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李佳航開車——真像飈車一族。特別是這種路平車少,公路旁邊就是廣闊的草原的地方,就算開出車道也可以橫衝直撞。我估摸着哪怕是個剛學車的新手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所以說,他像飈車一族還真是擡舉他了。有專職司機的人就是這麼個樣,開個車也搖搖晃晃,像坐碰碰車。
我真後悔上了這趟車!我在位上嚇得魂飛魄散,忽見他嘴角揚起古怪的笑容——他這是在整我嗎?
“這樣好玩嗎?”我吼道!!!
“還好。”李佳航幫作嚴肅地回答,嘴角分明上揚起孩子來作劇完後的笑容。
我癱倒在座位上無話可說,隨便他怎麼瘋搞去吧。
過了一會,他見我沒動靜,倒是自己安安穩穩地開起車來,這種傢伙!難道就是傳說中無知自賤狂?原本半夜睡意正濃的時候偏偏攤上這傢伙,倒是氣得清醒了幾分。
忽見公路前方有一告示牌,上寫“前方路障,請繞行!”李佳航直接就向前開了。
“喂!你沒看到牌子上寫什麼嗎?”
“這樣纔有冒險的味道!”果然,這個傢伙是故意的!啊——!!!我感覺自己快瘋了。
我指着大路說道:“喂,這種事不是用來玩冒險遊戲吧?”
李佳航見我一臉嚴肅的樣子,故意擺出無辜的樣子,就像少女漫畫裡的花美男,背景上佈滿鮮花或者泡泡,說:“你看這前面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嘛!”
然後車輛拐了一個彎,行駛不多遠,前方只有一座埸方。於是,調頭,倒回原來經過的牌子邊,只見後方赫然寫着“不聽勸告的傻瓜,歡迎回來!”
嗚哈哈哈哈——!!!我頓時樂開了花,驚天動地地鬼笑着,李佳航的黑着一張臉拿眼直瞪我。一路上,只要想起李佳航被整到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就算他再怎麼狠狠瞪視——要知道,這種場面可是千年等一回啊。
我們在路上兜兜轉轉,李佳航臉上愈顯出迷茫的樣子。我突然民驚覺,這個傢伙會開車但不見得會認路啊。剛纔光顧着樂去了,沒想到這茬。我只好自己研究起導航儀來,只可惜李佳航那傢伙固執得很,有時候就是故意跟我唱反調,就是不願走我指的路。
然後,他將車往路邊一擺,十分無辜、十分迷惘、十分擺酷、十分漫畫、地說道:“車將要沒油了!”
吶……吶尼?!烏索的吧?我趴在一堆顯示儀上查看,到底哪個是指示汽油容量的。我焦急地抓住他喊:“那還不快點開?快去找加油站啊。”
“我不要!”
“什麼?”這是你任性的時候嗎?你這神經!二B!弱智!崑崙奴!——(崑崙奴?不管了,我腦海裡閃現的就是這三個字。)
“加油站不知道哪裡找得到呢,我要用這些剩餘的燃料吹空調!”
拜託!你任性也不要連累我啊!!!算了,別指望他能考慮到我。
啊——!!!我還是依靠自己趕快回想起哪裡有服務區的標誌。總之,是不能指望他的。正當我回想出來,李佳航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拒絕!”
拒…拒絕?拒你妹啊!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依舊泰然自若——也不想想這是誰害的——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真想照他臉上飛踹一腳)!可是,我又不敢朝他發火,車外黑壓壓一片,他要是把我丟在這——還是被他踹下車去的——我該如何是好啊。
我不停地絞着手指,口中唸唸有詞“怎麼辦啊,怎麼辦?”卻又不敢有什麼動作。
“要不,先睡一覺,等天亮再說吧。”
睡一覺,睡一覺!哪有這種心情?再看李佳航那態度,分明是嘲弄,哪裡是商量?
後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下去的,醒來的時候發現李佳航正盯着我看,嚇了我一跳!!!
“真醜,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李佳航一臉嫌棄的模樣,我怒火中燒!誰讓你之前不發現來着?“現在也不遲啊。”
李佳航沒理我,指着窗外,說:“啊,真美啊!彷彿是人間另一個天堂。”
我這才發覺天已經亮了,被朝陽映射的金色的雲朵大範圍地鋪在湛藍如寶石的天空,一望無垠的草原與天相連,風吹過,翻起一層又一層地波浪。這裡嫺靜地不似人間。我歡呼着跳下車,奔入這個還未被旅遊化的地方。
這裡青草長至快及腰處了,古人所云“風吹草低現牛羊”是寫實的意境,並不是誇張的修飾!我呼啦啦地奔跑着,完全沉浸在其中。
身後傳來草葉翻滾的聲音,回頭看到李佳航跟隨而至。
“好像挺幸運的,真是意外地收穫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嗯,嗯!”我拼命地點頭附和,誰還管他的態度。“真是禍兮福的倚,柳暗花明呀!”
——我的心情實在太激動了!!這也算是昨晚遭禍後得來的福報吧。
“給。”李佳航遞過一瓶牛奶以及一份乾糧過來。
“謝謝。”我接過,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把餅乾也吃了。然後撿起李佳航吃完扔的包裝袋和自己的收在塑料袋裡。李佳航向我投來驚異的目光,我對他說道:“以後不要隨便使用塑料袋。”
“嗯!”——哇哈哈哈!!他竟然這麼聽話。
這麼美麗的景色,任誰也會被感動的吧。我停在這裡,不發一言,只有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多麼渺小的存在,比起天地一片遼闊,那小小的煩惱又算什麼?內心豪情升起,悲傷又漸上心頭!即使天地再爲廣闊,屬於我的歸處又會是在哪裡?
李佳航從身後擁着我,腦袋埋在我的頸間,頭髮散發出沁人的芳香,我嚇了一跳,正準備掙扎,他抱緊了我,輕輕地說道:“別動!……就一會兒……”
李佳航仰起他慵懶的臉龐,如同沉睡後醒來的孩子。“我感到很幸福。”
“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李佳航這樣的人,也會是這樣容易被感動被滿足的嗎?名與利纔是他所追求的吧?爲什麼,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呢?
在我的懷疑中,他鬆開我,眼神望向遼闊的天際,說:“如果是謝楠,此時此刻最想做什麼?”
“我?”風起了,突然一陣感傷。“可以的話,我只想做一個稻草人,一直守在這裡,然後在歷史的長河裡糜爛消失……”
“不會讓你糜爛的!”李佳航笑着說,“至少,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糜爛消失……”
你是說……我怔怔地望着這個如同迷一般的人露出男孩般的笑容。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呢?爲什麼越是靠得近,越是不瞭解他究竟是個什麼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