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戚路躍上圍牆,只見一個黑影在遠處一閃,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戚路追之不及,只好垂頭喪氣地躍回原處。
“都死了,鏢上有見血封喉的劇毒藥物。”老吳看着三個形出原形的狐妖屍體,不無遺憾地說。
“殺人滅口嗎?”戚路喃喃自語,既而對老吳說:“找個地方把他們埋了吧,然後我們去找胡玉玄,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私人會所內,胡玉玄正和鳳七娘兩人喝茶聊天,就看到戚路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他忙上前殷勤相問:“戚先生,誰惹你這麼生氣,要不要兄弟替你出口氣?”
“不必了。”戚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氣氛顯得有點尷尬,服務員給戚路三人倒完茶後就識趣地退出門外。
胡玉玄試探着問:“戚先生是不是惹了什麼麻煩?”
“胡寧你認識吧?”
“哦,他是本族修煉了八百年的狐妖,一直在族叔胡卿雲身邊照顧他。不過族叔得病後他就突然失蹤了,我擔心他的安危,正派人尋找他的下落。”胡玉玄接着問:“難道戚先生知道胡寧的下落?”
“是的。不過他們全被個來歷不明的人殺死了,兇手也跑了。”
“混帳,竟然有人敢在我閃族的地盤生事!”胡玉玄拍案而起,隨即又冷靜下來,向戚路詢問胡寧的死亡經過。
戚路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當然他向胡玉玄隱瞞了去女嬌店的事,然後冷冷問道:“我聽你兩個手下說胡寧偷了東西想遠走高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的事,我們雖然是狐仙,但族人都幾百年不做雞鳴狗盜的事呢。”胡玉玄斷然否認,他解釋說:“我派人找胡寧,一方面是擔心他的安全,另一方面是因爲精神病院的主治醫生想了解族叔發病前的異常行爲。可我們和族叔少有聯絡,不能回答醫生的問題,只有胡寧是最瞭解他的人。”
鳳七娘也在旁說:“卿雲選擇胡寧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也是因他性格忠厚老實,所以他不可能做偷盜之事!肯定是那兩個下屬揹着我等誣陷胡寧。”
戚路追問:“他們爲什麼要誣陷胡寧?”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得派人調查後才能瞭解具體原因。”胡玉玄迴應。
戚路心裡悶哼一聲,心想反正人都死了,隨你怎麼說我也很難知道真相。
就這此時,一名女子匆匆走了進來,她就是曾和戚路交過手的藍衣女子。
見戚路等人也在場,她不禁眼露詫色,隨即就快步走到胡玉玄身邊耳語幾句,胡玉玄聽完後大驚失色。
“怎麼了,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嗎?”戚路見胡玉玄神情慌張,於是好奇地問他。
“唉,我是在打自己的臉啊,剛和先生說本族無雞鳴狗盜之徒,結果鎮族之寶就被人偷了。”
“你啊,真是張烏鴉嘴。”丁曉嵐撲哧一笑,對戚路低語。
戚路臉色有點微紅,他問胡玉玄:“請問這鎮族之寶是什麼珍貴東西?”
“柳婷兒,戚先生也不是外人,你就向他稟明此事吧。”胡玉玄對藍衣女子說。
“是,族長。”柳婷兒對戚路鞠躬行禮後說:“看管寶庫的人剛剛發現狐靈珠被人偷走了。”
“狐靈珠?”
“它是一顆寶珠,能在黑暗的房間裡將十幾米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晝……”
“那不就是夜明珠嗎,雖然珍貴但也不該被你們視爲鎮族之寶啊。”戚路心想狐族千餘年下來不知積攢了多少寶貝,難道會把顆夜明珠視爲珍寶?
“單從商業價值來說,它確實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但這顆珠子是青丘老國王墨妃媖在閃族成立時,送給第一任族長的禮品,所以意義就不同了。本族長久以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擁有寶珠的人才能成爲族長。”
戚路忙問胡玉玄:“照這麼說,現在盜珠之人會取代你成爲族長?”
“先生多慮了。”胡玉玄笑着說:“都現代社會了,我們閃族也應該與時俱進,拋棄一些老舊的觀念,更何況是個不成文的規定。”
“胡先生言之有理,族長之職在於品德和威望。”
胡玉玄對柳婷兒沉聲說道:“馬上封鎖狐靈珠被盜的消息,安排人手追查此事,同時在火車站、長途汽車站和飛機場遍佈眼線,以防盜珠之人逃離本市。記住此事不可喧譁,一切都要在暗中進行。”
“遵命!”柳婷兒趕緊去安排相關事宜。
“我能幫你什麼忙嗎?”戚路見胡玉玄三言兩語就化解了眼前的困局,非常欣賞他這種臨危不亂的大將風範。
“這事就不勞煩先生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專心調查家父的死因。”
“胡先生請放心,此事我會全力追查。”戚路隨口問了一句:“假如擒住盜寶賊,不知胡先生怎麼處置?”
“對這種有狼子野心的賊子,胡某絕不手軟,定將他碎屍萬段。”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胡先生了,我先告辭,日後再來拜訪。”不知是什麼原因,戚路突然對胡玉玄話中透露出來的殺機感到特別反感。
“好,七姨,麻煩你替我送下戚先生。”
一行人出了私人會所,待鳳七娘回去後老吳問戚路:“我們現在回公司?”
