上去,說不定他反不高興。還有一層,他是我‘爹爹’的朋友,我要是給他發現,只怕還有麻煩。”要知蓬萊魔女對柳元甲的身份已有懷疑,柳元甲是否她的父親,她亦已不敢斷定了。因此在水落石出之前,她實是不願回千柳莊與柳元甲相見,也不想給柳元甲的朋友發現。

正因爲有這考慮,蓬萊魔女就打定主意,倘若丈逸凡打得過那三個漢子,她就不出手了。不過,她也是個善惡分明的女俠,爲個人的考慮雖有,究屬其次,倘若文逸凡當真落敗之時,她是決不肯袖手旁觀的。

蓬萊魔女暗自思量:“這人驕傲得緊,須得用個什麼法子助他,纔不傷他顏面?”只見那三個漢子功力竟是極高,金鋼圈呼呼挾風,沙飛石走,砸到之處,岩石碰上了一點邊,也登時石屑紛飛。蓬萊魔女大爲詫異,“哪來的這三個漢子,竟與鐵筆書生旗鼓相當?以他們此等功力,我用塵尾作暗器發出,那也是難以傷損他們了。”

心念未已,忽聽得文逸凡喝道:“薩老大,你找錯人啦,我與你們兄弟有什麼過不去的?”年紀最長的那個漢子冷笑道:“誰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笑傲乾坤’潛入江南,我只知道你是和他相熟的朋友,你不助我,自是助他,哼,哼,我還能讓你向他通風報信麼?”蓬萊魔女突然聽這漢子提起“笑傲乾坤”

的名字,不禁吃了一驚,心道,“怎的華谷涵在江南也有這許多仇家?嗯,我正要打聽他的下落,卻不知原來這文逸凡和他也是好友。”對這鐵筆書生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文逸凡縱聲大笑道:“薩老大,你把我文某當作什麼人了?我文逸凡豈是出賣朋友之人!嘿嘿,我倒想喝一喝你們這杯罰酒!”判官筆一緊,左筆橫拖,右筆直刺,雙筆倏地劃了一首圓弧,只聽得當當之聲,不絕於耳,他竟是在一招之間,連攻薩氏三雄,迫退了老二老三,右手判官筆又在一招之間,連刺薩老大的七處穴道。蓬萊魔女暗暗贊好,心道:“鐵筆書生果然是名不虛傳,他的點穴功大,足可以與武林天驕匹敵。當今之世,點穴功夫勝得過他們的,恐怕也只有我的爹爹了。”

薩老大陰沉沉他說道:“好個驚神筆法!姓文的,你既立意要喝這懷罰酒,我們也就不和你客氣啦!”一聲長嘯,薩老二、老三兩側襲來,兩柄短刀都是從圈中伸出,以金鋼圈掩護短刀進攻,近身肉搏,宛如毒蛇吐信,刺鐵筆書生文逸凡的雙脅。文逸凡知道薩氏三雄之中,老大最強,對這兩翼的側襲,不敢全力應付,當下一筆橫胸,滴溜溜一個轉身,盪開兩柄短刀,身形未定,人已轉到薩老大身前,一招“李廣射石”,右手筆其直如矢,向薩老大插去,薩老大驀地喝聲:“撒手!”金鋼圈突然拋出!

耿照看得奇怪,悄聲問道:“怎麼倒是這姓薩的撒手呢?”話猶未了,蓬萊魔女已是“啊呀”一聲,叫道:“不好!”急忙跳了出去。

只見薩老大拋出的那個金鋼圈已是套在文逸凡的右手筆上,風車般地急劇旋轉,鋼鐵摩擦,軋軋作響,火星都濺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老二老三的短刀又已從兩側刺來,薩老大的那柄短刀亦已當胸劈到!老二老三雖說功力稍低,亦非尋常之輩,文逸凡左手那支判官筆無論如何也要應付他們,而且最少也得用上一半以上的氣力。這麼一來,他的右手筆已是難以消解金鋼圈劇烈旋轉所發生的強猛力道!

