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力誅奸賊消民憤 堪笑庸醫斷症難

這王俊乃是當年幫同秦檜謀害岳飛的幫兇之一,如今魏良臣當政,他更得到重用,官居禁軍都指揮之職,。蓬萊魔女聽說是他,心頭火起,撇開了宮昭文,竟然孤身仗劍,便殺入了官軍陣中。

王俊率領的是數百騎禁衛軍勁卒,鐵蹄馳驟,狂風暴雨般地捲來,倘若換了個武功稍弱的人,莫說對敵,只怕逃得稍慢,也已在鐵蹄踐踏之下喪生了。蓬萊魔女展開了絕頂輕功,見隙即鑽,殺入官軍陣中,鐵蹄馳驟,連她的衣角也沒碰着。王俊大駭,喝道:“放箭!”蓬萊魔女揮舞拂塵,衝開箭雨,轉眼之間,離王俊己不過是十數步之遙。

王俊曾是岳家軍中的驍將,臂力委實不弱,雖是養尊處優多年,功夫也還經常操練,見蓬萊魔女殺近,亂箭阻不住她,便奪過一員稗將的長矛,喝道:“哪裡來的發瘋女人,給我倒下!”長矛對準了蓬萊魔女擲去,蓬萊魔女一聲冷笑,插口拂塵,空出了一隻手來,避過矛頭,抓着杆柄,喚聲:“着!”呼的一聲,王俊應聲倒於馬下,可惜準頭稍偏,矛頭戳穿他的小腹,只差幾寸,沒有插中他的心臟。

蓬萊魔女喝道:“你這奸賊,我須饒你不得!”挺劍上前,便要取他首級。王俊周圍的幾個軍官,跳下馬來,將她攔住。這幾個人是禁衛軍中的勇士,王俊特地選來作爲自己的護衛的。其中兩人使的是溜金鐺和青銅銅,都是重兵器,蓬萊魔女的青鋼劍在近身搏鬥之下,被重兵器剋制,一時間衝不過去。王俊的衛士早已把他扶上馬背,撥轉馬頭便跑。待到蓬萊魔女刺傷兩個軍官,衝出缺口之時,王俊早已跑得遠了。

主將負傷而逃,官軍登時大亂,顧不得迫擒敵人,都跟着王俊一窩蜂地撤退。蓬萊魔女追之不及,連呼可惜。東海龍笑道:“這奸賊中了你這杆長矛,不死也必重傷。他還要當義軍的統帥?今生可是休想了!柳女俠,咱們現在已經脫險,先給薩老大、薩老二治傷吧.”

蓬萊魔女回過頭來,只見薩老大正自從地上拾起那隻金鋼圈,放聲哭道:“三弟,你死得好慘!”蓬萊魔女大吃一驚,這才知道薩老三已經死了。

原來薩氏三雄都是火爆的性子,雖然文逸凡曾一再勸他們不可魯芥,他們的一口怨氣卻是難以嚥下,三兄弟會合之後,便逞回大師府準備暗殺魏良臣,而這時宮昭文恰巧在太師府中,宮昭文是來京給柳元甲送信,魏良臣將他留下,授他以四品武官之職的。蓬萊魔女那天所見的遊湖的三個官員,便正是他和魏良臣的兩個手下。

宮昭文所坐的那隻畫舫,恰巧就是竺迪羅坐過的那隻,那晚竺迪羅被蓬萊魔紋打落西湖,幸虧船中的歇女拋出一塊木板給他墊腳,這才得以免作落湯雞的。竺迪羅走了不久,宮昭文和那兩個官兒來僱了這條船,那歇女把這當做奇聞異事,告訴了他們。宮昭文聽說竺迪羅是被一個女子打落西湖,已猜想到這女子多半就是蓬萊魔女。故此他僱了這條船之後,就一直在湖中打轉,和堤岸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等候蓬萊魔女出來。

第二日清晨,蓬萊魔女和東海龍等人從古月庵出來,走過白堤。這時蓬萊魔女已換了男裝,但她和東海龍約定在六和塔下相會的這些言語,宮昭文武功深湛,聽覺靈敏,卻都給他聽見了。

宮昭文趕回太師府,正好薩氏三雄也在那時來到,同受魏良臣的召見。宮昭文先稟報了聽見所聞,清魏良臣派兵協助他圍捕蓬萊魔女與東海龍等人。薩氏三雄本來就是滿肚皮怒氣,聽得他們又要害人,登時忘記了文逸凡叫他們不可輕舉妄動的勸告,便即動手。意圖先殺了魏良臣,丙向蓬萊魔女報訊。

薩氏三雄以前未曾與宮昭文會過,不知他的厲害,一動起手來,有宮昭文保護着魏良臣,他們不能即時動手,轉眼間太師府的衛上已是紛紛趕到。一場混戰,薩老三當場斃命,老大老二也被宮昭文所傷,拼死殺出重圍。

薩氏兄弟趕去向丐幫報訊,這一邊魏良臣與宮昭文也定好計劃,由宮昭文率領六個師弟至六和塔埋伏,準備計擒蓬萊魔女,冒充丐幫弟子,將她誘入塔中。倘若蓬萊魔女不中此計,他和六個師弟市成七煞陣,料想也可以有勝無敗。另外一路則由王俊率領禁衛軍精銳,捉拿前往六和塔赴約的東海龍與丐幫幫主李元衝。

薩氏兄弟受傷之後,跑得不快,未到丐幫總舵,在路上便遇上東海龍與李元衝,剛剛說得清楚,王俊追兵亦到。東海龍這一行人且戰且走,趕來與蓬萊魔女相會,東海龍先助蓬萊魔女破了七煞陣,蓬萊魔女隨後也殺入官軍陣中,重重傷了王俊。

也幸虧她傷了王俊,這才退了追兵。

這時薩老大拾起了他三弟的那隻主鋼圈,不禁放聲痛哭,東海龍勸慰他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正俊如今已受重傷,魏良臣奸謀敗露,看來他這權位也保不久長了。你們還怕沒有報仇的機會嗎?現在該是先養好你們的傷要緊。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饒。”薩老大滿腔悲憤,說道:“只恨我們以前是非不明,誤投好相,受人利用,客人害己。如今我們是隻求贖罪,井爲三弟報仇了。”東海龍頗精醫術,薩氏兄弟傷得幸而不算太重,東海龍替他敷好了傷,蓬萊魔女說道:“你們要想將功贖罪,目下倒有一個機會。”

