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猶豫了一下,吐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老太太,安少的情況很不樂觀,據黃明說胃裡長了腫瘤。”
安老太太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老太太。”陸塵一臉的緊張,伸後欲去扶老太太。
安老太太輕喘了一口氣,對陸塵擺擺手,“我沒事,就是剛剛頭有點暈,不用管我,接着說,這腫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陸塵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樣說,說了他真的怕老太太支撐不住。他的嘴脣動了動,發出幾次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安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陸塵的欲言又止,她一下子就猜到了,一股寒意自腳底子升起,慢慢地向四肢散去,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身體如秋風中的樹木,瑟瑟發抖。
她老了,她終究無法做到平靜地看待接受這一切。
安靜幾乎是她一手帶大的,他的身上承載了她太多的希望,她怎麼能夠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老太太,您先彆着急,事情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糟,醫生說了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康復的希望在百分之九十。”
陸塵一看老太太這個樣子,立刻對出聲對安老太太說道。
“陸塵,這事晏晨知道嗎?”安老太太把眼睛閉上,好一會兒才睜開,看着陸塵問道。
陸塵搖頭,“不知道,我還沒有告訴她。”
“那就不讓她知道。”安老太太沉吟片刻對陸塵下了一道命令。
陸塵眉頭皺了一下,“那如果她要問起呢?”
“問起也不要說,她現在的情況也不要對安靜說起,兩頭就這樣先瞞着。”
晏晨現在的情況受不起任何一點點激動,稍微激動一點,都有可能導致流產,安老太太寧願以後晏晨埋怨她,也絕對不願意拿她的身體和肚子裡的孩子冒險。
“嗯!”陸塵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這事要怎麼辦,他也是左右爲難,除了聽從安老太太的吩咐,他沒有別的任何辦法。
病房裡,晏晨躺在牀上,晏媽媽緊緊地抓住她的不放,眼淚吧噠吧噠地向下掉。
“媽,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別哭了,本就是一個老太太了,哭得這麼難看,小心我爸不要你了。”晏晨向晏媽媽虛弱地笑了笑。
晏媽媽抹了一把眼淚,朝晏晨一瞪眼,“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貧?”
“難道你想看到我哭嗎?醫生說我不能激動。”晏晨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晏媽媽一聽,立刻用手胡亂地把臉上的淚水全擦了,嘴裡兀自說道:“哭?我哪有哭?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哭了?我是高興,你看你懷孕了,我要得外孫了,我真的高興。”
“媽,你真是一個可愛的老太太。”晏晨呵呵地輕笑着。
“貧。”晏媽媽白了一眼晏晨,隨後問道:“你想吃什麼?媽回家給你做。”
晏晨搖頭。她現在最煩的就是吃東西,餓的時候她很多東西就想吃,但是一吃就吐,她真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感覺現在就怕吃東西了。
“晨啊,我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叫韭菜雞蛋包子,不如我給你包點送來吧?”
晏媽媽想了想,又對晏晨說道。
韭菜雞蛋包子?晏晨很久不吃了。不是她不愛吃,只是韭菜味道太沖,吃了口裡的味道太大,爲了形象,她只好犧牲這道了。
現在她顧不得許多了,只要能吃得下去而且還不吐,什麼口氣不口氣的,她都不在乎。
“嗯!”晏晨對晏媽媽點頭。
晏媽媽一看晏晨點頭,臉上頓時樂開了花,趕緊招呼着晏爸爸和她一起回去準備。
安寧這時湊了上來,手裡拿了一個蘋果咯嘣咯嘣地咬着,“嫂子,一會兒阿姨包好的包子也給我嘗幾個。”
“你想吃的話,一會兒讓媽回去給你包。”詩子齊手裡拎着一個袋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吃的,安寧現在是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寸步不離,就怕安寧一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
“我就是想嘗一嘗阿姨的手藝。”安寧呵呵地笑着,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蘋果。
晏晨看着安寧,心裡不由自主地生出羨慕來,同樣都是女人,同樣都是懷孕,怎麼差別那麼大呢?
