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鑽過去看看嗎?”在招呼衆人來查看的時候,戚路的好奇心也在大增。
姜文浩遲疑了一下,對隨行而來的一名考古隊員耳語了幾句,那年青人就從挎包裡拿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儀器遞給姜文浩。
姜文浩拿着這個有點像筆記本電腦的儀器走到了洞前,開始調試起儀器上的按鈕。
“地下探水儀?”老吳畢竟見多識廣,認出了這個黑傢伙。
“是的。”姜文浩點頭說:“先別急着進去,我先測量地下暗流離我們有多遠。”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地下探水儀的屏幕上蹦出一堆數字,姜文浩看着這堆數字笑對大家說:“水源距離我們有五十米遠,應該不在這個洞裡。”
“那我們還等什麼,趕快進去看看,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值錢的文物。”戚路忙催促姜教授。
見他來了興致,姜文浩也不好掃了他的興,就讓幾名隨同而來的考古人員留守在這個巖洞裡,他準備和戚路一起鑽進去看個究竟。
一名考古隊員關切地說:“教授,你要小心身體。”
這話倒是提醒了戚路,他看着姜文浩花白的頭髮,也擔心等下遇到危險會連累了教授,於是也勸說姜文浩留守在這裡等他的好消息。
可姜文浩雖經歷考古生涯三十餘年,心卻不服老,執意要和戚路同往。戚路見勸不住他,就提前說好自己打頭陣,教授隨他後面跟進,讓老吳典後。這樣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和老吳也能照顧好姜文浩。
一切安排妥當後,戚路深吸了一口氣,率先鑽進了這個洞。他爬了數米後,發現洞壁較爲光滑,同時又看到盡頭處已透出亮光,就知這個洞並不深,趕緊呼喊姜文浩進來。
姜文浩和老吳一前一後地爬進了洞裡,跟隨戚路爬了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就鑽出這個洞。
先出洞的戚路趕緊用電筒照回洞中,指引他們安全爬出來。
最後出來的老吳正要拍打身上的灰塵,卻發現戚路仍目不轉睛地盯着這個洞,不禁奇怪地問他:“小戚,中邪了?”
“老吳,你看!”戚路面色凝重指着洞壁外沿對他說。
老吳順眼看去,不禁大吃一驚,石壁上居然有個褐色的手印,看起來有些年份了,手印的某些部位已變得模糊不清。
這是個成年人的手印,老吳伸手剝落一點印記上的岩土放在鼻子前嗅聞,面色也變得沉重起來,他告訴戚路:“這是人血。”
戚路此時又把電筒往洞裡回照,居然又在巖洞底部發現幾個類似的血手印。
戚路不解地問:“難道有人比我們先發現了這個洞,因爲某種原因在進洞或是出洞的時候手受了傷?”
老吳沉吟着說:“有這個可能。這死人生前肯定是個盜墓賊,不然跑這個鬼地方來做什麼。”
“可他爲什麼沒有取走古墓的財寶?”戚路否決了老吳的想法。“不對,通往古墓的盜洞是暴牙那夥人挖的,他只是進到了我們前面那個鬧鬼的洞穴裡。”
老吳回答不上來,他覺得這兩天碰到的蹊蹺事情太多了,有的已經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他倆議論的時候,姜文浩也在查看那些血手印。最後他以肯定的語氣說:“雖然我醫學方面的知識懂得不多,但多年的考古經驗告訴我,留下這些手印的是個幾百年前的古人。”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啊。”戚路嘻笑着回身查看他們現在的位置,這才發現身處在一個很大的溶洞裡。
洞內遍佈鐘乳石、石筍、石柱,它們犬牙交錯,有的形似蹲伏的怪獸,有的似奇妙的風景,真是形狀萬千,令人驚歎叫絕。
戚路饒有興致地走到附近的一棵石筍前欣賞起來,嘴裡感慨地說:“等我們把這個發現公佈於衆,必將給本市增添一個新的名勝古蹟。”
“別得瑟了,我們還是先找到出路再說。”老吳不無好氣地回答。
這時戚路又聽到了流水聲,而且就在離他們很近的位置,於是他叮囑兩位同伴注意安全後,就打着手電筒朝水響之處走去。
前行十數米,視野起來越開闊,一條地下河出現在他們眼前,河裡遊着許多幾寸來長的小魚。
一隻皮膚蒼白的青蛙剛躍出水面,就被一條窺視已久的黑蛇突然從潛伏處竄出來把它一口吞進腹中。
正當戚路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時,忽聽老吳“咦”了一聲,聲音中充滿驚奇,他和姜文浩急忙走過去,問他怎麼回事。老吳用手指着身體的側後方,示意兩人看那邊。
潮溼的河邊,有具屍體倒臥在那裡,從衣服的腐朽程度來看,想必已死去多時。
老吳把屍體翻了個面,發現這是具爛得只剩骨頭的骷髏,頭骨上的牙齒都掉了不少,雙眼的位置只剩下兩個黑窟窿,給人一種陰鷙的感覺。
“死者身上穿的是東漢時的短褐,說明他生前是個平民百姓。”姜文浩從殘缺不全的衣服辨認出死者的身份。
“漢朝時就有人來過這裡?”戚路驚訝起來,說話間他看到死者腰間有個布袋,裡面鼓囊囊的,好像裝着什麼東西,就把它從死者身上扯了下來。
布袋在戚路右手的用力之下竟化成片片飛絮落在地上,這時他看到布袋裡裝的是枚鏽跡斑斑的銅印,印底的那幾個字戚路一時不能識別,於是就把它交到姜教授手中。
“天官賜福,百無禁忌。”藉着電筒的亮光,姜文浩毫不費勁就認出了印文的內容。“可我印象中東漢沒有任何官印會刻這樣的文字啊,難道它是枚私人印章?”