薩老大道:“請柳女俠吩咐,愚兄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蓬萊魔女道:“你們可知道有個慷慨任俠,精忠報國的奇男子辛棄疾麼?”薩老大道:“辛將軍率領義師渡江,振奮人心,朝野欽佩,他的大名,婦孺都知,我只恨無緣一見。”蓬萊魔女道:“他現在尚在京中,朝廷授他以承務郎之職,命他參贊劉-軍務,在這兩日就要動身赴任了。我怕他受奸臣妒忌,在路上加害於他,你們可願意作他隨從,護他上任麼?”薩老大喜道:“若得給辛將軍執鞭隨蹬,這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我們沒有薦書,自行投效,只怕他懷疑我們來歷不明,不肯收留。”蓬萊魔女笑道:“這個你們無須顧慮,這位耿公子是辛將軍最好的朋友,他可以給你們薦書。”

耿照激戰之後,渾身乏力,胸口也煩悶不堪,本來正在調勻呼吸,但聽得蓬萊魔女要他寫薦書,便振起精神說道:“我行囊之中帶有紙筆,現在便可以把薦書給你們。”他打開行翼,手指動作不靈,微微顫抖。

東海龍一直在注意他的面色,見他如此,“咦”了一聲,說道,“耿公子,且慢,我給你把一把脈。”蓬萊魔女吃了一驚,連忙間道:“有什麼不妥?”東海龍替耿照把脈之後,緩緩說道:“耿公子,這封書信你不用寫了,”

耿照驚愕無比,說道:“我並沒受傷啊,現在雖是有點疲勞,這封信總還是有氣力寫的。”東海龍道:“我知道你有氣力寫這封信,但你患有怪病,只怕經不起海上波濤,你是不能和我們一道航海的了。不如你和兩位薩兄都陪辛將軍上任吧。在陸上騎馬,對你的病影響較少。我給你十顆安神補氣的藥丸,你每三日服一顆,這個月之內料想可以保得你的病不至惡化。你再訪醫求治。”

耿照道:“我是什麼病?”東海龍道:“我就是因爲診斷不出,所以只得作這樣安排。”李元衝道:“兩位薩兄的傷勢如何?”東海龍道:“他們受的只是外傷,倒無大礙。敷了我的藥,明日最少便可好個七八分。”李元衝道:“好,那麼今日耿公了與兩位薩兄諸到舍下暫歇一日。我把京中最負盛名的兩位太醫綁來,要他們給耿公子看病便是。柳紅俠,你把辛將軍的住址給我,我派人暗中保護他。待到明日有個分曉之後,耿公子與兩位薩兄再去見他。”耿照面有猶豫之色。蓬萊魔女說道:“你的身體要緊。我若見了珊瑚,以後自會帶她來到劉-軍中訪你。”原來耿照本來是準備和蓬萊魔女、東海龍二人前往長江口外的一個小島,偵察一幫水寇的聚會的。這幫水寇以南山虎及一個不知名的神秘人物爲首領,珊瑚與南山虎有殺父之仇,耿照就是希望在這小島上能碰見她。但如今東海龍診出他患有怪病,經不起海上波濤,這計劃只能更改了。

耿照頗爲惆悵,但轉念一想,即使自己到了那個小島,對珊瑚也是無能相助,倒不如和辛棄疾一同投軍,既可以報國殺敵,又可以兼顧友誼了。

李元衝道:“我已給你們在長江口準備好了出海的船隻,到時你們交出這隻鐵指環,我幫中的弟子便自會給你們安排一切了。”東海龍與蓬萊魔女急着要趕往那個小島,當下接過李元衝作爲信物的指環,便即告辭。

耿照與薩氏兄弟則跟隨李元衝回轉丐幫總舵,丐幫果是神通廣大,不須多久,便把兩個太醫“請”了來。李元衝便叫他們八房看病。

這兩個太醫,一個姓黃,一個姓陸,嚇得直打哆嗦。原來他們是給丐幫弟子捉上了馬,便飛馳而來的,他們只道是受了強盜的綁架。

李元衝笑道:“兩位先生休得驚慌,我若不是如此請你,你們的架子很大,出門就要八人大轎,豈不是把我的病人耽誤了。

這裡是黃金百兩,給你們二人,待這位公子病好之後,再給你們每人百兩。”

黃、陸兩太醫這才知道是被“請”來看病,他們雖是大醫,但給皇帝診病,所得的賞賜也不會超過黃金百兩,不覺轉驚爲喜。

李元衝道:“你們用心看病,醫好給你們黃金,醫不好要你們的命!”黃、陸二人嚇了一跳,但一看耿照氣色不壞,心裡都是想道:“這小子大約只是傷寒感冒之類的小症,一劑不好,兩劑也就好了,樂得受了下來。”便拍起胸口應承道:“是,我們一定用心,包管醫好。”

黃太醫先行診脈,診了半天,不覺眉頭打結,說道:“陸兄,你來診吧。”陸大醫診了半天,也是不覺眉頭打結。李元衝道:“怎麼?他到底是什麼病?”

黃、陸二人面面相覷,又是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李元衝喝道:“到底怎麼?”黃太醫道:“陸兄,請你斷脈。”陸太醫道:“不,黃兄,你年高德尊,小弟不敢僭越。”李元衝大不耐煩,給了兩人紙筆,說道:“不必你推我讓了。你們各自斷脈,各自擬方。”

這兩位太醫醫術其實也不算壞,但耿照是受了公孫奇的“化血刀”之傷,他們如何診斷得出?哆嗦半天,這寸各自擬出一條藥方。

李元衝拿來一看,不覺也是眉頭打結。他不懂醫木,可是這兩張藥方的斷脈和用藥卻都不同,一個說是什麼心火旺盛,一個說是什麼脾虛肝風,所擬的藥方沒一味是相同的。李元衝道:“到底是嘟一種病?你們再仔細會診。”兩位大醫都要面子,各自給自己的擬方曉曉置辯,用了許多陰陽五行的中醫術語,聽得李元衝頭昏腦脹,李元衝道:“好,讓他輪流吃你們的藥,要是醫不好,你們也別想回去了。”