安寧的胃口特別好,一天到晚嘴巴不停地吃,也不見她有什麼任何的不良反應,反觀她,肚子餓得難受,吃什麼就吐,水喝得多也吐。她現在嚇得都不敢吃東西了,喝水是小口小口地抿,水果也只能吃石榴,一小粒一小粒地掰着吃,還不能吃多,一多胃就承受不了。
唉,這還不是讓晏晨最羨慕的,最讓晏晨羨慕的是,安寧想去哪就去哪,不像她整天躺在牀上一動也不能動,哪裡都不能去,躺得身上都痠疼了。
這時安寧把一顆蘋果吃完了,去衛生間洗了洗手,接着拿起剝好的核桃仁吃起來。“吃嗎?聽說多吃核桃以後生出來的小孩很聰明。”安寧把核桃仁遞到晏晨的嘴邊。
晏晨苦笑搖頭,她還是算了,省得吃下去又吐出來。
“哎,嫂子,我哥怎麼在這個時候去美國了?很重要的事情嗎?再重要的事情能比得過你和肚子裡的孩子?等我哥回來,我非得好好地說他一頓不可。”
安寧爲晏晨打抱不平,在這個時候他哥就應該陪在晏晨的身邊,給她鼓勵,爲她加油打氣,陪着她守着她給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晏晨的心裡一陣疼意。
爲了安少。
“安寧,別怪你哥,你哥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他能稍微有點辦法,他是絕對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晏晨爲安少開脫。因爲安少生病的事情只是有限的幾個人知道,爲了不讓安寧跟着擔心難過,她只能選擇替安少隱瞞。
“按道理來講,我哥這麼愛你,他絕對不會丟下你的,而且特別是在這個時候。”
安寧也是覺得奇怪。他哥做事的確是太奇怪了,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卻偏偏出現了,哎,算了,說不定他是真的有急事非要等着他去處理呢?晏晨都不怪他,她更沒有理由責怪了。
“安寧,過來,我們一起拍個照。”晏晨一時心血來潮,向安寧招了招手。
“好嘞!”安寧爽快地答應,臉貼在晏晨的臉上,晏晨把遞給詩子齊,“子齊,幫我們拍幾張。”
“記得一定要拍好看一點。”安寧對着詩子齊歡快地叫着,伸出剪刀手,臉上全是笑容。
被安寧的快樂感染,晏晨的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與安寧一樣,做出一個剪刀手。
詩子齊用記錄了這難得的瞬間。
“我看看,我看看。”安寧向詩子齊跑去,伸手就奪詩子齊手中的。
“小心一點,別搶。”詩子齊看得心驚膽跳,要不是有醫院的化驗單子,他真的對安寧的懷孕表示懷疑。哪有懷了孕的女人像她這樣的?除了胃口大開,嗜睡之外,一點都不像懷孕的人。
詩子齊現在一天到晚心揪得緊緊的,安寧走路走快了他擔心,安寧要是發脾氣生氣他也擔心,就包括安寧抱着零食吃,他更是擔心。就生怕一不注意,安寧出了什麼差池,他媽一定會拿刀在後面追他的。
詩子齊趕緊把遞給安寧,在安寧翻看的時候,他的視線悄然落在晏晨的身上。
晏晨是他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對於這份感情,他一直深藏內心深處,看到晏晨受苦受罪,詩子齊的心裡除了心疼,再也沒有別的。他希望晏晨能夠快點好起來,那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總是惹得他的心隱隱地疼。
晏晨,你一定要好起來!
