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裡,戚路把今天在觀音寺的談話內容都告訴了老吳,兩人面面相覷,心裡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丁曉嵐給他們每人倒了杯茶水後說:“從觀音寺回來後,我才發覺林老闆有點古怪。”
“美女越來越聰明呢,你有什麼高見?”戚路對她報以微笑。
“開始任由林芳的鬼魂在他家遊蕩不聞不問,爲什麼現在又急着找他哥哥悟通大師做法事?”
老吳說:“這不奇怪,他事先不知道林芳的身份,現在發現女鬼是熟人後出於人之常情自然想幫她一把。”
“不管他知不知道林芳的身份,我發現林波一點也不怕已成爲紅衣女鬼的林芳,難道是因爲林芳生前和他關係很好嗎?”丁曉嵐追問。
“這你就有所不知呢。”戚路插話說:“林波肯定受過高人指點,他家裡到處擺放着辟邪驅鬼的法器,再厲害的鬼魂也無法涉足入內。”
“法器,我怎麼沒看到?”丁曉嵐不解,她上次和戚路去林波家已見識過他的富有。客廳裡擺滿古玩字畫,可自己並沒有看到任何和法器相關的東西,甚至是帶有陰陽五行符號的東西都沒有發現。
“你記得林波書櫃上放置的那面銅鏡嗎?”
“嗯,看到了。”丁曉嵐點頭說:“那面鏡子上銅鏽斑斑,肯定年代久遠,價值不菲。”
“唉,你眼裡就只看到錢。”戚路咕噥着說:“你知道那面古鏡放在書櫃上有什麼作用嗎?”
丁曉嵐老實回答:“不知道。”
“萬物之老者其精系,能記人之形惑人,唯不能易鏡中之真形。”戚路突然背誦起古文。
“能不能說普通話,這文縐縐的,我可聽不懂!”丁曉嵐以爲戚路又想捉弄她。
老吳在旁笑着說:“小戚說的可是葛洪在《抱朴子》裡的記載,意思是說妖怪雖然有本事假託人形來迷惑人,可是在施過法術的鏡子前卻能顯露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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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曉嵐驚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照妖鏡嗎?”
“差不多吧。”戚路說:“你現在明白陳叔在降妖時,經常揹着一面小銅鏡的原因了吧?”
原來這面鏡子就是識破妖怪真實面目的法寶啊,丁曉嵐又問戚路:“可爲什麼林波不把鏡子掛在門口的屋樑上?”
很多農村的民宅都在門上方掛一面玻璃小鏡,在民俗中就是起驅兇辟邪的作用。丁曉嵐自然會意過來,只是她無法理解林波爲什麼反其道而行之,要把鏡子放在屋內。
“真是個小笨笨。”戚路嘻笑着回答:“這麼貴重的文物放在外面,只怕妖魔鬼怪沒嚇跑,就先給人偷走了。”
一席話把丁曉嵐說得滿臉緋紅,居然忽略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她有點不能原諒自己。
戚路見她有點難爲情,於是不再嘲笑她,正色對她說:“雖然這面鏡子沒掛在外面,但鏡面卻是正對着大門的方向,同樣有震懾邪魅的效果。”
“林波家可不止這面鏡子,他家裡鎮邪的東西多着呢。”老吳笑着說:“客廳窗簾上掛着的那排木雕孩童,可不是用來裝飾的。我觀察過那些小人,都是用桃木製成,按照道家的說法它們是厭勝物,能闢兇鬼,保護宅院的安寧。”
戚路也接話說:“先別說他家裡的東西,就連門口的那對石獅......”
“門前放對石獅或銅獅,有辟邪的作用,這一般人都知道。”丁曉嵐搶話說道,想爲剛纔的失誤挽回一點顏面。
“說的沒錯。不過你注意到沒有,林波家那對石獅半截身子是埋在地裡?”
“這也有講究嗎?”
“當然,這就是古代傳說中的埋石鎮宅法。”戚路回答:“林波顯然有高人指點,獅子和門的方向恰巧避開了屋外的大道和鄰近住宅的屋角,也就是無邪衝之憂。石頭在五行中屬土,本身又深陷地裡,那麼這對石獅除邪避鬼的功效自然又大大增強呢。”
丁曉嵐聽得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她猛然發現戚路和老吳對風水方面的知識幾乎是無所不知。
“別用這副眼神看我們,有時候多讀書還是有好處的。”戚路點了根菸笑對丁曉嵐說:“現在明白陳叔爲什麼總讓你看道家的書籍,而到我這裡來,我也是先讓你多看書,而不是直接教你法術的原因了吧?”
“難怪林波家鬧鬼,他卻一點也不害怕,原來是有恃無恐!這肯定是悟通大師幫他的結果。”丁曉嵐直到現在才明白其中的緣故,她忙不迭地點頭說:“放心戚總,以後在公司沒事我就多看書,上網查資料。”
“還有,少給我玩遊戲!”戚路轉頭問老吳:“對了,那根鎮壓女鬼魘靈的鏽花針,你調查出結果了嗎?”
“通過檢驗,這根針的製成時間不超過兩年。”
“不會吧?林芳死了幾十年,爲什麼魘靈被鎮壓的時間卻不長?”這可大大出乎戚路的意料之外,他從老吳手中接過那根針,有點不信地問:“檢驗結果不會有錯吧?”
