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藹藹。
就在進通道前,還是藍天如洗,一轉眼,通道內已是白霧瀰漫。舒子非不禁皺了皺眉頭,這霧來得太讓人匪夷所思。
然而更匪夷所思的事還在後面。這個平日裡只要一分鐘便可以走完的通道,今日卻怎麼也走不出去。一股莫名寒意瞬間傳遍全身,舒子非捏緊了把手,用盡全身力氣,蹬着自行車。只是……做的是無用功,儘管她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該死!”舒子非低吼一聲,心中的怒氣早把那一絲害怕驅趕的一乾二淨。猛的捏住剎車,索性心一橫,站在原地,看能不能瞧見個人影。哪怕是隻動物也好。
忽見前面似有一人,一邊招手一邊向她走來。待走進幾步,舒子非立刻紅了眼圈,眼淚婆娑的瞧着那並不是十分真切的人兒。
“外公!”一聲輕喚,眼淚簌簌掉落。有多久,沒見到外公了。
舒子非正想跑過去給那人一個熊抱,不想耳朵邊似有很多蚊子,嗡嗡作響。凝神一聽,卻什麼也沒有。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別多。”舒子非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正想大叫一聲,“外公,有沒有想非兒?”
哪知話還未出口,卻已尋不到人影。
舒子非懊惱的跺了跺腳,貝齒緊咬下脣,心下恨及了那些蚊子。須臾,耳邊再次響起聲音,不似先前的蚊子叫。
“小姐,小姐。”
舒子非正愁無處發泄,偏讓她逮着了這個機會,立即深吸一口氣,大吼一句:“奶奶的,鬼叫啥,在叫,我撕爛你的嘴。”
霎時,天地安靜、耳根清淨。
“噗通、噗通。”心跳的聲音,多麼美妙。
眼前依舊是一片白霧,一股挫敗感從心底悄然升起,無奈,舒子非只好蹲下身子,將頭埋在雙腿間,配合着。
好冷。
明日,新聞該報道,一年輕美貌女子冷死於高速路下的通道內。正想到這裡,忽覺腦袋裡一陣疼痛,繼而閃過一副畫面,一名女子身穿婚紗開着奔馳車狂奔在沿海路上,嘴角一抹大大的笑容。一輛大貨車迎面而來,直直將那輛奔馳車撞了個粉碎。
女子香消玉損。
舒子非猛然站起身,忙後退了兩步。那個女子,不正是自己嗎?怎的就忘了,自己早就死了。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低聲道:“自己就是一孤鬼,還怕個屁啊!”
淺淺的哭泣聲又在耳邊響起。突如而來的溫度,通過手心傳遍全身,而後似乎又有人抓着她的手臂,輕輕地推攘。
這一推攘,舒子非立即覺得有股強大的力量將自己拽出白霧。
雕花木牀上,躺着一名女子,頭上包裹着層層白布,原本纖巧的手指亦是裹着白布,顯然,這個女子受了很多傷。
牀上女子猛得睜開眼,將守在旁邊的人着實嚇了一大跳。
舒子非兀自盯着頂上的帷帳,嘴巴圓張。原來做鬼,可以瞬時轉移,只可惜自己還不能控制。一想到可以瞬間轉移,心裡就一陣高興。咧着嘴兀自笑開。
“小姐?”飽含驚喜卻又不解的聲音讓舒子非側了頭。
只見一身穿藕荷色裙衫,清秀可人的女子,微跪在牀邊,紅脣微張,淚水漣漣地望着她。
許是盯得太久,眼睛有些腫痛,舒子非下意識的想揉揉眼,卻在擡手的一剎那,一股鑽心的疼痛讓自己嗯哼出聲。
“小姐,怎麼樣,沒事吧。”女子語氣不乏焦急。原本放在舒子非手臂上的雙手募地一緊。
“痛。”
“小姐,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女子忙放開手,大大的眼睛滿是無辜。
舒子非微微側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立刻大叫道:“我的手是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顯然,舒子非還未從自己的思想裡走出來。
“小…小姐?”女子疑惑的望了望眼前將眼睛瞪得溜圓的舒子非,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舒子非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手臂,想起剛纔那股疼痛,還有那一聲奴婢,讓她想到了兩個字:穿越。
雕花的窗框,紫檀木桌椅,六合扇屏風、紅木衣櫃,真真實實的存在於這個房間,陽光透過窗戶,散落在房裡。
在視線將屋子掃過一遍後,她相信自己穿越的機率直直上上到百分之八十。
發現兩個手臂皆有傷,舒子非將目光投向眼前的女子,道:“那個,能不能麻煩你扶我一下,我想坐起來。”
“小姐,大夫說你傷筋動骨,且又昏迷了半個月,還是躺着好些!”女子勸道。
“昏迷半個月?不是吧!”
