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的。”舒子非一咬牙,頗有幾分豁出去的架勢--欺他總比欺君要好。
靈昌帝擡眸看向站在門口兀自不動的君臨天,意味深長地道:“魚兒可是塊璞玉,臨天你可要好好珍惜纔是!”
沉默,詭異的沉默。
舒子非頗有些不滿的看向君臨天,心裡一陣嘀咕:“真是不解風情。假裝應一聲:我會的。滿足一下她小小的虛榮心也不行嗎?又不會少一塊肉!--算了算了,懂得珍惜她這塊璞玉的傢伙還不知道在哪旮旯站着呢!指望他出聲,還不如指望母豬上樹!”
“別擔心,他不珍惜你,我珍惜!”君錦團扯了扯舒子非的衣角,黝黑的眸子閃閃發光。
“小惡魔!”舒子非甩甩手,恨不得一巴掌拍到他屁股上--鄙視,憐憫,幸災樂禍!一個五歲的小破孩竟敢用這種眼神瞅她,真是,太,丟,臉!
頤和軒--御花園--保和殿,一路緩慢行來,已是黃昏時分。
西邊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層疊在一起,變幻出不同的景象。絢麗耀眼的光芒從雲層背後射向天空,將這深宮大院鍍了一層金光。
舒子非停下腳步,看着那在夕陽照耀下,平添一股神秘氣息的背影,兀自搖搖頭--她該不該同他解釋一番呢?
撇脣輕嘆,舒子非只覺心中煩躁無比,側頭看向西邊的紅雲。
如血的殘陽--詭異的氣息!
“哇!好美的夕陽!”--靠,哪家姑娘這麼不配合!舒子非心裡暗罵一聲,凝眸看向出聲之人。
前方臺階上,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身穿淡綠衫子,一張瓜子臉兒,秀麗美豔,雙眸滿含嬌羞的凝視着君臨天--嚴重懷疑她怎麼發現夕陽很美的!
哎!看來又是一個君臨天的愛慕者!眼前這男人真有那麼好麼?不然爲何一路行來,那些女子一個個都螞蝗見血--盯住不放呢?更爲可惡的是,明明看向君臨天時是一副嬌羞模樣,一看向她就一臉憤恨、嫉妒?她們是想用目光來謀殺她嗎?
經過少女身旁,舒子非面露同情,若有似無的嘆息聲飄散在空中--單純的姑娘啊!難不成以爲如此無聊的一句話舊能引起那塊冰塊的注意?
保和殿裡,宮人們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早來的王宮大臣們相互寒暄着,見君臨天進來,都忙上前行禮。
舒子非鬱悶的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水。時不時瞄一眼坐在身旁面無表情的君臨天,幾次想同他說話,可話到嘴邊,愣是沒出口--從頤和軒出來,這傢伙就沒同她說過一句話。
難道,她那番話刺激到他了?
若說他生氣吧,明明眼角帶着一絲笑意!若說他沒有,那雙緊抿的脣着實讓人看了冷寒。
“我出去走走!”實在是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息,舒子非啪的放下水杯,起身就欲往門外走去。
“宮內道路錯綜複雜,你就不怕迷了路?”君臨天瞥了舒子非一眼,淡然出聲。
“原來沒啞啊!”舒子非收回腳步,挑眉看他。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眸,霧氣氤氳的好似兩潭千年古泉,黑幽幽的深不見底,簡直讓人沉醉。
“爲夫的不說話,你很難受?”優雅的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茶,在舒子非準備嗤之以鼻前,再次出聲,“宮宴很快就開始了!不要到處走了!”
喝着面前的茶水,吃着桌上精緻的點心,舒子非異常納悶--她竟然真聽了他的話,乖乖的坐在這裡昏昏欲睡。
沉悶的空氣裡一絲淡淡的檀香味縈繞在舒子非的鼻尖,讓她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尖細的嗓音劃破長空。
“唔!有蚊子!”舒子非秀眉輕皺,嘟囔出聲。緩慢睜眼,入眼的便是一盤盤精緻的點心,繪着青花的酒杯,茶盞--這是哪兒?