黃、陸兩太醫嚇得面如上色,不約而同地跪倒地上,急急忙忙地叩頭道:“大王饒命,這位相公的病我們實在是診斷不出,金於我們也不敢要了!”李元衝頓足道:“該死,該死!你們說得那樣有把握,卻原來都是庸醫!”李元衝連聲罵他們“該死”,不過是一時氣急,衝口面出的習慣用語而已,這兩個太醫只道李元衝當真還是要殺他們,嚇得渾身顫戰,叫道:“大王,你千萬不可殺了我門,不可,不可殺了我們!”李元衝又好氣又好笑。

有意再逗逗他們,說道:“爲什麼殺不得?你們身爲大醫,卻不會醫病,留下來又有何用?”那兩個太醫叩頭有如搗蒜,說道:“大王,你殺了我們不打緊,可是皇上的病卻沒人醫了。我們明日還要人宮替皇上看病呢!這位相公的病我們沒有把握醫好,皇上的病,我們卻是會醫的。”

他們這一說,倒是頗出李、耿二人意外,李元衝心道:“當今皇上雖是昏庸,但金寇南侵在即,皇上在這個時候可是千萬死不得的。這兩個太醫既會醫皇上之病,可也別要當真把他們嚇壞了。”耿照心道:“這皇帝老兒,大約是那晚給刺客嚇病了的。”當下便替那兩個人醫說情道:“死生有命,藥石無靈,那也不能怪罪醫生,幫主放他們回去吧。”李元衝一笑說道:“好,看在這位相公給你們說情,這一百兩金子你們也不用交還了,就給你們壓驚吧。”那兩個太醫正在抖抖索索要把金子掏出來,聽得此言,大喜過望,心道:“每人有五十兩金子壓驚,受這一場驚嚇,倒是值得之至。”忙再叩頭道謝。李元衝無心再與他們歪纏,當下便叫幫中弟子,仍用快馬,將他們送回家中。

送了黃、陸二人之後,李元衝道:“這兩個太醫是臨安最有名的醫生了,他們都不會醫,卻不知到何處再訪名醫了。”耿照例是胸中坦然,說道:“我已說過死生有命,也就不必太過費神訪醫了。好在我有東園前輩所賜的丸藥,一月之內,病情也不會加劇的。既然這是怪病,說不定到時還有變化,聽其自然吧。”

耿照練了大衍八式之後,精神奕奕,李元衝看他毫無病容,對東海龍的診斷也是有點將信將疑,心道:“說不定也許是東海龍診斷錯了。”便道:“既然如此,但願公子吉人天相,早占勿藥。”

過了一晚,薩氏兄弟的傷口己是複合,功力也恢復了七八成。耿照便帶了他們去見辛棄疾。看門的護兵是耿照叔父以前的馬並,見此照到來,說道:“辛將軍奉召入宮去了。耿相公你和這兩位客人在書房侍一會吧,主人一早去的,料想很快就要回來了。”耿照大是驚奇,心道:“皇上有病,怎的還召見稼軒?他又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承務郎。”但這謎底不久便即揭開,他們在書房剛剛坐定,辛棄疾也回來了。

辛棄疾見耿照去而復回,還帶了兩個陌生人同來,也是頗感意外。耿照笑道:“等會兒再說我的事情。稼軒,你是奉了皇上之召,入宮覲見麼?”辛棄疾道:“不錯,這事真是大大意想不到!”耿照道:“是呀,皇上不是生了病麼?”辛棄疾更是詫異,說道:“你的消息倒真是靈通,你是從哪兒聽來的?”耿照道:“是兩個太醫說的。那麼,皇上得病這消息是真的了?”辛棄疾笑道:“半真半假,亦假亦真!”耿照詫道:“此話怎說?”辛棄疾道:“皇上裝病,騙魏良臣入宮探病。昨日就在病櫥之旁,將魏良臣拿下了!”

原來高宗趙構顧忌魏良臣的勢力大大,不敢在朝堂上公然下旨拿他,因此才設下這條妙計,騙他單身入深宮探病,這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拿下的。拿下之後,立即由宿衛軍統領上官扶威領兵去圍太師府,將大師府的武士全部收編,撥到御林軍去充當中下級軍官。這些武上不過是求功名利祿,魏良臣已然櫥臺,他們反而因禍得福,做起朝廷的正式軍官,自是求之不得。因此上官扶威進行得非常順利,轉眼間就把魏良臣的勢力瓦解冰消。

耿照大喜道:“皇上這回可真是乾綱獨斷。這奸賊殺了沒有?”辛棄疾道:“沒有。”耿照道:“不錯,馬上就殺,還是大便宜了他。應該將他私通金虜的罪狀公佈天下,再明正典刑。”

辛棄疾道:“他私通故國的秘密皇上是已經知曉,但卻不會公佈了。皇上已準他‘告老還鄉’。當然這是給他面於的一個做法。”

耿照憤然說道:“這樣的奸賊,還要給他面子?那麼這奸賊的黨羽呢,有沒有清除?”辛棄疾嘆口氣道:“皇上能做到這一步,已是很不容易了。你要知道,他這次是被迫抗敵的,那些主和的臣子,他還要留待後用呢。魏良臣一來是因爲勢力太大,二來是因爲通敵罪證確鑿,皇上纔不能不斷然處置他的。”耿照道:“但魏良臣不除,豈不是仍要留下無窮後患?”辛棄疾笑道:“這個你倒不用擔憂,皇上已賜他喝了一杯毒酒,一月之後,定然無疾而終。這是上官扶威告訴我的,魏良臣還未知道呢。”

耿照聽得駭然,說道:“有這樣的毒酒,能不知不覺地殺人於一月之後?”辛齊疾道:“上官扶威講得十分確實,諒是不假。”

耿照心想:“天下能有這種毒酒,莫非我的怪病,也是中毒?”