詩子齊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像是察覺到詩子齊內心的呼喊,晏晨的目光投在詩子齊的身上,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晏晨向詩子齊淡淡地一笑。
“你把安寧照顧的很好。”晏晨看了一眼安寧,臉上帶着笑意對詩子齊說道。
詩子齊的視線投在安寧的身上,溫潤的臉上笑容一片燦爛。安寧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也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他雖然不能給她全部的愛,但是爲了她和孩子,他可以舍掉自己的性命。
而且是毫不猶豫的。
因爲這個女子是將來陪他走到最後的那個女人,是和他相依爲命的那個女人,他對她一定會加倍的好,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幸福,讓她開心。
安寧擡眼看了一眼詩子齊和晏晨,臉上洋溢着一種叫幸福的笑容,她把還給晏晨,依在詩子齊的懷中,嬌嗔地說道:“我其實也就是沾了孩子的光。”
“胡說。”詩子齊伸手在安寧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眼中全是寵溺。
“你們兩個還是出去秀恩愛吧!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你們兩個人這麼肉麻,我怎麼能睡得着?”晏晨看着安寧和詩子齊,忽地就這樣嘆了一口氣。
安寧呵呵地笑着,臉上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相反地很得意。
“嫂子,我知道你很羨慕我們,不用羨慕了,等我哥回來,你們也可以的。”
晏晨的心裡一片苦澀。
她也想安少早點回來,只是看來短期是不可能了。
詩子齊看出晏晨眉間的憂鬱和疲憊,他摟住安寧向外走去,“安寧,晏晨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我們就不要打擾她了,等她身體好一點了我們再來看她。”
“嗯!”安寧向詩子齊點頭,向晏晨打了一聲招呼,便和詩子齊一起離開了。
病房裡一下子靜了下來,晏晨拿出慢慢地翻看着,嘴角慢慢地露出一絲笑容來。
她和安寧剛纔拍的相片很好看,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特別是安寧,笑得很誇張,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晏晨特效功能給兩個人的照片換了一個背景,編輯短信給安少發了過去。
她不想讓安少知道她在醫院躺着,她不想讓安少爲她擔心。從今天開始,她也不想到有關安少任何不好的消息。
她拒絕聽。
不是她不愛,不擔心,就是因爲太愛太擔心,所以她選擇拒絕聽,她只需要知道安少一切安好,只需知道他會平平安安地回來,這就夠了。
她只要一個結果。
她也要努務地讓自己健康起來,她一定會保住她與安少的孩子,給安少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寶貝。
安少慢到簡訊的時候他正站在窗戶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今夜沒有月光,連星星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外面漆黑一片。
正如他此時的心情。
腫瘤,胃癌早期,聽起來就是覺得很恐怖的東西居然發生在身上,長在自己的胃裡,安少覺得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
他的胃裡怎麼可能長腫瘤呢?
簡直是不可思議。同時又覺得很噁心,這麼一個噁心的東西長在他的胃裡,他想想都覺得要吐。
這時響了一下。安少回過頭看了一眼,擡腿走了過去,把拿起點開。
晏晨和安寧的笑臉一下子撞入眼簾中。
安少眉眼彎彎,眼裡透着笑意,手指在上細細地摩挲,劃過晏晨的眉眼臉。
這個女人又瘦了!安少在心中微嘆了一聲,視線又落在安寧的臉上,安寧的臉倒是長圓了,雙下巴也出來了。
一天到晚不停地吃喝,早晚有一天非長得跟一頭豬一樣,到時看還有誰敢要她?哼!安不有心中重重地哼了一聲,視線又落在晏晨的臉上。
嘴角擒着笑意。
忽地,安少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的視線落在晏晨衣服領口上,只是微微的一角,但是安少眼尖地發現,晏晨身上穿的是病服。
她在醫院。
所以換了一個虛擬的背景。
安少變得狂躁起來,臉上的笑容盡失,他拿起就要給晏晨打電話,剛拔通,安少又給掛了。
不,他不能給她打。
她換了背景就是不想讓他知道她住院的消息,她不想讓他擔心,他現在打電話過去豈不是辜負了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安少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劃過了屏幕,編輯一條短信發了過去。
“你瘦了,不過比以前好看多了。還是不能好好地吃飯嗎?”
安少的短信裡隻字不提晏晨住院的事情,裝着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痛意一點點地撕裂着他的心臟。
這個女人到底假裝堅強到什麼時候?