他甩不開圈子,手腕也有給金鋼圈碰折之虞,無可奈伺,只好當機立斷,連宦五指鬆開,只聽得“當”的一聲,金鋼圈仍然是套着那支判官筆,卻已飛上了半空!文逸凡不但雙筆點穴是門絕技,輕功亦是極高,就在薩老大一刀劈下,間不容髮之際,倏地腳跟一旋,身形如箭,向後竄出。他在拋出一支判官筆之後,等於減輕了負擔,左手那支判官筆力量大大增強,後竄之時,用力一劃,薩老二、老三那兩柄短刀也給震落,饒是他們躲閃得快,薩老三的肩頭已是被筆尖劃過,雖非重傷,也沁出了血珠。

薩老大喝道:“姓文的,往哪裡走?”文逸凡只剩下一支判官筆,自知決計抵敵不了薩氏三雄,心中暗暗叫苦。

蓬萊魔女來得恰是時候,她竄身出林,正好碰着那金鋼圈迎面飛來,她拂塵一展,卷下了判官筆,塵杆橫揮,擊落了金鋼圈,身形一掠,已攔在薩老大與文逸凡之間。

蓬萊魔女冷笑道:“不害臊麼?你們三個打人家一個,分明已是輸了招了,還要死纏不休!好,你們既是不知進退,待我來教訓教訓你們!文先生,請你暫且歇歇,讓我也來鬆鬆筋骨。”

說話之間,把那支判官筆交回了文逸凡。

文逸凡自從成名以來,從未受過如此挫折,接過了判官筆,心裡十分難過,本來就想走的,但因他曾經答應過柳元甲給他找回女兒,如今既已見了蓬萊魔女,事情尚未交代,自是不能一走了之,只好等待蓬萊魔女和薩氏三雄這一場的結果了。

其實文逸凡固然是受了挫折,那薩氏三雄也吃了他的虧。比對起來:薩老大的一個金鋼圈和文逸凡的一支判官筆同時脫手,但另外薩老二、薩老三的短刀也被震落,薩老三還受了一點微傷,正如蓬萊魔女所說,文逸凡還可以算得是贏了招的。但文逸凡是江南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一旦受挫,便自覺分外難堪了。

薩老大給蓬萊魔女這麼一說,也不禁漲紅了面,甚是難堪。

蓬萊魔女剛纔所露的那手天罡塵式,卷筆擊圈,也令他暗暗吃驚。當下薩老大睜大了雙眼盯着蓬萊魔女道:“你是何人,膽敢替文逸凡接這碴兒.伸手管我們薩氏三雄的事情?”

蓬萊魔女哈哈一笑,正想發活,忽聽得“當”的一聲,原來是那薩老三和耿照交上了手。薩老三剛剛被文逸凡震退數步。

且受了傷,滿腔怒氣正自無處發泄,這時耿照剛好從林中跑出,對着他的方向,薩老三大怒喝道:“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來多管閒事?”舉起金鋼圈,倏地就時看耿照當頭砸下。

耿照見他凶神惡煞般地跑來,也早已拔劍出鞘,一招“橫雲斷峰”向上橫截,薩老三在他們三兄弟之中,功力最弱,耿照練了“大衍八式”之後,內力卻已是大大增強,但雖然如此,薩老三還是稍勝一籌,耿照一劍劈去,與金剛圈硬碰硬地接了一招,登時火星飛濺,金鐵交鳴之聲震得耳鼓嗡嗡作響,耿照虎口裂開,血珠沁出:薩老三也給震得搖搖晃晃,倒退三步。

蓬萊魔女情知耿照不是薩氏兄弟的對手,叫道:“照弟退下!”隨即冷冷說道:“你們聽清楚我的話沒有?你們自稱薩氏三雄,我如今就要看看你們究竟是英雄還是狗熊?快快拾起你們的兵器,我絕不乘人之危,我讓你們擺好了陣式再動手。”