薩老大、老二聽到這裡,猛地擊案叫道:“痛快,痛快!可惜!可惜!”辛棄疾愕然道:“兩位壯土可是與那奸賊有仇麼?怎麼又是痛快,又是可惜?”耿照這才得有機會把薩氏兄弟的來歷告訴了辛棄疾。

薩老大道:“可惜我未能親手殺這老賊。”耿照道:“如今若要殺他,那是易如反掌。但咱們還有更大的仇人,這老賊反正是不能活過一個月的了,咱們犯不着爲他補上一刀而誤了大事。”薩老二怔了一怔,道:“還有什麼更大的仇人?”耿照道:“即將渡江的金寇,豈不是咱們更大的仇人?”薩老大拍掌道:“着啊,耿老弟說得對,咱們如今是私仇已了,應報公仇了。辛將軍,請准許我們給你執鞭隨蹬。”兩兄弟一同跪下。

辛棄疾不待他們膝頭着地,便連忙將他們扶了起來,說道:“報國殺敵,凡是大宋男兒,都該引爲己任。何分彼此,論甚主從?來,來,來!辛某今日幸得結識兩位豪傑,咱們且同來痛飲幾杯!”這時已是近午時分,大家的肚子也都有點餓了,那小護兵早已備好酒萊,當下便端上來。

辛棄疾舉杯說道,“幹了此杯,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耿照道:“是啊,你還未曾說到皇上召見你的事情呢?”乾杯之後,辛棄疾道:“皇上已看了你爹爹的遺書和我的奏摺,已準了我的奏了。”耿照道:“可是關於義軍的安排麼?”辛棄疾道:“正是。本來大臣廷議,對義軍有兩種安排。第一種安排是大臣陳康伯的主張,請皇上重用虞允文將軍,賦予他以收編一切散兵遊勇之責,兼領這支義軍。第二種是魏良臣的主張,要將禁軍都指揮玉俊外調,統領這支義軍的。如今皇上聽了我的進言已決意採用陳康伯的主張,由虞允文統領這支義軍,王俊是再也不能和他爭奪統帥之位了。”耿照笑道:“王俊如今也不知是死還是活呢?即使魏良臣不倒臺,他也是做不成統帥的了。”當下將昨日蓬萊魔女重傷玉俊之事,告訴了辛棄疾,辛齊疾連呼“痛快!”,衆人又幹了幾大杯。

耿照道:“皇上一定是對你大爲嘉勉了,你的職務可有調動麼。”辛棄疾有點不好意思,說道:“皇上已決意分出一部義軍,駐守江陰,改任我爲江陰籤判,仍然參贊軍事。”耿照是官家子弟,懂得官制,笑道:“恭喜,恭喜,升了一級,是五品官了。

但皇上也忒小氣,我還以爲你最少應該是個二品的總兵呢。”辛棄疾道:“我倒不在意官的大小,江陰是封鎖長江口的要隘,金寇一旦渡江,咱們駐守那兒,正有用武之地。嗯,皇上還問起你呢。”耿照詫道:“皇帝老兒問起我了?他怎知道有我這個人?”

辛棄疾道:“進呈你爹爹的遺書之時,劉琮有一道附折,說明這份遺書是你帶來的。我也向皇上奏明說這支義軍是你叔叔手創。

皇上當時叫我將你找來,準備也封你一個官職。可惜我當時不知道你會去而復回,只好圖待後議。如今你可願意請求皇上召見麼?”

耿照笑道:“你別給我招惹麻煩,要是皇上以後向你查問,你也只是推說找不着便了。”辛棄疾道:“這支義軍是你叔叔一手創立的,你卻不肯分挑擔子?”耿照道:“同樣是在軍中效力,受了官職,那就反而受了拘束了。你要指揮軍事,不得不有個官銜。我的文才武略,都是遠不及你,倒不如作個客卿身份,行事方便一些,說不定對你更有幫助。”兩人是至交好友,彼此不用客套,辛棄疾也深知耿照的性情,當下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你了,讓你樂得追逐吧。但我給你遮的,這三杯酒你可要與我喝了。”衆人都喜報國之願可酬,開懷痛飲。

辛棄疾這個“籤判”,雖是個下大不小的官兒,但卻是皇帝下旨要吏部兵部會同委派的,兩部的辦事人員,不敢稽延,立即遵辦,當日就把辛棄疾上任所需的夫防印信,以及兵部授他參贊江陰軍事的文書都送了來。第二日辛棄疾、耿照、薩氏兄弟,還帶了那個小護兵,一行五騎,便郎動身。薩氏兄弟經過兩日的調治,外傷也都好了。

一路平安無事,耿照擔心的意外都沒發生,心想:“大約金國派來的竺迪羅、金超嶽等人,被江南豪傑發覺他們的身份之後,已是立足不住,滾回江北去了。”但一路東行,所見的棄家內遷的難民也就越多,辛、耿二人,不勝慨嘆。

這回到了一個矚于丹陽縣治的小鎮,天色已近黃昏,辛棄疾道:“趕不到縣城了,就在這裡歇宿一宵吧。從這裡抄捷徑走,到江用不過一百多裡,明日絕早動身,不必經過縣城,晚上便可到江陰了。”

薩老大道:“我有個金盆洗手的綠林朋友,是丹陽縣人,只不知他住在哪條鄉下,要是打聽得出,倒不妨到他那裡住宿。”

辛棄疾說道:“多結識一位朋友,固然是好,但軍情緊急,咱們明早便要急着趕路,我看還是在這裡歇宿一宵算了。”辛、耿都是不愛多管閒事的人,也多少知道一點綠林禁忌,既是決定在小鎮找尋客店,也就不再打聽薩氏兄弟這位朋友是誰了。

這小鎮已是靠近前方所在,十室九空,一片荒涼,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小小的客店,只剩下兩間房子,勉強可以將就。辛、耿二人同住一房,薩氏兄弟另外一間房,小護兵在大堂打地鋪。

衆人爲了要起早趕路,吃過晚飯之後,一早便睡。

可是睡得大早,一覺醒來,還只是午夜時分。耿照便不再睡,靜坐練那大衍八式,只覺真氣運轉之際,似乎稍有阻滯,但除此之外,亦並無異狀。耿照心道,“不知是什麼怪病?但只要它不在這一個月內發作,我也就可以安心殺敵了。”練了一會功,忽聽得有一縷簫聲,隱隱傳來。

簫盧如怨如慕,如位如訴,耿照妙解音律,聽得出奏的是一首詞,而且還正是辛棄疾今年春間的作品“念奴嬌”。詞道:“野塘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劃地東風欺客夢,一枕雲屏寒怯。曲岸持斛,垂楊繫馬,此地曾經別,樓空人去,舊遊飛燕能說。聞道-陌東頭,行人曾見,簾底纖纖月。舊侗春江流不盡,新恨雲山千疊。料得明朝,尊前重見,鏡裡花難折。也應驚間,近來多少華髮?”此同以曲筆抒情,詞意雙關,既是傷離恨別,懷念故人;又是對南未捨棄國土,南渡偏安的感慨。