安少這一刻非常痛恨自己,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讓她一個人默默地承受所有的痛苦。
晏晨的短信很快就發過來了。
“帥哥,發一張近照,因爲想你了。”
安少的嘴角又露出一個微笑,拿着來了一個自拍發了過去,順便說道:“看爺是不是比前更帥了?”
晏晨拿着無聲地笑了,眼中帶着點點的淚花。
他瘦了,眼睛顯得更大了,臉色有些蒼白,看得她一陣心酸。
“爺現在是病美人,我見猶憐,奴家看着好心疼啊!”
晏晨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過去。
安少看着晏晨發過來的短信,忍不住嘴角飛揚,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劃過,“調侃爺是不?膽兒肥了啊?等着,看爺回去怎麼收拾你?”
“爺,快回來唄!你想怎麼收拾都隨你。”
安少的短信剛發出去沒多久,晏晨的短信就來了,語氣依然輕佻。
安少一陣沉默,捏着半天沒有迴應。
他想回去,他比任何時候都想回去,可是現在他不能,他要健健康康地回到晏晨的身邊,這樣他才能好好地照顧她和孩子。
許久,安少又動了,給晏晨發了一條短信,“老婆,很晚了,睡覺吧!”
晏晨接到短信才恍然想起美國的時間和這裡不一樣,現在這裡是白天,美國是深夜。晏晨有些自責,她打擾到安少休息了。
安少現在是病人。
晏晨趕緊編了一條短信發過去,“老公,我忘了你那邊的時間和我邊的時間不一樣了,你好好休息,我和孩子都愛你。”
安少捏着笑了。
那天晚上安少一直把捏在手裡,帶着笑意入夢。
晏晨睡意全無,她拿着看着安少的相片,用手指勾勒出他的眉眼,心裡一陣酸楚。
她是一個不合格的妻子,在安少最需要人陪的時候,她卻不能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這讓她倍覺得無奈和自責。
老公,對不起!你一定要儘快地好起來。
晏晨親了親,輕嘆了一口氣,把貼在臉上,輕輕地閉上眼睛,腦中全是安少的影子。
何鑫與葉雪在門外看到就是晏晨抱着睡覺的一幕。
葉雪想要推門進去,何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對着她輕輕地搖頭。
“不要進去打擾她,讓她睡吧!她太累了。”
何鑫微微嘆息一聲。
葉雪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她真的很不明白,懷孕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爲什麼在晏晨的身上就顯得是那樣的複雜?看到晏晨這麼痛苦這麼受罪,葉雪現在對結婚生子產生了恐懼。
“太恐怖了,看到表嫂這個樣子,我都不敢結婚生孩子了。”葉雪的嘴裡發出一句感慨。
安藍正好走了過來,一聽葉雪這話就有些着急了。
不敢結婚?這怎麼能行呢?她還正想着把何鑫和葉雪湊成一對,這不敢結婚生孩子可不行。
安藍走過去微笑着對葉雪說道:“葉雪,你可千萬不能這樣想,晏晨只是一個例外,你看看你表姐安寧,能吃能睡能跑,就跟正常人一樣。主果是晏晨以前受過苦,體質差,要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
葉雪想想也是。同樣是懷孕,這安寧和晏晨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
“這老天可真是太不公平了。”葉雪忽地嘆了一口氣,爲晏晨感到不公。
“葉雪,今天何鑫也在這裡,你給姑姑說一句實話,你看得上我家何鑫嗎?”安藍是個急性子,這幾天她一直在爲何鑫和葉雪的事犯愁。葉雪是個好姑娘,這麼多的姑娘要是被別人搶先一步那真是太可惜了,她決定親自出面做媒,極力撮合何鑫和葉雪。
葉雪和何鑫一下子鬧了一個大紅臉。
葉雪看了一眼何鑫,呵呵地笑着不說話。
何鑫沒想到安藍會在這個時候這麼直接地問了出來,尷尬之餘,他趕緊拉着安藍的胳膊走到一旁。
“媽,你成天地在想什麼呢?”