“不,我們要再去趟女嬌店。”
“你還敢去啊,也不怕胡靈芸罵我們是騙子?”丁曉嵐嬌嗔一聲。
“那我也只能任由她罵呢。”戚路嘻笑着說:“不過等我告訴她胡靈的死訊時,相信她會對我的印象有所改觀。”
“原來你是想故意透露消息,來查看她的反應,從而尋找有利的線索。”老吳頓時明白了戚路的用意。
戚路嘆道:“就是不知道她還肯不肯爲我繡完那幅畫。”
“這個怕是要看她的心情。”丁曉嵐說:“不過我出店之前看她拿針繡了半分鐘,簡直是下針如飛,速度快得驚人。以她這嫺熟的技藝,最多兩個小時就能完成這幅繡畫。”
“是嗎?”戚路沉吟着說:“她敢接下這活,也沒有顧忌的在你面前刺繡,看來那些刺繡圖都是她親手繡制的了。我還真是好奇她爲什麼會知道神書的書寫方法,等下再見到她,我必須當面問個明白。”
可惜事與願違,等戚路三人趕到那家古董店,發現是鐵將軍把門,胡靈芸已不知所蹤。
“你看看,弄巧成拙了吧,胡小姐肯定是把我們當成歹人,嚇得都不敢開店。”丁曉嵐埋怨起來。
“不行我們明天再來。”戚路對老吳說:“今天你就留在這裡觀察吧,隨便找附近商家打聽下胡靈芸的底細,最好能問出她的家庭住址。”
“這位胡小姐姓胡,會不會也和胡玉玄他們一樣是個狐妖?”丁曉嵐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
“這不太可能。”戚路回答。
老吳也接話說:“以戚路的經驗和能力,再善於隱藏妖氣的妖怪,也很難在他面前相處很長的時間不露出破綻。況且我也沒有看出什麼異常的地方,她就是個普通人,和你一樣是個大美女。”
老吳最後一句恭維話讓丁曉嵐聽得心裡美滋滋,臉上浮起一抹紅霞。
戚路從老吳手中接過車鑰匙坐進了駕駛室。丁曉嵐上車後問:“你不是說墨傾城架子很大嘛,等下我們去他家,他會不會仍舊不見客?”
“大不了我拿出玉佩給他看,我不這信邪了,胡玉玄的面子可以不給,難道他連千夜華也敢拂逆嗎?”
戚路一路疾馳來到了墨傾城所在的小區,遠遠就看到樓下圍着一羣人,旁邊還有幾輛警車停在路邊,心頭不由一驚,趕緊找個空車位停下來,和丁曉嵐下車去看個究竟。
這時候從輛警車裡下來一位警察,戚路張眼一看不正是劉辰飛嗎,忙上前找他詢問情況。
“唉,別提了,我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姓胡的神經病又在預言一位叫墨傾城的人會被人殺死。我連忙佈置警力來這裡,結果還是比兇手慢了一步,墨傾城已經死了。”
“什麼!”戚路聽得倒吸口冷氣,這和他之前推斷兇手只會在月圓之夜殺人的時間不吻合啊!他忙向劉辰飛請求去現場查看。
“你湊什麼熱鬧!”劉辰飛老着臉說:“別干擾警察勘查作案現場。”
樓道里走出幾名擡擔架的警察,架上還罩着一塊白布,不消說那就是墨傾城的屍體,戚路剛湊上前就被劉辰飛一把拽了回來。
“我說戚路,別干擾警察辦案!”見戚路眼睛還在朝擔架的方向張望,劉辰飛小聲對他說:“有什麼事過幾天再說,你們先回去等我消息。”
戚路聽出了劉辰飛話裡的爲難之意,只好悻悻而回,就在他開車門時,突然聽到丁曉嵐一聲驚叫,趕緊回頭看去,發現是個拾破爛的少年撞到了她。
這少年大約有十三四歲,臉上雖然髒兮兮的,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手裡揪着個大垃圾袋,由於上衣太寬大了,他的手都難以伸出袖子。
此刻這少年一臉驚慌的表情,正忙不迭地向丁曉嵐道歉。
“算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看他一身襤褸的衣衫,肯定是貧苦人家的窮孩子,又或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戚路可不想做欺負弱者的缺德事。
丁曉嵐本就心地善良,更不會計較這少年的冒失行爲,於是她也沒說什麼上車準備和戚路一起回公司。
不經意間丁曉嵐看到這少年一瘸一拐從車旁走過不禁愣住了,因爲她發現少年的雙腿細小,肌肉萎縮,這才明白少年是個小兒麻痹症患者。
她雙眼不由溼潤起來,忙下車叫住了少年。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少年嚇着了,以爲丁曉嵐想找他麻煩。
丁曉嵐拿出一百元錢,溫柔地說:“這錢你拿去買點東西吃吧。”
少年遲疑着不敢接,似不相信丁曉嵐會有那麼好心。最後他把脖子一梗說:“對不起,我不接受嗟來之食。”
丁曉嵐又愣了,沒想到少年的性格會這麼犟。
“小帥哥,誰說這錢是送你的,我們用它來買你的垃圾。”這時候戚路下車給丁曉嵐解了圍。
“買我的垃圾?”少年眼露狐疑之色,以爲碰到個精神不正常的人。
“是啊!”戚路纔不管少年怎麼看他,嘻笑着把錢從丁曉嵐拿過來硬塞到少年手裡,然後奪過那袋垃圾丟進了後備箱。
當戚路那輛破轎車在少年面前絕塵而去時,少年依舊在原地發呆,手裡卻緊緊地捏着那張紅色的鈔票。
“沒想到你很有同情心。”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丁曉嵐誇獎起戚路來。
“一般一般。”戚路敷衍了一句就近停了車,把那袋垃圾隨手扔進路邊的垃圾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