女子使勁的點了點頭,“那瘋和尚說小姐要是今日醒不來,便再也醒不過來了。上天保佑,小姐你總算是醒了。”眼角未乾的淚水,在透過窗櫺灑入的陽光下,閃閃奪目,耀得舒子非心慌意亂。
舒子非睜大着眼睛看着女子,心裡想着穿越這檔子事兒!自己是真穿了嗎?回不去了嗎?也罷,外公已被那狠心的叔叔逼死,自己再也沒有親人,回去徒留滿世的悲傷。只是,外公的墓怕是沒人去掃了。想到這裡,不免心下悽然,兩行清淚,順着蒼白的臉頰流了下來。
女子見舒子非神色變幻,以爲她定是想起了嚴家公子,忙說道:“小姐,你……你別哭啊。公子命薄,這並不是小姐造成的。”女子見舒子非依舊淚水漣漣,忽覺自己說錯了話,心下罵道:“笨嘴,這個時候還提公子作甚?徒增小姐的傷心。”忙換了話題道:“小姐,大夫說,你身上的傷勢雖重,可是隻要好好調養,每日塗上藥膏,就會很快好起來。而且身上還不會留疤。只是……”
女子低下頭,神色不安。收回的雙手,緊緊的搓着自己的衣角。
“只是什麼?”舒子非已然調整好了情緒,淡淡問道。
“小姐,你還記得奴婢是誰嗎?記得這是什麼地方嗎?”女子擡頭,一雙溼潤的眸子,滿是期待。大夫說,小姐如若有幸醒來,多半可能會失憶。她很緊張,這麼多年的主僕情誼,她希望小姐能記得她,可是一想到小姐的決絕,又希望小姐能忘記,只有忘記,小姐纔會開心的活下去。
舒子非聽她這樣一說,便從中聽出些許畫外音。向來魂穿,怎麼面對以後的人事,一直是穿越者首要面臨的問題。假裝失憶雖說可暫時瞞了去,可終究會引人懷疑不是?可眼下,這丫頭這樣問,是否說明這副身體醒來後很有可能會失憶?
舒子非眸光晶亮,喜不自勝。偶然瞥見身旁女子期待的雙眸,忙斂了眸裡的情緒,睜大一雙清澈透底的眼,朱脣輕啓:“我不記得了。”
女子一邊哭泣,一邊嘟囔,“小姐,真的不記得碧荷了。不記得了。嗚嗚……也好,這樣小姐便不會爲了嚴公子尋死覓活了。”
“我這身傷是怎麼回事?”舒子非皺眉看向自己紅腫的手臂,雖被層層白紗包裹,卻依舊能看出它的腫脹,哪有常人的手臂那麼粗的?
碧荷哇的一聲再次哭開,哽哽咽咽地說道:“是小姐從山上掉落摔的。”
“不是吧,這麼倒黴?”舒子非見她哭個不停,想來定是問不出什麼了,索性讓她退了下去。
這種事慢慢問不遲。
碧荷退下後,將小姐失憶的事稟告了丞相。一會兒,整個丞相府便知道了這件事。
PS:親們,支持我吧。我要票票要留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