何鑫看了一眼葉雪,壓低聲音有些惱怒地對安藍說道。
“想葉雪當我的兒媳婦。”安藍非常直白地對何鑫說道,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葉雪聽見。
葉雪的臉更紅了,她微下頭看着腳尖,像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何鑫一聽就着急了,上前一把捂住安藍的嘴巴推着她向前走,更葉雪更遠了。
“媽,你能不能小點聲?”何鑫氣急敗壞地看向安藍,他知道安藍着急想抱孫子,可是總不能逮住誰都讓她當她的兒媳婦吧?上次的事件還沒有結束,他現在看到葉雪微微就覺得不好意思,以後這樣,他還怎麼和葉雪相處?
他真是服了安藍了。
“正好大家都聽到了不是很好嗎?”安藍本來就是說給葉雪聽的,她爲什麼要小聲?她就是故意的。
“媽,我和葉雪只是朋友。”何鑫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安藍說。
是,他以前是和葉雪認識,但是那時都小,只是小夥伴,而且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大家彼此都已經很陌生了,而且也不瞭解,怎麼能硬生生地湊在一起呢?
“朋友?朋友怎麼啦?朋友就不能發展成情侶?正因爲是朋友,所以成爲情侶的可能性會更大。你看葉雪多好的女孩,你再不抓緊時間被別的男人捷足先登,到時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安藍恨鐵不成鋼,她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榆木疙瘩出來?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知道以前何鑫喜歡晏晨,可是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也早該放下了,他也是該追求他自己幸福生活的時候了。
她的這個傻兒子啊!
安藍在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何鑫悄悄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葉雪,看她沒什麼反應,也不見生氣,心裡鬆了一口氣。
她可能沒聽見吧?
何鑫在心裡這樣想着。
安藍這麼大的聲音,葉雪怎麼可能沒有聽見?只是她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的樣子。不知怎麼地,她竟然有些期待何鑫的回答。
這絕對不是因爲對何鑫有什麼想法,或是因爲喜歡。
葉雪在心裡對自己這樣說道。
何鑫開始說話了,不過他的聲音很低,葉雪伸長耳朵也沒有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不過令葉雪奇怪的是,何鑫的話說完了,安藍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何鑫到底說什麼了?葉雪的心裡非常的好奇。
何鑫其實也沒說什麼,他很清楚安藍的性格,她會在這個事上一直追問下去,非得求出一個結果不成,於是,他想了想,是這樣對安藍說的,“媽,葉雪的確是一個好女孩,我先和她試着交往看看,你就別摻和了,要不然把人家嚇跑了,我可不負責。”
安藍一聽果然是這個理,這女孩子臉皮就是薄,要真是因爲她而讓葉雪嚇跑了,那真是得不償失,好好的媳婦就這樣沒了。
“那你們就好好地交往,多花點心思,沒事就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再送送鮮花什麼的,別學你爸,木訥,到現在也沒有送我一朵花。”安藍給何鑫出主意,提到何文昌恨得咬牙切齒,一肚子的怨言。
何鑫拍了拍安藍的肩膀,“安女士,你就知足吧!像爸這樣的男人已經很少了,幾十年如一日地愛你,對別的女人從不正眼瞧一眼,你就從偷着樂吧你!花值多少錢?我倒是經常看二舅送二舅媽花,可是結果呢?那外面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別提你二舅。”安藍一聽何鑫提起安健業,臉頓時呆了下來,沒好氣地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就向葉雪走去。
