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丁曉嵐看到來人又笑了,這個討厭的酒鬼總是會在她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
老吳眼投向東方,焦急地對戚路說:“快,陽光馬上就要從地平線照射出來了!”
戚路繼續唸咒,小娟扭動着想要擺脫控制,但隨着一斷喝,她的身子停止了掙扎僕在船板上一動不動。
這時候丁曉嵐詫異地看到小娟原本飄舞的長髮在這一瞬間繃得筆直,有個黑影從她身體裡冒了出來,散發着淡淡的光暈,那是小娟的靈魂。
“對不起,麻煩大家了。”
小娟的鬼魂朝着大家鞠了一個躬,直朝天際飄去,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終於穿破天際照了進來,驅散了艙內的所有邪氣。
“差一點就失敗了啊。”戚路擦去臉上的冷汗,長吁了一口氣。
“小娟……”許鏡橋淚流滿面。
“別難過了,她已經投胎轉世了。”老吳把他扶了起來。
驚魂未定的丁曉嵐此時纔回過神來,她大聲埋怨着戚路:“折騰了一晚上,你怎麼現在纔來!”
“對不起美女,讓你受驚了。”戚路微笑着說:“不過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是棒極了,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你......”丁曉嵐看着他那一臉壞笑壞樣,似有所悟,“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會遭遇到的這些怪異事?”
“你知道我對算命占卜不在行,其實是劉大師事先預料到這種局面,我不過是順勢而爲罷了。”戚路伸個懶腰,不緊不慢地回答。
Www ⊙ttκΛ n ⊙co
“是的。”劉一凡聲音有點哽咽,此刻他正把侄女的屍體抱起,細心地拂去她身上的污垢。
“小娟,我對不起你......”許鏡橋緩緩伸出手,輕輕在小娟臉上撫摸,他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劉一凡冷道:“這時倒知道惺惺作態了,當初就不知道對她好點?”
許鏡橋一臉羞愧,作聲不得。
老吳上前說道:“現在可不是磨蹭的時候,請劉師父趕快把小娟的屍體放回冰棺裡,不然被你的親朋好友發現了,那可就麻煩了。”
“多謝吳先生提醒。”劉一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趕緊站起身來朝船外走去。
戚路說:“老吳,你也去吧,替我送小娟一程。”
“你不去嗎?”
“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戚路拱手對劉一凡說:“大師,請恕我不送小娟最後一程了。”
“沒事,戚先生已經幫了我大忙了,頭七過後我們再聚。”大多行走陰陽之人,對凡俗禮節看得不是太重,劉一凡答話間已和老吳上了他那輛轎車。
戚路回頭發現許鏡橋像傻子一樣蹲坐在地上,不禁皺起了眉頭。“許先生,你不準備送小娟最後一程嗎?”
“啊!劉叔,你等等我!”許鏡橋倏然驚醒,趕緊追隨劉一凡而去。
“這傢伙,該讓我說他什麼好了?想罵他幾句,又覺得他有些可憐。”
丁曉嵐冷道:“你同情他嗎?我怎麼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戚路嘴脣動了動沒再言語,想起了那天許鏡橋和小娟吵架時的情形。其實感情糾葛這種事,有時候只要有一方肯稍作退讓,矛盾或許能化作雲煙消散,何苦要演變成今天這樣的悲慘結局?
望着許鏡橋的背影,戚路的眼神有些悵惘,他突然間覺得有些心酸。
“對你們超度小娟的過程,我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呢,你可得老實告訴我。”丁曉嵐滿臉黑線。
“是啊,確實應該和你說清楚。”戚路脣邊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你問吧,我們邊走邊說。”
兩人從畫舫船裡出來,見丁曉嵐並沒有急着相問的意思,戚路就率先說道:“其實劉大師佈置的燈陣不過是個掩飾,它並不能保護你和許鏡橋。真正奧秘在於燈下隱藏的那個法陣,它能禁錮殭屍的行動,爲我們超度小娟的亡靈贏得時間。”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丁曉嵐問:“是你的傑作吧?”
“不,你恰恰猜錯了,這是劉師傅的傑作,不過我對法陣的功效卻是十分了解。”
“哼,變着法子在誇自己。那個神秘的人影又是怎麼回事?”見戚路眼有疑惑,丁曉嵐撅起嘴問:“就是那個長的和許鏡橋一模一樣,被小娟識破後神秘消失的傢伙?”
“那不過是個用來迷惑亡靈的式神罷了。”
丁曉嵐張大了嘴,有點疑惑地抓抓頭:“式神?”
“是的,還記得我們在海龍村時,徐春林爲了嚇唬你,用式神之術變的那條蟒蛇嗎?”
“當然記得。”丁曉嵐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說:“你就是從徐春林那裡受到了啓發,所以也對小娟使用了式神之術?”