老吳以非常肯定的語氣說:“絕對不會出錯。”
“那可真是奇怪呢!”戚路找出一個放大鏡仔細查看着這根鐵針。“老吳,你怎麼看待這個結果?”
“用針鎮壓紅衣女鬼的怨念很可能就是兇手本人。”
“合理的推斷,只要林芳的怨念不迴歸她的魂魄,自然也無法找兇手報仇。”說到這裡,戚路突然驚訝地叫了一聲,人亦站了起來。
“怎麼了?”
“老吳,你看針孔。”戚路把放大鏡和鐵針都交給老吳。
老吳通過放大鏡詳看過鐵針後,雖然沒有說話,但一抹淺笑已掛在嘴邊。
“你們有什麼新發現?”丁曉嵐也湊過來看針,不過她並沒有覺得針眼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戚路說:“針都有些生鏽了,可針眼卻很新。”
丁曉嵐不以爲然地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針眼經常穿線縫補衣裳,針和線摩擦的次數多了,當然會是這種情況呢。”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這說明它不是特製的定魂針,而是鎮壓魘靈之人臨時起意用這根縫衣針把林芳的魘靈封印在她的頭骨裡。”
老吳說:“這肯定是兇手乾的好事,一般人可找不到埋藏的頭骨。”
“還有一點證據支持你的推斷。”戚路說:“現在還有哪個年青人會拿針線縫補衣裳啊,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做針線活。”
“你真聰明。”丁曉嵐誇獎起戚路來。
戚路對她說:“美女,你看下我們這周的工作安排,既然兇手沒有死,我也要重新安排行程。”
“明天去孫國良家調查鬆文劍,後天要去觀音寺觀摩悟通大師超度林芳的鬼魂......”
“看來這兩天的行程很緊湊啊,我們不用分兵作戰了,到時一起調查鬆文劍和紅衣女鬼的事。”
丁曉嵐說:“林老闆不是說不讓你插手林芳的事了嗎?再說你都收了他的錢呢。”
“錢照收,人照做!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林波和林芳之間有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他如此殷勤招待姜教授絕不會因爲僅僅是老朋友的關係。”戚路鼻子裡冷吭一聲,臉上猶有憤意。這也怪不得他,戚路一直對林波這樣的富豪有偏見。
老吳在旁說道:“提到孫國良,我正好有話和你說。”
“說來聽聽。”
“我調查過他的背景,此人以前是個很活躍的文物販子,家裡收藏了很多文物。不過在幾年前他把所有的文物都賣了,再也不沾手文物這一行。”
戚路驚問:“你查出是什麼原因讓他離開古董界嗎?”
“那一年他老婆莫名其妙的上吊自殺,而且他兒子登山遊玩時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跌斷了左腿,至今還拄着柺杖。據他的幾位朋友說,是孫國良認爲自己收購了沾染邪氣的文物,才導致家裡慘遭不幸。爲了避禍,他才和古玩一刀兩斷。”
“鬆文劍!”戚路回想起孫國良那天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當時覺得危言聳聽,現在看來卻事出有因。
“不過他爲什麼不說是其它的古董,而偏偏要說鬆文劍是詛咒之物?他這樣說難道有什麼根據?”戚路又發現一個新的問題。
“管它什麼原因,反正我們明天也要去他家,到時問他不就清楚呢。”老吳拿出隨身攜帶的酒壺準備喝起酒來。
“也只能如此呢。”戚路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老吳說:“本來他倒賣文物發了點小財,可兒子摔斷腿後,每天在家沒事做,就迷上了賭博,結果把他老子的家底敗得差不多了,聽說他最近日子過得比較緊。”
“原來是這樣。”戚路總算明白孫國良爲什麼給他的是張舊名片,畢竟生活拮据的人自然會勤儉節約。
老吳又說:“我怕明天去他家,他會用鬆文劍的下落來討價還價,趁機宰我們一大筆錢。”
“有這個可能,必要的時候我們也捨得花錢......”戚路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屋頂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到最後以一聲痛苦的驚叫收尾。
“媽的,有人偷聽!”老吳撒腿朝着屋外追去,想看個究竟。
“不用追了,等你出去他早跑沒影呢。”戚路制止了老吳的行動。
“不對啊!”丁曉嵐說:“事務所地處鬧市街頭,他在屋頂偷聽,就算我們沒有察覺,過往的行人也會發現他了啊!”
“嘿嘿!”戚路冷笑着說:“如果他是人,早就被我發現了。假如他是妖,那可就不好說。”
“戚路,你可別嚇我。”丁曉嵐沒想到會有妖怪潛伏在周圍,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能在屋頂偷聽多時不被我和老吳察覺,試問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到?”戚路說:“不過你放心,事務所內佈滿符陣,任何妖怪都硬闖不進來的。”
老吳收起了酒壺說:“不過他也沒撈到多少便宜,我聽到他臨走時留下一聲慘叫。”
“是的,我也聽到了。可能是他在偷聽我們談話時不小心踩到了屋頂上你隱藏的符陣。”
戚路暗自思付:奇怪!怎麼連妖怪也對鬆文劍和紅衣女鬼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