蓬萊魔女這話說得尖刻無比,薩老二、老三勃然大怒,齊聲喝道:“哪裡來的女賊,膽敢如此目中無人?”薩老大忽他說道:“你可是北五省的綠林盟主,人稱蓬萊魔女的柳清瑤麼?”蓬萊魔女來到江南之後,曾與江南的武林人物交過幾次手,首先是在長江大敗“鬧海蚊”樊通,一劍單身,殺退數巨水寇,擊毀兩艘盜船;後來又在於柳莊大顯身手,力敵羣雄。這兩樁事情早已是轟動江南,威名遠播了。薩老二、老三一聽得他們大哥說出“蓬萊魔女”的名字,不禁都是大驚,氣焰登時減了。

蓬萊魔女淡淡說道:“不錯,你們既是知道我的名字,可還要與我動手麼?”薩老大一言不發,先去把那個被蓬萊魔女擊落的金鋼圈拾了起來,面向文逸凡說道:“文先生,你我的兵器同時出手,這一場算是扯了個直,要是你不服氣,咱們儘可約期後會。不過你倘若要趁這機會報一箭之仇,也儘可現在就上,連同這位朋友,咱們一對一再見過輸贏。”原來薩老大最擔心的是鐵筆書生文逸凡中途插手,雖則蓬萊魔女說過要一人上陣,並且講得清清楚楚是要文逸凡讓她打這一場,但文逸凡未曾明白表示態度,薩老大總是難免有所擔憂,是以他先用言語擠兌文逸凡,用意其實即是迫他袖手旁觀。至於他扯上耿照,說什麼以一對一的話,那卻是拿作陪襯,故示大方、豪氣的了。

文逸凡哈哈一笑,說道:“薩老大,要是你們能在柳女俠手下逃得性命,什麼約期後會的活再說也還不遲。”言下之意,即是表示有蓬萊魔女出手,他們三兄弟已是必敗尤疑,他自然不會乘人之危。

薩老大放下了心上的石頭,冷冷說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們有沒有機會再會閣下,那是以後的事了。這位朋友呢?”金鋼圈一指耿照,蓬萊魔女不待耿照答話,已自冷笑說道:“哪有這許多廢話,你們再多三個兄弟,我也只是一人。”

薩老大心裡生氣,但卻是哈哈笑道:“蓬萊魔女,你是北五省的綠林盟主,我們三兄弟麼,在江南也不是無名之輩,你既要掂量我們,我們也只好領教你的高招了。勝敗未定,誰也不必目中無人。”他心裡生氣,但卻也有幾分欣幸,幾分興奮,心道:“幸虧這魔女心高氣傲,否則別說文逸凡插手了,她若與這使劍的小鍛聯手,以二敵三,只怕我們也難應付。這魔女的身份比華谷涵的身份又更重要,倘若我們能將她一舉除掉,這功勞就更大了。”薩老大雖然震於蓬萊魔女之名,但他自恃他們三兄弟刀圈配合,妙到毫巔,出道以來,從未敗過,所以還在打着如意算盤。

這時,薩老二、老三也已拾起他們被文逸凡震落的短刀,三兄弟站了一個品字形,凝神注視蓬萊魔女,候她出招。江湖規矩,主須讓客,這薩氏三雄是江南大有身份的人物,不願搶先出手。

蓬萊魔女冷冷一笑,將拂塵朝天一拂,喝道:“領情了,出招吧!”這拂塵朝天一拂,擊向虛空,可以說是她已出了招了,但實在卻是讓回對方先佔出招之利,“禮貌”之中暗含藐視。薩老大以強敵當前,十分持重,他的兩個弟弟已是按捺不住怒氣,齊聲喝道:“你這魔女欺人太甚!”金鋼圈套着短刀,已從兩翼稗然襲來!