舒子非募地瞪大了雙眼,臉部肌肉扯個不停,懊惱地拍了拍臉蛋,用眼角餘光瞄着正襟危坐的君臨天,那衣袖上的皺褶,溼溼的痕跡無不彰顯着她不雅的罪行--丟人丟到家了,坐着也能睡着!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舒子非來不及多想,亦是隨着潮流朝兩位大神跪拜起來。
“衆卿平身!”靈昌帝笑容可掬的擺了擺手,看上去心情極好。
舒子非有些嗔怨的衝君臨天說道:“你怎麼也不叫醒我?”--這不是存心讓她在衆人面前出醜嗎?
“看你睡得香,不忍!”君臨天聲音很柔,像浪花輕撫在舒子非的心田。
瞄了一眼斜對面的舒丞相,舒子非輕笑道:“是嗎?”抿一口茶,潤潤嗓子,舒子非眯眸斜睨着君臨天,“想裝,我配合,但別太過分!”--這傢伙又想迷惑人的伎倆越來越高超啊,竟然面部線條都比以往柔和了許多。不過,吃一暫長一智,更何況她都吃了好幾暫了。
“你是這樣認爲的?”君臨天微微傾身向前,目光炯炯的盯着舒子非,眸子裡似有一種期盼--他在期盼什麼?
舒子非莞爾一笑,衝君臨天調皮的眨了眨眼,“難道不是嗎?”
君臨天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只笑不語。
“北漠國傲王爺到……”
“南嶺國太子到……”
話音剛落,大殿之內便炸開了鍋,衆人接擦亮了雙眼往門外望去--沒想到兩國派來的使者身份竟是如此尊貴。
舒子非興致缺缺,淡掃了一眼來人,隨即低下頭,專心致志的研究着面前的點心。
客套的寒暄,閒聊,然後邊吃邊看歌舞,宮宴實在是無聊的要緊。
古箏彈奏、獨舞、羣舞、繪畫……
舒子非低垂着腦袋,手有力無力的戳着面前的點心--真想找個機會開溜,要不然出去透透氣也行啊。
“又想睡了?”君臨天將舒子非碟子中早已千瘡百孔的點心夾到自己碗裡,重新夾了一塊點心放在她面前的碟子裡。
“恩。”舒子非呆呆的應了一聲,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的舞女--真不明白這些古人怎麼就看的那麼津津有味!
《飛天》、《千手觀音》……比這好看多了。
“貴國的女子果然多才多藝!”噼裡啪啦的掌聲出自哪位長了一雙桃花眼的帥哥,南嶺國太子夏侯謹。
見衆人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夏侯謹慢慢從身旁紅衣美女手中拿過一個不知名的東西,放到托盤裡,由太監呈給靈昌帝,“不知貴國可否有人識得這件東西?”
“嘻嘻。”嬌笑之聲從夏侯謹身旁的女子口中傳出,“這一件小玩意兒,靈澤國泱泱大國豈會有人不識呢?”
“在場的各位,可有識得此件物品的?”靈昌帝淡淡的掃了羣臣一眼,出聲問道。
紅衣女子口中的小玩意兒迅速在羣臣間傳開來。
“是裝水用的嗎?”
“你沒看到上面有孔嗎?”
“造型別致,是擺件嗎?”
“那身上的孔洞,倒是讓人想到笛子,可是這形狀未免相差太遠。”
……
“哈哈哈,泱泱大國竟然無一人識得這是一件樂器?” 夏侯謹一臉得意看向衆人,眸子盛滿了鄙夷之色,神色囂張的說道:“既然不識,若還要請人演奏,怕是強人所難了。”
靈昌帝微微蹙了眉,淡淡開口:“絲樂坊李尚宮,你可曾見過此種樂器?”
“皇上恕罪,微臣孤陋寡聞,不曾識得!”李尚宮忙匍匐在地,顫巍巍的回稟。
“孤陋寡聞?哈哈哈,你到挺有自知之明!原以爲這泱泱大國,怎麼着也有那麼一兩位才實淵博的,看來我到是高看了。”夏侯謹身邊的紅衣女子適時的出聲嘲諷。
聽到此處,衆人明白過來,別人是來挑釁的!
“什麼樂器是連李尚宮都不曾見過的?”舒子非用胳膊肘碰了碰面色陰沉的君臨天。
“傳到你手中,不就知道了。”
呃,到底什麼樂器如此神秘?等傳到她手中一定要好生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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