看到姜文浩疑惑不解的樣子,老吳“嘿嘿”地笑了起來,他接過銅印後說:“教授,有些知識可不是正規的書本中能學到的。”
“這麼說你是知道這枚銅印的來歷,可否指點我一下?”姜文浩可沒有教授的架子,見老吳眼中透着自信,趕緊向他請教。
“中國從古代至今,流傳下來的盜墓人共分四大門派。”老吳斜了一眼姜文浩,開始賣弄起自己的知識。“摸金有符,發丘有印,搬山有術,卸嶺有甲。這句話,不知教授可曾聽說過?”
這下子姜文浩也聽明白了,他雖不知這句話的出處,但也知道現今盜墓界的四大門派是摸金、發丘、搬山和卸嶺。老吳既然說發丘有印,那就表明他認爲死者是發丘派的盜墓人。
老吳接着說:“別小瞧了這枚銅印,它可是發丘派盜墓人隨身攜帶的符印。這個門派起源於東漢,該派中人常以商賈身份爲掩飾暗中進行盜墓行動。與其他三派相比,他們的所作所爲可用利慾薰心這四個字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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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路笑說:“照你這麼說,印文中天官賜福,百無禁忌這八個字倒有點類似我們捉妖師的符文呢。是不是他們擔心墓裡會有不乾淨的東西,所以用這枚印來辟邪,驅走惡靈?”
“天官賜福這四個字就是你所說的意思。”老吳沒有否認。
戚路接着問:“難道下一句百無禁忌還有其他的意思?”
“當然。”老吳面露得意之色說:“正是因爲他們盜起墓來百無禁忌,所以那些毀人屍骨,破人風水之類的勾當,他們做起來也是心無愧意。可以說爲了發財,這些傢伙在盜墓時簡直是不擇手段。”
戚路嘆道:“俗話說盜亦有道,發丘派也算是盜墓界中的敗類了。”
“那當然,不然發丘中郞將這個頭銜是浪得虛名啊?”老吳嘻笑着說:“現在你相信他是個盜墓人了吧?”
聽他這麼一說,戚路當然也認同這是名盜墓賊,可他察看了半天也沒在屍骨上發現傷痕,就發聲問道:“可他是怎麼死的?”
“我怎麼知道他是......”老吳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活生生地哽住了,他看到骨骸前方又躺着一具死屍。
順着這具死屍朝前看去,還有兩具屍體趴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河邊,它們都腐爛成白骨。
“還有同夥?”戚路遲疑起來,因爲他發現四具屍體的服飾不盡相同。
“不是。”姜教授查看過屍骨的衣裳後說:“這具是生活在宋朝的古人,另外兩具是明代人。”
“那這兩個是一起的?”
“也不是。”姜文浩指着其中一具屍骸說:“它穿的是明代早期的圓領袍,而另一個穿的是立領。立領服最早出現於明代中期,廣泛流行在中原和江南一帶。”
“也就是說一個是明初人,另一個和他隔了至少一百年以上?”戚路大吃一驚,說:“怎麼會有不同時期的古人死在一起?看來洞壁上的血手印就是這四人當中一個留下的了。”
老吳也想解答這個疑問,他在這三具屍骸上翻找了半天,卻沒找到像第一具屍骸那樣能夠證明身份的憑證,也沒能發現他們死亡的原因,最後他只好作罷,跑到河邊去洗手。
剛洗完手,老吳又有了新發現,河岸上竟然有一連串腳印逆流而上,而且是新近才留下來的足跡。
老吳忙向戚路和姜文浩打手勢,示意他們過來察看。
“奇怪,這人居然是光着腳在河邊走路。”戚路問老吳:“能判斷出他的體貌特徵嗎?”
“切,我要有那本事,還用得着跟你混?”老吳看了半天后才說:“42碼,此人體形很健壯,身高應該在一米八左右。”
“腳印留下的時間有多長?”
“不好判斷,應該不超過十天。”
“這麼說,他還是個活人?”戚路皺着眉頭說:“會不會是暴牙的同夥?”
“別管這麼多了,我們先出去再說,我可不想又從洞裡爬回去。”先前的暗道和他們鑽出來的洞裡總有股難聞的味道,老吳實在是受夠了。
戚路舉目望了下四周皆是鍾乳怪石,他猶豫着說:“沒路啊,我們怎麼出去?”
老吳笑說:“這還不簡單,就順着這串腳印走,保準能走出去。”
這倒是個好主意,戚路點頭稱是,他打着手電筒開始在前面帶路,老吳和姜文浩緊緊跟隨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