這兩人猝然發難,攻勢極猛,哪知蓬萊魔女出手比他們更快,她是“敵不動,己不動,敵一動,己先動。”薩老二、薩老三的短刀一亮,剛自圈中穿出,蓬萊魔女已是拂塵一展,後發先至,朝着薩老二的虎口拂來,薩老大叫聲“不好”,橫肘一撞,力度用得恰到好處,把老二撞過一邊,卻沒受傷。薩老大金鋼圈一舉,正要還招,蓬萊魔女驀地一個轉身,迅逾飆風,又已到了薩老二身邊,一招“天河織錦”,塵尾散升,萬縷千絲,向薩老三當頭罩下。

薩老三霍地一個“鳳點頭”,蓬萊魔女忽覺背後金刃劈風之聲,薩老大金鋼圈亦已砸到,薩老二的短刀跟着刺來,幸而他們來得及時,蓬萊魔女這一招殺手才未敢使滿。但饒是如此,只見蓬萊魔女拂塵向上一提,薩老三的一叢頭髮已被她絞脫,便如亂草蓬飛,隨風飄散,薩老三的頭皮也被撕去了一小片,沁出了血絲。蓬萊魔女拔身一聳,陡然飛起,薩老二的短刀從她鞋底劃過,薩老大一招“舉火撩天”,金鋼圈向上便砸,蓬萊魔女喝聲“來得好!”身形落下,佩劍已是出鞘,左手拂塵,右手長劍,拂塵捲去,薩老二的短刀縮回,長劍一挑,“當”的一聲,卻和薩老大的金鋼圈碰個正着,薩老大連退三步,蓬萊魔女已是站穩身形。

但蓬萊魔女站穩身形,薩氏三兄弟亦已布成合圍之勢,老二老三受了教訓,再也不敢魯莽冒進,由薩老大從正面主攻,他們二人從旁配合,三個金鋼圈旋轉如飛,波浪般一圈圈地向前推進,三柄短刀則如毒蛇吐信,伸縮不定,待機而齧。蓬萊魔女心道:“他們的因裡套刀招數果然奇妙,怪不得鐵筆書生文逸凡也要在他們手裡吃虧。”

薩老大沉穩進擊,強奪先手,金鋼圈劈面砸來,蓬萊魔女身形微晃,長劍一招“金針度劫”,劍尖從薩老大肋旁倏然穿過,雖未刺個正看,薩老大己是吃了一驚,說時遲。那時快,蓬萊魔女的拂塵又已盪開薩老三的短刀,右手青鋼劍的劍尖指到薩老二的“期門穴”。她在一招之間,向薩氏三兄弟同時使出殺手,迫得他們又不得不再次轉攻爲守,但蓬萊魔女也未能將他們聯防之勢擊破。

雙方越鬥越烈,金光閃爍,劍氣縱橫,遠遠望去,就似一道銀虹在金色的波浪之中翻騰穿刺,那柄拂塵,又似烏龍探爪,壓在金波銀虹之上,盤旋飛舞。雙方的攻守都是快到極點,人影都已分辨不清。這一場惡戰直看得耿照目瞪口呆,動魄驚心,暗暗爲蓬萊魔女擔憂。文逸凡卻約略可以看出蓬萊魔女是踏着九宮八卦方位,在敵人環擊之下,進退自如,穩穩握了先手(主動),已是立於不敗之地。

文逸幾乎生自負,此際對蓬萊魔女也不禁暗暗心折,想道:“怪不得北五省綠林推她爲首,原來果然是有過人的本領。柳元甲這老兒倒是真好福氣,有一個這樣本領高強的女兒!哎呀,不妙,她武功越強,只怕禍患越大。”

你道文逸凡何以有此想法?原來文逸凡對柳元甲早已有所懷疑,他自願出來替柳元甲尋找女兒,也是別有打算的。這時他已無心觀賞這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惡鬥,只是低下頭來暗自尋思:“我雖未拿獲柳元甲私通金國的真憑實據,但他與金國的國師金老怪交往如此親密,無論如何,總是難以自圓其說。金國大軍渡江在即,倘若他們兩父女來個裡應外合,這可如何是好?聞說北方的武林人上,也有不少是受了金虜的威脅利誘,暗地裡賣身投靠了的。她以北五省綠林盟主的身份,獨自潛入江南,此事亦是可疑。莫非她與她父親早已串同,有了預謀,此次特來與父親同商‘大計’?”