一臉的笑容。
“葉雪,以後沒事就和何鑫多來陪陪你表嫂和她多聊聊天,免得她一個人在這裡待着無聊寂寞。”
安藍笑眯眯地對葉雪說道。
葉雪微不露痕跡地瞟了一眼何鑫,向安藍笑了笑,“姑姑,我會經常來的。”
“好,那就好,這快到中午,你們就別守在醫院了,你們回去吧!”安藍看了看時間,快中午了就催着葉雪和何鑫趕緊走,趁葉雪不注意的時候對何鑫擠眉弄眼,嘴脣動了動,無聲地說道:“記得請吃飯啊臭小子。”
何鑫無奈地點頭,對安藍笑了笑,與葉雪一起向醫院外走去。
“何鑫,你對姑姑說了什麼她竟然會你離開?”一出醫院,葉雪忍不住向何鑫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要開始追求了。”何鑫看了一眼葉雪,一本正經地說道。
“哦!”葉雪挑了挑眉,臉上明顯地不相信。
“不相信啊?我其實也不相信,不過,她們都覺得我們在一起挺合適的,我想是不是我們也試一試,看看是不是真如她們所說的真的合適。”
何鑫想了想,很認真地對葉雪說道。
葉雪真的是一個好女孩。這段時間他們朝夕相處,在晏晨住院的期間,她努力地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與田秘書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她的記憶力驚人,思想敏銳,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比的。這讓何鑫都自愧不如。
何鑫之所以敢這樣說,是因爲他認爲,葉雪這麼優秀,根本就看不上他。
只是,事情有些出乎何鑫的意料之外。
在何鑫看來,葉雪一定會不屑地對她說道:“你做夢吧!我纔看不上你。”或者冷冷地看他一眼高傲地擡頭離開。
葉雪的話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好啊,我們就試一試,說不定真的如她們所說我們真的很合適。”葉雪同樣也是一臉認真對何鑫說道。
何鑫一下子愣住了。
這與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樣。葉雪不應該這樣回答的。
葉雪把何鑫的反應收在眼底,心中一片得意。
哼,小樣,就你這個呆頭呆腦的樣子,你能鬥得過我?
葉雪在心中重重地冷哼一聲,清了清嗓子,對何鑫說道:“既然已經決定試一試了,現在你是不是該請我吃頓飯了?”
“哦!”何鑫愣愣地點頭,打開車門請葉雪上車,然後開上車與葉雪一起走了。
晏媽媽和晏爸爸急匆匆地趕來了,晏媽媽的手裡提着一個飯盒。
晏媽媽的臉上有些着急,一邊走一邊埋怨晏爸爸,“都怪你,這面還沒有起來就着急着包,你看,這包子一會兒怎麼吃啊?”
晏爸爸抿着嘴巴不說話,任由晏媽媽一直埋怨,這本來就是他的錯,他就是想推也推不了。
晏晨睡了一覺就醒了,閒得沒事她就躺在牀上拿翻看以前的相片,臉上一片笑容。
晏媽媽氣鼓鼓地走了進來,把飯盒往牀頭櫃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說話。
晏晨把放下,視線落在晏爸爸的身上,小聲地問道:“爸,我媽這是怎麼啦?誰又惹她了?”
晏爸色爸苦笑,他把飯盒打開,把裡面的包子遞到晏晨的面前,說:“面沒有發起來,包子沒蒸好。”
“這多大個事。”晏晨啞然失笑,伸手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讚不絕口,“爸,別說,這包子真好吃。”
“真的?”晏媽媽的臉上一下子多雲轉睛,雙眼閃着亮光看着晏晨。
“真的。”晏晨把包子含在嘴裡向晏媽媽點頭,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包子就下了肚。
晏媽媽看晏晨不像是在說假話,心也就是放鬆了,真是陰差陽錯,沒想到一次不成功的包子竟然合了晏晨的胃口。
晏晨也覺得奇怪,不過也不難理解,懷孕了以後這口味就變得異樣了,她沒喜歡吃臭豆腐,已經很萬幸了。
晏晨今天胃口大開,接連吃了三個包子這才罷手,滿足地拍了拍肚子,“終於好好地吃了一頓飽飯了。”
晏媽媽一聽這話,心裡那叫一個心酸。現在的生活條件多好,要什麼有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可是偏偏晏晨卻一天到晚地餓着肚子,你說她怎麼能不心酸?