耿照只聽了幾個音節,不覺神思恍惚,一片迷茫。忽聽得辛棄疾“咦”了一聲,說道:“想不到這裡倒有個知音之人。”原來辛棄疾也不知什麼時候醒來,坐在牀上。辛棄疾是當時一大同家,每有新同,即萬人爭誦,有人吹奏他的新詞,原也不足爲怪;但在這接近前方,一片戰時氣氛,荒涼冷落的小鎮裡,三更半夜,居然還有人有此閒情,而且簫聲十分美妙,詞中所蘊藏的感情,在簫聲中表達無遺,顯然是個知音,辛棄疾也不能不感到有些驚異。

辛棄疾發出驚異之聲,耿照則在迷茫中給他驚醒,但仍是神思恍惶,茫然地望着窗外。辛棄疾笑道:“偏安之恥,即將前雪。此人大約還未知道皇上已決心抗敵,可惜咱們不便深夜訪客,與他一談。咦,照弟,你怎麼啦?你怎麼好似呆了?”

一幕前塵往事在耿照腦海之中重現,他離家南下那天,到姨父家中與表妹秦弄玉告別,秦弄玉在花圃之中曾唱過這一首詞。如今雖是吹簫而非清唱,但他表妹也素擅吹蕭,而這簫聲,也正是他聽慣了的表妹所吹的腔調!

秦弄玉與他的重重誤會早已消除,但秦弄玉爲了成全他與珊瑚,重逢之後,卻叉不辭而行,直到如今,還未見面,耿照聽了簫聲,不覺悠然存思,茫然若夢,呆了好一會子,驀地想道:“莫非表妹也來到了江南?今晚也正在追憶舊情,懷念於我,吹簫的就正是她?”

耿照從窗口望出去,在這小客棧的對面,似是一個大內人家的花園,樹木高出牆頭,濃綠之中隱現着紅樓一角。那一縷簫聲,就是從花園之內傳出來的。耿照淚影模糊,幻出了他表妹自衣如雪的倩影,在月夜之下,倘樓吹蕭……”

辛棄疾的問話,令他在幻夢之中醒了過來。耿照定了定神,忽他說道:“我倒想作個不速之客,去訪那吹簫之人。”辛棄疾詫道:“我只是說說笑的,你卻當真了?這不太冒昧了嗎?”何況咱們明早還要趕路,你又不知那是什麼人家?”

耿照道:“不礙事的,我只是過去偷偷一看,倘若不是,我就悄悄地回來,也不驚動她了。”他神思恍惚,心中只有一個秦弄玉的影子,與辛棄疾說話,不知不覺之間,就把心中所想的說出來了。辛棄疾莫名其妙,怔了一怔,笑道:“不即什麼?哦,你是要瞧他是不是可以一談的高人雅士?”耿照所想的其實只是要去看看是否秦弄玉,他不願耽擱時候,聽得辛棄疾誤會他的意思,也就不加解釋,支吾以應。辛棄疾是個豪爽的人,見他執意要去,也就不再阻攔,當下笑道:“也好,良夜何其,若然邀得高士夜談,也是一大雅事。但你可不要嚇壞人家了。,他深知耿照輕功不凡,對他越垣夜探,倒也並不擔心。

耿照悄悄地出了客棧,走到那家人家牆外,忽地不由得又是一陣迷茫,“我見了表妹,卻又如何?能留得住她嗎?”他心中有個秦弄玉,眼前卻又幻出另一個少女的影子,那是珊瑚。要知上次在誤會冰釋之後,秦弄玉仍是不辭而行,就完全是爲了珊瑚的緣故。耿照知道,除非是自己已經決定捨棄珊瑚,對秦弄玉表明此意,並與她即訂鴛盟,或者可以將她留住。可是,秦弄玉固然是他青梅竹馬之交,珊瑚對他可也是情深意重……。

忽地那簫聲再起,幽怨的簫聲令他心絃顫抖,極是不安,自思自想道:“耿照啊,你怎能做個負義之人?你與表妹雖未定婚,也早已是心心相印,不待言宣的了。珊瑚待你再不好,你也不該移情別向。而且姨父雖然不是你親手所殺,也是因你而死。你若是不娶表妹爲妻,姨父九泉之下,也難瞑目。”思念及此,心意立決,縱身跳上牆頭。

這圍牆不過一丈多高,耿照本以爲毫無問題,可以一縱即上的。哪知竟然差了那麼幾寸,一足踏空,出乎意外地跌了下來,幸而耿照應變得快,立即以手撐地,一個鯉魚打挺,便翻起身來,並沒摔傷,只是也已弄出了一點聲響。

耿照心裡苦笑,“看來我真是患了怪病,功力竟然不到從前的七成了。”當下凝神運氣,蓄好精神,再用力一跳,這回是跳上去了,但亦不禁有點氣喘。

耿照在牆頭上看過去,看得更清楚了。園中一座小樓,樓上倚着欄杆的,果然是個長髮披肩,手裡拿着一支洞蕭的女子。

雖然還未看得十分真切,不知是否秦弄玉,但是個女子,那己是毫無疑問的了。

耿照心頭狂跳,立即便跳下去,腳步踏得很重,剛好踏着地上一根枯伎,發出了“嚓”的一聲,將那根枯枝踏斷了。耿照還未走得兩步,忽覺微風颯然,一條黑影已是向他撲來。

耿照期期文文地道:“我,我是……”是什麼呢?這家是什麼人家,他不知道;那女子是否秦弄玉,他也還不知道。若說是來訪的人,一時之間哪裡講得明肉。那人也沒有耐心聽他解釋,耿照一個“我”字剛剛出口,那人已在破口罵道:“你這王八羔子!”聲到人到,雙臂箕張,以泰山壓匝之勢,拿劈耿照的天靈蓋。耿照是書香門第,幾曾聽過如此粗言相罵,不由得心中有氣,“豈有此理,即使你把我當作盜賊,也不該出口傷人/哪知那人不但“出口傷人”還要“出手傷命”,這一掌若是給他劈中了天靈蓋,耿照還焉有命在?處此情形之下,耿照只好不再打話,趕緊還招。