文逸凡越想越疑,驀地一咬牙根,心道:“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何況此事關係大宋存亡,我雖然未有他門兩父女通番賣國的實據,但既有可疑之處,就不可不防!我寧可冤枉了他們,也絕不能教他們的奸謀實現!罷,罷,不如趁這機會就除了她,也等於是斬斷了柳元甲的一條臂膊!”

耿照正在看得出神,忽聽得耳畔似有異聲,回頭一看,卻原來是文逸凡正因心裡緊張,不自覺地咬得牙齒格格作響,臉上的肌肉也繃緊得似拉滿了的弓弦,耿照見他這副樣子,吃了一驚,就在此時,文逸凡已是跨出一步,但也似乎心裡還在躊躇,這一步是慢吞吞地跨出去的。

耿照慌忙將他攔住,說道:“文先生,柳女俠的脾氣我是知道的,她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就讓她代你報仇吧。”原來耿照只道文逸凡的咬牙切齒,乃是爲了剛纔所吃的虧,因此痛恨敵人,想上去助蓬萊魔女一臂之力。這時蓬萊魔女已是完全佔了上風,連耿照也看出來了,但他卻以爲文逸凡尚未看出,生怕文逸凡上去幫忙,蓬萊魔女反而不悅,令他難堪。

文逸凡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弄清楚了耿阻的意思,不覺臉上一紅,想道:“不錯,大丈夫理當恩怨分明,她如今乃是替我對付敵人,我豈可在她背後插上一刀?我即使是要除她,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這麼一想,便即把跨出去的腳步又縮回去,將錯就錯,一笑說道:“老弟,你眼力果然高明,柳女俠的確是無須咱們相助了。”蓬萊魔女做夢也想不到文逸凡曾起過除她的念頭。她全神貫注地對付薩氏三雄,對文逸凡的言語行動,根本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其實蓬萊魔女與鐵筆書生乃是各有所長,但她對薩氏三雄卻穩佔上風,好像比鐵筆書生文逸凡高明許多,這是因爲兩個原故,第一、薩氏三雄對了文逸凡一場,精神氣力耗損不小,薩老三還受了一點輕傷。蓬萊魔女以逸敵勞,自是佔了便宜;第二、蓬萊魔女武學深湛,人又聰明之極,薩氏三雄最厲害的本領乃是他們三位一體、配合得妙到毫巔的神奇招數,蓬萊魔女在旁邊先看了一場,對他們的看家本領已是心中有數,因此一交上手便能應付裕如,招數上也並不吃虧。但雖然如此,她以一敵三,而能穩佔上風,那也是極不容易的了。

薩氏三兄弟配合有素,雖露敗象,招數仍是絲毫不亂,三個金鋼圈首尾相聯,儼如布起了一道銅牆鐵壁,守得極爲沉穩。

他們那三柄短刀還不時似毒蛇吐信一般,從金鋼圈中伸出來攻擊。文逸凡此時已打消了乘機暗算蓬萊魔女的念頭,在旁全神觀戰,只見那薩氏三雄固然是大汗淋漓,蓬萊魔女的俏臉也已是白裡泛紅,看得出她的真力亦已消耗不少。文逸凡不禁心中一凜,“如此下去,只怕要兩敗俱傷!”他心裡剛自暗暗叫了一聲“不好”,卻忽地又啞然失笑,“這有什麼不好?她是柳元甲的女兒,若當真是與薩氏兄弟兩敗俱傷,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也省得我多費氣力除她。”

心念未已,忽見蓬萊魔女劍法一變,腳踏九宮八卦方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那柄拂塵也揮舞得矯若遊龍,配合劍招,向那薩氏三雄頻施殺手,原來蓬萊魔女此時已是摸透了對方的路數,想出了破敵制勝的方法,她以一柄拂塵對付薩老大,七成以上的劍招卻用來攻擊薩老三,意欲先擊破最弱的一環。她的輕功遠較薩氏兄弟高明,使出奇詭莫測的劍法,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果然不過片刻,便把對方的步法打亂,使得他們三兄弟各自爲戰,再也不能似初時之配合得妙到毫巔了。