“喜歡吃啊?喜歡媽以後天天給你做。”晏媽媽強忍着心酸對晏晨說道。
“天天做就不用了,隔三差五的做一次就行了,我怕吃多了吃厭了以後吃不下去了。”
晏晨趕緊對晏媽媽說道。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就覺得就那樣了。
“行,你什麼時候想吃,給媽打個電話,媽專門給你做這種包子。”晏媽媽點頭。
“嗯!”晏晨向晏媽媽笑了笑。
晏爸爸默默地把東西收起裝好,然後靜靜地立在一旁,臉上帶着憨厚的笑看着晏晨和晏媽媽。
“安靜什麼時候回來?你沒給他打電話?”晏媽媽的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晏晨現在這種情況,安靜得到消息應該馬上趕回來纔是,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我沒給他打電話,家裡有這麼多人在照顧我,就不要讓他擔心了。”晏晨對晏媽媽笑着說道。
“再多的人能跟他比嗎?那可是你的男人,他不照顧你誰照顧你?這本就是他該擔心的事。”晏媽媽一聽晏晨這話心裡就來氣了。
“媽,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晏晨不知道怎麼向晏媽媽解釋,只能含含糊糊對晏媽媽說道,臉上明顯地不願再談這個事情。
“算了,算了,不說了,說多了生氣。你好好地躺在牀上,注意多休息。”晏媽媽也看出晏晨不想多談,又細心地交待了幾句,便和晏爸爸離開了。
晏晨鬆了一口氣。
現在她最怕的就是別人問起安少,她更不願意聽到別人對安少的指責。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向別人解釋,解釋對別人來說,是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她現在每時每刻都希望安少一切都好好的,能儘早趕緊回來,回到她的身邊。
同一時刻,安少已經被推上了手術檯。
在上手術檯之前,安少對黃明交待,不準把他的病情透露出去,特別是晏晨。
黃明含着眼淚點頭。
安少被推進去了,黃明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眼巴巴地等着,他在心裡不住地爲安少祈禱,希望手術順利。
安心今天來看心理醫生,意外地,她在走廊裡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一羣白皮膚黃頭髮的美國人當中,黃明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安心認出來了黃明卻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堂哥的跟班。安心擡腳向黃明走去。
“你怎麼在這裡?”安心在黃明面前站定,開口問道。
黃明一直低着頭,聽到有人說話把頭擡了起來,一看是安心,不禁愣了愣。
他孃的,這個世界真的是太小了,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碰到安心。那安風呢?是不是也來了?
黃明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向安心的身後看了看,沒有安風,他的心又鬆了下來。
“誰在手術室?”安心又問。
“一個朋友。”黃明面不改色心不改跳地說道。
“哦!”安心不疑有他,輕輕地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個人一陣沉默。
安心轉身要走,黃明鬆了一口氣,在心裡祈禱着她趕緊離開。
安心剛走了兩步,手術室的門突然間被打開了,一名醫生急匆匆地跑了出來,“誰是安靜的家屬?安靜的家屬在哪裡?病人大出血,血型特殊,血庫沒有這種血型。”
安心邁出去的腳猛地收回,霍然轉身,她瞪大眼睛看着醫生,一個箭步向前,緊緊地抓住醫生的胳膊,急聲問道:“你剛剛說的是誰?你說的是誰?”
安心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尖。是安少嗎?安少怎麼啦?
安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醫生詫異地看了一眼安心,又看了看黃明,“她是誰?”
“她是安少的堂妹。”事到如今,黃明就是想瞞也瞞不住了,只好無奈地對安心說道:“動手術的人是安少。”
安心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乾乾淨淨,身體忍不住搖晃了一下,她甩甩頭,深吸了一口氣,急切地對醫生說道:“醫生,我是他的堂妹,你抽我的血。”
“病人是rh血型,你是什麼血型?”醫生看了一眼安心問道。
“我也是,我們安家人都是這種血型。”安心急忙大聲說道。
“好,那你跟我進去吧!”醫生說了一聲,領着安心急匆匆地向手術室走去。
手術室的門又關上了,瞬間又恢復了平靜,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黃明又是一個人呆呆地看着手術室上的紅燈發呆。
------題外話------
捂臉遁走,怕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