耿照側身一閃,還了一招“大鵬展翅”,也是以臂箕張,但卻是擒拿對方的雙腕,用意只在扭住對方,叫他不能攻擊,而不是像對方一樣,出手便是取命的兇招。

但如此一來,一個是絕不留情,一個是心存顧忌,後者當然便要大大吃虧。那人是個濃眉大眼的租豪少年,看來年紀比耿照也大不了幾歲,武藝卻很是不凡。耿照的手指已抓着他的手腕,但因氣力沒有用足,給那少年雙臂一振,登時掙脫,耿照踉踉蹌蹌地倒退兩步,說時遲,那時快,那少年已在喝道:“給我倒下!”“啪”的一掌,打中了耿照。耿照早已練成了“大衍八式”的上乘內功,如今功力雖然只及原來的七成,還是相當深厚,中了這掌,晃了兩晃,居然並未倒下。

那少年見耿照招數精妙,中了一輩,又沒倒下,也是大大吃驚,更不敢怠慢、趁耿照身形未穩,急步跨上,又是一招“斜掛單鞭”,猛切耿阻脈門。

耿照還了一招“驚飆卷雪”,身形搖搖晃晁,就似楊柳在風中搖擺一般,卻正好配合他這拳勢,那少年的掌緣差半寸沒切着他的脈門,只聽得“嗤”的一聲,衣袖已給耿照撕去了一幅。

這還是耿照手下留情,要不然早把那少年的手臂扭脫臼了。

那少年頑強之極,吃了點虧,出手更兇,竟不退後,倏地便化掌爲拳,變招“橫身打虎”,時錘向耿照肋下一撞,耿照跳躍不靈,又給他撞中。這一下比剛纔所受的一家更重,痛得耿照雙眼發黑。

耿照在對方暴如風雨的攻擊之下,無法解釋,只好把心一橫,想道:“沒法子,只能把他擊倒再說了。”當下力貫掌心,還了一招大衍八式的招數,“蓬”的一聲,雙掌相交,那少年雖是功力不弱,卻怎敵得桑家秘傳的“大衍神功”,“咕咚”一聲,登時四腳朝天。

耿照使了這招,登時身子也似虛脫一般,渾身乏力,他正要去把那少年扶起,忽聽得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喝道:“你這小子膽敢傷害我兒!”

聲到人到,一股令人感到窒息的掌風已是迎面掃來,耿照聽這掌風,已知對方功力奇高,遠遠在己之上,即使自己功力絲毫未損,也是決汁不能抵擋對方這凌厲的一擊。耿照心中一驚,心道:“我命休矣。”但習武之人,防禦敵人攻擊,乃是出於本能,所以耿照明知不敵,也仍然出掌防禦。

就在這性命俄頃之間,忽聽得一個女於尖聲叫道:“媽,手下留情!他,他是……”聲音尖銳顫抖,顯得無限驚惶。那女子飛快奔來,一面跑,一面叫,但亦已是遲了些兒,她那個“媽”字出口之時,只聽得“蓬”的一聲,雙掌已是碰在一起。

還幸那婦人的武學造詣早已到了能發能收,隨心所欲的境界,雙掌一交,掌力未吐,便立即收回,但饒是如此,耿照在力盡精疲之際,亦是禁受不起,只覺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冒。耿照一咬舌尖,提起精神,盡力維持自己不至昏倒。因爲,他已聽到了表妹的聲音了,但他心裡也在驚疑:“爲何表妹叫這婦人做媽?難道只是聲音相似的女子?”他要親眼再看一看,究竟是不是表妹。

那老婦人道:“他是誰?”那女子道:“他,他是我的表哥!”耿照擡眼望去,只見那女子已跑出花徑,看得清清楚楚了,果然是他的表妹秦弄玉,那支洞蕭也還在她的手中。

那少年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叫道:“什麼,是你的表哥?我只道是仇家呢!”那老婦人鬆了口氣,說道:“霆兒,你沒受傷?”與此同時,秦弄玉也在問道:“表哥,你有沒有受傷?”

那少年同時聽到這相同的兩句問話,心裡不禁酸溜溜地想道:“你只是記掛你表哥有沒有受傷,唉,儘管你把我的娘認作乾媽,與你的表哥相比,我畢竟還是外人!”耿照這時,驚喜交集,心中就如波翻浪涌,也不知想的什麼,只是本能地叫出了“表妹”二字,眼睛一黑,就暈倒了。

迷迷糊糊中,忽聽得有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好了,醒過來了。你不用擔憂啦!要不然我的罪更大了!”粗豪的聲音中也明顯地帶着幾分妒意。秦弄玉道:“霆哥,這是誤打誤撞,我又沒有怪你。你別多心。”她口中向那少年說話,雙手則把耿照扶了起來,顯然她的注意力還只是放在耿照身上,故而雖是與那少年說話,卻沒有面對着他。