激戰中,只聽得“當”的一聲,薩老三手腕中劍,短刀墜地,薩老大金鋼圈火速砸來,蓬萊魔女長劍一指,碰着金鋼圈的邊緣,劍鋒反彈,驀地反向薩老大腋下的“期門穴”刺去,“嗤”的一聲,把薩老大的衣襟劃破,幸而他躲閃得快,劍未曾刺正穴道。薩老大一聲呼嘯,短刀飛出,蓬萊魔女退後三步,橫劍一削,將迎面飛來的短刀削爲兩段,但薩氏三雄已是一同退下,如飛疾走了。

蓬萊魔女要盤問他門與華谷涵結仇的原故,不肯就此放過他們,大喝一聲:“往哪裡走?”登時使出絕頂輕功,飛身掠起,向他們撲去。

蓬萊魔女獲勝之後,一時也是過於輕敵,以爲薩氏三雄已是黔驢技窮,故而放膽追查。哪知薩氏三雄還有最後一手絕招,而蓬萊魔女的飛身撲擊也正是犯了武學之忌。就在她凌空撲下之際,薩老大猛地喝道:“咱們與她拼了!”三兄弟同時揚手,把金鋼圈飛了出去。

這一手絕招名爲“三轉法輪”,只見金光燦爛的三個圈圈,風馳電掣般的向蓬萊魔女飛來,一上一下一中,上面這個金剛圈套向她的頸項,下面這個金剛圈套向她的腳踝,中間這個金鋼圈則砸向她的背心。就像他們在平地作戰一般,三個不同的方位,配合得妙到毫巔!

但若是在平地之上,蓬萊魔女還可以從容應付,此時她身予懸空,卻是極難閃躲,而且金鋼圈又是沉重的兵器,不比普通體積微小的暗器容易擊落。

眼看金鋼圈便要套上,就在這性命俄頃之間,蓬萊魔女使出卓絕的驚人功夫,身子一翻,身形拳曲,驀地劍尖向上一指,“叮”的一聲,恰恰碰着金鋼圈的邊緣,將它挑高少許,一個筋斗翻了過來,弓鞋一蹬,又把下面這個金鋼圈撐開少許,蓬萊魔女身子懸空,就在上下兩個金鋼圈的縫隙中芽了過去,撐開的縫隙,恰恰容得下她打側的身形。

但還有後面那隻金鋼圈亦已飛到,蓬萊魔女拂塵反手一揮,剛剛打出,文逸凡早已叫道:“柳女俠,你已勝了這場,窮寇莫追,讓我與他門再決雌雄吧!”蓬萊魔女的拂塵未曾捲上,文逸凡已飛出一支鐵筆,將那隻金鋼圈打落。

薩氏三雄在與蓬萊魔女交手之前,早已說過,他們與文逸凡之間的帳還未算了,只不過暫作扯直,未見輸贏,以後還要約欺再斗的。如今文逸凡是在蓬萊魔女獲勝追擊之際出手的,雖然來得匆促,但卻不算違揹他的諾言,並非聯幹對敵。他特別揭明這點,一來是維持自己的身份,二來也顧全了蓬萊魔女的面子。

薩氏三雄在金鋼圈飛出之際,亦已想到這最後一招雖然厲害,但也未必就傷得了蓬萊魔女,他們的目的與其說是反擊,毋寧說是掩護逃走,所以,他們金鋼圈一脫手,腳步亦已是疾走如飛,對文逸凡的“叫陣”根本就沒有回答。

蓬萊魔女落下地來,只見那三隻金鋼圈還在地上滾動,主轟之聲,震得耳鼓都嗡嗡作響,輾過之處,留下了約莫三寸來深的軌跡。過了好一會,這三隻金鋼圈各自碰上了岩石,才停止轉動,倒了下來。蓬萊魔女見了如此威力,心中也不禁駭然。

正是:霍霍劍光寒敵膽,金圈鐵筆兩爭雄。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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