“你又高看我了,日本的法術我可沒研習過,我不過是從旁協助。”
“難道這又是劉一凡大師的傑作?”
戚路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從來都是妖鬼用幻術迷人,沒想到你們居然對鬼使用幻術,真是有能耐。”
“事實證明這一招並不管用。”
丁曉嵐呵呵地笑了起來,說:“跟你這麼久了,我還第一次看到你被別人搶了風頭。”
戚路感慨地說:“事實的確如此,我現在才發現,在料事如神的南斷面前,我可是一點先機也沒有。”他清了清嗓子,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向丁曉嵐陳述了一遍。
原來去拜奠小娟之前,戚路已經和劉一凡通了電話商討過超度小娟的方案。當劉一凡提議用式神之術來迷惑小娟的鬼魂,以便讓她了無牽掛地返回地府時,戚路立馬同意了這個方案。不過劉一凡預感到單憑式神之術是不可能成功的,因此他纔來尋求戚路的幫助。
聽到這裡丁曉嵐好奇地問:“爲什麼劉大師知道自己製作的式神一定會失敗了?”
“因爲大師算出了許鏡橋不是冷血之人,他肯定會阻止式神把小娟帶往地府。”
“晤,說的也是。”丁曉嵐通情達理地點點頭,“現在想來,這個許鏡橋真的很可憐呢。”
“那他可恨嗎?”
“切,你又在扣我字眼。”
“好了,別生氣了,我們坐出租回旅館吧。”說話間,戚路的脣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
一連過了幾天,戚路三人都是在杭州遊山玩水,根本沒能找到那個奇異神喻的線索。
這一天清早,他們吃完早飯就在房間商議起來。
老吳提議說:“既然沒有線索,不如先回去吧。”
丁曉嵐說:“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了,豈不是白忙活這多天?”
“譁,這麼敬業,我看小丁是想在杭州多玩幾天吧。”
“切,纔不是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起來,戚路在旁抽着煙默默地看着他們鬥嘴。
這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還不到服務員來打掃房間的時候啊,誰會來找我們?”丁曉嵐有點詫異。
戚路扳着指頭數了下,“第八天了,應該是劉一凡來找我們吧。”
不過等老吳開門後,戚路才發現自己猜測錯了,來找他們的不是劉一凡,而是許鏡橋。
只見他怯生生地站在門口說:“吳先生好,我能進來嗎?”
“有什麼事嗎?”丁曉嵐睜着杏眼問道,她實在是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多少好感。
“你們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想盡下地主之誼,請你們吃個飯。”
“瞧你說的,我們是在幫劉大師,又不是幫你。”
“我......知道。”許鏡橋漲紅了臉。“可是我今天特意把遊船停靠在碼頭不做生意,就是想讓諸位遊覽西湖的美景,順便品嚐下這裡水產和美食。”
“不去!”丁曉嵐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絕。
“美女,你可不能對客人沒禮貌。”戚路悠悠然地開口了,“既然許先生這麼有誠意,我們就客隨主便吧。”
老吳笑眯眯地走上前來拍着他的肩膀問:“小許,有酒喝嗎?”
“自家釀造的桂花酒,不知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帶我去你的遊船。”
兩個人都同意了,丁曉嵐想反對也無濟於事,她只好撅着小嘴跟他們一起去許鏡橋那裡。
今天的天氣顯得有些詭譎,出門時還是風和日麗,到了許鏡橋泛舟西湖的時候就下起了朦朧細雨。
不知不覺,遊船行駛到了斷橋邊,戚路透過窗縫向外看去,遠山近水,盡收眼底,不禁感慨地說:“西湖的水還沒有幹,雷鋒塔就倒了近百年呢。”
丁曉嵐笑道:“怎麼,想起了白蛇的傳說嗎?”
“是啊,斷橋處就是白娘子和許仙相識的地方,這還真是個迷人的傳說啊。”
老吳卻用平淡的調子說:“傳說通常不可靠,更何況這個故事經過歷代文人騷客的演繹,早已變得面目全非。”
丁曉嵐聽的心頭一動,不禁好奇地問:“那真實的《白蛇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戚路居然也以同樣的口吻回答。
丁曉嵐微微一愣,她偷瞅了眼在炒菜的許鏡橋,有點詫異地問:“你們不是神仙嗎,怎麼會不知道?”
老吳淡淡地說:“那時我又不在杭州。”
戚路的回答就更氣人了,“就算是神仙,他也不能無所不知,何況我也沒有興趣去收集天下的奇聞軼事。”
“你們怎麼能這樣啊!”丁曉嵐嗔怒起來,繼而又不死心地說:“就算你們沒有親眼見到,總聽到過一些關於他們的傳聞吧?”
“哈,這倒是給你猜對了。”聽到這問話,戚路高深莫測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