耿照慢慢張開眼睛,秦弄玉喜道:“好了,果然是醒過來了。表哥,你看你眼前是誰?”她要試試她的表哥,神智是否已經清醒。

耿照張眼一看,只見自己是處身在一間雅緻的房間中。除了表妹與那少年,那老歸人也在房內。正是:乍醒幾疑身是夢,風霜歷盡又重逢。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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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變聲肘腋情何忍 禍起江心事更奇第一○○回 禍生荒谷追窮寇 樂在天涯戰惡風第五十五回 不覺坐行皆夢夢 無端啼笑盡非非第十五回 欲圖霸業揮神劍 初識佳人奏玉蕭第一○七回 滿懷心事羞難說 一點靈犀已暗通第九十七回 塞外傳書邀舊友 桃林練掌復神功第一一一回 破鏡難圓猶有恨 畫圖傳訊費思量第九十三回 悵望關河空弔影 愁生故國念離人第一○一回 長老自殘施怪術 魔頭得逞奪奇花第六十五回 黷武窮兵終授首 苟安畏敵撤雄師第四十六回 今戈鐵馬悲慷氣 裁剪冰綃血淚詞第五十八回 立馬揚鞭言炎炎 挺身抗暴氣昂昂第五十九回 刁斗風生來俠女 胡笳聲動聚羣豪第五十二回 若有情時來入夢 於無聲處起沉雷第七十九回 末路窮途求故友 勾心鬥角殺連襟第八十五回 俠女奇謀出王府 老婦妙計賺城門第八十一回 骨肉團圓擒狡賊 幽林設伏破強胡第十六回 忍令上國遭胡辱 擬絕天驕拔漢施第四十五回 鑄錯已成甘自盡 仟情今又惹相思第七十二回 疑雨疑雲談舊事 亦真亦幻溯前情第五十二回 若有情時來入夢 於無聲處起沉雷第三十回 豈是個郎真薄倖 何來玉女總關情第一一○回 明月有情堪作伴 雪蓮無主爲誰開第八十五回 俠女奇謀出王府 老婦妙計賺城門第九十五回 禍根未絕羣魔遁 世亂還須國手醫第六十一回 俠女巧謀逃毒手 靈堂奇變困魔頭第一一一回 破鏡難圓猶有恨 畫圖傳訊費思量第七十七回 至死始知多罪孽 此生深悔少海量第五十回 驚人傲骨揚英氣 爵世神功克毒刀第九十回 宿怨難消迷不悟 重樓深鎖意何居第八十五回 俠女奇謀出王府 老婦妙計賺城門第九十一回 雙鳳樓頭尋怨婦 孤鸞山上會羣雄第一一三回 破鏡難圓情悵悵 零脂溼淚恨茫茫第七十一回 問罪魔頭來古剎 閉關高士練神宮第一○六回 玉女有情憐俠士 奸徒無義叛紅妝第九十二回 寄恨傳書求一晤 飛珠嵌壁顯神通第七十三回 悵我知音何處覓 喜他紅豆不空拋第一一五回 血濺刀留悲遠使 龍爭虎鬥震奇僧第一○一回 長老自殘施怪術 魔頭得逞奪奇花第九十九回 打狗棒中藏秘密 天狼嶺上看奇花第一○三回 新人輩出交英俠 毒計頻施襲丐幫第四十五回 鑄錯已成甘自盡 仟情今又惹相思第一○九回 幻化妖狐施殺手 重逢故友說前情第十九回 聽鼓依稀聞嘆息 追舟隱約見伊人第七十七回 至死始知多罪孽 此生深悔少海量第十二回 往事辛酸情若夢 新愁悽苦友成仇第十七回 欲求知己簫聲咽 爲救紅妝劍氣騰第九十九回 打狗棒中藏秘密 天狼嶺上看奇花第十一回 檀郎己是心腸變 好夢由來最易醒第三十四回 魔女傷心談往事 金宮盜寶話前因第五十八回 立馬揚鞭言炎炎 挺身抗暴氣昂昂第三十七回 武學分傳三弟子 奇能駭俗一神僧第十九回 聽鼓依稀聞嘆息 追舟隱約見伊人第十八回 將軍妙計除奸賊 妖女迷人脫楚囚第六十一回 俠女巧謀逃毒手 靈堂奇變困魔頭第九十四回 愧把深情懷故友 忍將毒手害親兒第六十六回 湖海有心隨穎士 女牀無樹可棲鸞第二十四回 來何洶涌須揮劍 去尚纏綿可付簫第 六 回 迷霧重重真亦幻 恩仇種種是耶非第三十八回 癡情何託憐妖女 毒計重施騙小姨第五十回 驚人傲骨揚英氣 爵世神功克毒刀第一一七回 寶刀藏秘滋疑竇 錦帳囚人嘆貴妃第 九 回 虎穴龍潭都不懼 新歡舊愛兩難忘第一○二回 大汗名王圖霸王 中原豪傑顯雄風第六十八回 陌路相逢施毒手 敵營隱伏報深仇第一○五回 大漠稱雄來汗使 金京爭勝打擂臺第一○三回 新人輩出交英俠 毒計頻施襲丐幫第一一六回 甘冒干戈探疑案 驚心烽火撼危城第九十九回 打狗棒中藏秘密 天狼嶺上看奇花第六十六回 湖海有心隨穎士 女牀無樹可棲鸞第 一 回 密約成空逢敵虜 舊情如夢散鴛鴦第四十六回 今戈鐵馬悲慷氣 裁剪冰綃血淚詞第四十三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布含沙射影圖第四十回 應有豪情消芥蒂 又來佞僕進奸言第六十四回 投鞭天塹人何在 立馬吳山夢已空第七十二回 疑雨疑雲談舊事 亦真亦幻溯前情第八十三回 太惜佳人忘舊恨 欣逢王府賀新婚第五十五回 不覺坐行皆夢夢 無端啼笑盡非非第十五回 欲圖霸業揮神劍 初識佳人奏玉蕭第三十八回 癡情何託憐妖女 毒計重施騙小姨第二十回 疑念冰消憐舊燕 畫皮揭破識妖狐第四十七回 劍影刀光驚禁苑 菩提明鏡了塵緣第十七回 欲求知己簫聲咽 爲救紅妝劍氣騰第一一二回 異境天開窺隱秘 奇情莫解鬥魔頭第十八回 將軍妙計除奸賊 妖女迷人脫楚囚第四十九回 欲逞強橫凌弱寡 偏工心計騙紅裝第一一四回 愧對孤兒談往事 唯將一死贖前衍第一一○回 明月有情堪作伴 雪蓮無主爲誰開第四十六回 今戈鐵馬悲慷氣 裁剪冰綃血淚詞第一○二回 大汗名王圖霸王 中原豪傑顯雄風第一○三回 新人輩出交英俠 毒計頻施襲丐幫第七十五回 肯望私情饒逆子 只因大義責同門第八十九回 三番毒手彌妖霧 三探魔宮下戰書第一一四回 愧對孤兒談往事 唯將一死贖前衍第 十 回 少年自有難言苦 妖女私傳大衍功第九十五回 禍根未絕羣魔遁 世亂還須國手醫第三十三回 故扇遺鈿塵漠漠 殘箋紅豆意悠悠第八十七回 兩番墮涸憐孤女 三入龍潭戰二奇第八十八回 大娘怒折綠林箭 妖女暗施蜂尾針
第二十八回 變聲肘腋情何忍 禍起江心事更奇第一○○回 禍生荒谷追窮寇 樂在天涯戰惡風第五十五回 不覺坐行皆夢夢 無端啼笑盡非非第十五回 欲圖霸業揮神劍 初識佳人奏玉蕭第一○七回 滿懷心事羞難說 一點靈犀已暗通第九十七回 塞外傳書邀舊友 桃林練掌復神功第一一一回 破鏡難圓猶有恨 畫圖傳訊費思量第九十三回 悵望關河空弔影 愁生故國念離人第一○一回 長老自殘施怪術 魔頭得逞奪奇花第六十五回 黷武窮兵終授首 苟安畏敵撤雄師第四十六回 今戈鐵馬悲慷氣 裁剪冰綃血淚詞第五十八回 立馬揚鞭言炎炎 挺身抗暴氣昂昂第五十九回 刁斗風生來俠女 胡笳聲動聚羣豪第五十二回 若有情時來入夢 於無聲處起沉雷第七十九回 末路窮途求故友 勾心鬥角殺連襟第八十五回 俠女奇謀出王府 老婦妙計賺城門第八十一回 骨肉團圓擒狡賊 幽林設伏破強胡第十六回 忍令上國遭胡辱 擬絕天驕拔漢施第四十五回 鑄錯已成甘自盡 仟情今又惹相思第七十二回 疑雨疑雲談舊事 亦真亦幻溯前情第五十二回 若有情時來入夢 於無聲處起沉雷第三十回 豈是個郎真薄倖 何來玉女總關情第一一○回 明月有情堪作伴 雪蓮無主爲誰開第八十五回 俠女奇謀出王府 老婦妙計賺城門第九十五回 禍根未絕羣魔遁 世亂還須國手醫第六十一回 俠女巧謀逃毒手 靈堂奇變困魔頭第一一一回 破鏡難圓猶有恨 畫圖傳訊費思量第七十七回 至死始知多罪孽 此生深悔少海量第五十回 驚人傲骨揚英氣 爵世神功克毒刀第九十回 宿怨難消迷不悟 重樓深鎖意何居第八十五回 俠女奇謀出王府 老婦妙計賺城門第九十一回 雙鳳樓頭尋怨婦 孤鸞山上會羣雄第一一三回 破鏡難圓情悵悵 零脂溼淚恨茫茫第七十一回 問罪魔頭來古剎 閉關高士練神宮第一○六回 玉女有情憐俠士 奸徒無義叛紅妝第九十二回 寄恨傳書求一晤 飛珠嵌壁顯神通第七十三回 悵我知音何處覓 喜他紅豆不空拋第一一五回 血濺刀留悲遠使 龍爭虎鬥震奇僧第一○一回 長老自殘施怪術 魔頭得逞奪奇花第九十九回 打狗棒中藏秘密 天狼嶺上看奇花第一○三回 新人輩出交英俠 毒計頻施襲丐幫第四十五回 鑄錯已成甘自盡 仟情今又惹相思第一○九回 幻化妖狐施殺手 重逢故友說前情第十九回 聽鼓依稀聞嘆息 追舟隱約見伊人第七十七回 至死始知多罪孽 此生深悔少海量第十二回 往事辛酸情若夢 新愁悽苦友成仇第十七回 欲求知己簫聲咽 爲救紅妝劍氣騰第九十九回 打狗棒中藏秘密 天狼嶺上看奇花第十一回 檀郎己是心腸變 好夢由來最易醒第三十四回 魔女傷心談往事 金宮盜寶話前因第五十八回 立馬揚鞭言炎炎 挺身抗暴氣昂昂第三十七回 武學分傳三弟子 奇能駭俗一神僧第十九回 聽鼓依稀聞嘆息 追舟隱約見伊人第十八回 將軍妙計除奸賊 妖女迷人脫楚囚第六十一回 俠女巧謀逃毒手 靈堂奇變困魔頭第九十四回 愧把深情懷故友 忍將毒手害親兒第六十六回 湖海有心隨穎士 女牀無樹可棲鸞第二十四回 來何洶涌須揮劍 去尚纏綿可付簫第 六 回 迷霧重重真亦幻 恩仇種種是耶非第三十八回 癡情何託憐妖女 毒計重施騙小姨第五十回 驚人傲骨揚英氣 爵世神功克毒刀第一一七回 寶刀藏秘滋疑竇 錦帳囚人嘆貴妃第 九 回 虎穴龍潭都不懼 新歡舊愛兩難忘第一○二回 大汗名王圖霸王 中原豪傑顯雄風第六十八回 陌路相逢施毒手 敵營隱伏報深仇第一○五回 大漠稱雄來汗使 金京爭勝打擂臺第一○三回 新人輩出交英俠 毒計頻施襲丐幫第一一六回 甘冒干戈探疑案 驚心烽火撼危城第九十九回 打狗棒中藏秘密 天狼嶺上看奇花第六十六回 湖海有心隨穎士 女牀無樹可棲鸞第 一 回 密約成空逢敵虜 舊情如夢散鴛鴦第四十六回 今戈鐵馬悲慷氣 裁剪冰綃血淚詞第四十三回 誰施覆雨翻雲手 巧布含沙射影圖第四十回 應有豪情消芥蒂 又來佞僕進奸言第六十四回 投鞭天塹人何在 立馬吳山夢已空第七十二回 疑雨疑雲談舊事 亦真亦幻溯前情第八十三回 太惜佳人忘舊恨 欣逢王府賀新婚第五十五回 不覺坐行皆夢夢 無端啼笑盡非非第十五回 欲圖霸業揮神劍 初識佳人奏玉蕭第三十八回 癡情何託憐妖女 毒計重施騙小姨第二十回 疑念冰消憐舊燕 畫皮揭破識妖狐第四十七回 劍影刀光驚禁苑 菩提明鏡了塵緣第十七回 欲求知己簫聲咽 爲救紅妝劍氣騰第一一二回 異境天開窺隱秘 奇情莫解鬥魔頭第十八回 將軍妙計除奸賊 妖女迷人脫楚囚第四十九回 欲逞強橫凌弱寡 偏工心計騙紅裝第一一四回 愧對孤兒談往事 唯將一死贖前衍第一一○回 明月有情堪作伴 雪蓮無主爲誰開第四十六回 今戈鐵馬悲慷氣 裁剪冰綃血淚詞第一○二回 大汗名王圖霸王 中原豪傑顯雄風第一○三回 新人輩出交英俠 毒計頻施襲丐幫第七十五回 肯望私情饒逆子 只因大義責同門第八十九回 三番毒手彌妖霧 三探魔宮下戰書第一一四回 愧對孤兒談往事 唯將一死贖前衍第 十 回 少年自有難言苦 妖女私傳大衍功第九十五回 禍根未絕羣魔遁 世亂還須國手醫第三十三回 故扇遺鈿塵漠漠 殘箋紅豆意悠悠第八十七回 兩番墮涸憐孤女 三入龍潭戰二奇第八十八回 大娘怒折綠林箭 妖女暗施蜂尾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