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有能力避開那佛印的。
暗雅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她費盡心力從西天請來的靈蟬子。在給紫夜下了萬佛印後。莫名其妙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來。紫夜的身份。沒有那麼簡單。然而。不管怎麼樣。長風必須是天帝。靜默了一會。暗雅忍不住開口。“紫夜妹妹……”
“叫我紫夜。”沒有起伏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上的喜怒。此時的紫夜。自己都沒發覺。她和金虹長風是多麼的相似。
“紫夜姑娘的身份。暫且都放在一邊。”暗雅給她遞上一杯水。紫夜剛好覺得口渴了。也不跟她客氣。當下接過一飲而盡。把空杯子又遞給暗雅。到她依舊是一副文淑賢良的模樣。心裡不由得一陣翻涌。
“暗雅。不需要拐彎說。”紫夜轉眸向牀對面的那張畫。淺紫色的牀幔被微風吹動。間或撫蓋過畫。讓那畫中人影影綽綽。不出本來面目。“想必你們已經安排好後續。那就不要多說什麼了。”方纔她醒來時。一這是在東嶽。紫夜心裡就已有了準備。
他們要的。不過是一個分開金虹長風和她的藉口。然而。想到從此後。和他再無可能。便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暗雅廣袖輕揮。虛空中出現一個場景。“紫夜姑娘。完這個。你就會理解我爲什麼這麼做。”
紫夜定定着那裡面發生的事。然而。從她漠然的表情得出。這一切她早已知曉。
“紫夜姑娘。長風正在經歷長生劫。希望他回來後…”暗雅上前俯耳。餘下的話。都是低語。良久。暗雅終於說完。紫夜垂眸。說了一句什麼。便不再言語。
東嶽的落日。是一道絕美的風景。加之此時已是深秋。滾滾雲海翻卷間。無盡寒意襲來。天邊的最後一道霞光。透過微掩的窗扇。拉長了一站一倚兩位女子寂然的身影。
翌日清晨
還在睡夢中的紫夜。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冷意驚醒。剛睜開眼眸。到眼前的一切時。她張大嘴巴。驚駭得連叫喊都忘記了。
滿屋子的蛇。
一個梳着雙平髻眉眼清麗的女孩。赤足立於蛇背上。任憑形形色、色的蛇在她腳底穿梭。那小小的身子卻穩如泰山。
“狐狸精。”清越的嗓音。如水的雙瞳。不是金虹諾又會是誰。然而此刻。她的眼眸裡兇浪滔天。似乎想淹沒牀上懶懶過來的女子。“你害得長風哥哥入魔。如今還要以魔體接受那生不如死的長生劫……今日。我要了你的命。”
話音一落。空氣中便有嗤嗤聲響急速朝紫夜靠近。
當下紫夜還躺在牀上。對金虹諾的怒火。她並不以爲然。明白金虹諾是孩子心性。對誰好便一味認爲那人是千般好萬般好；對誰不好。便認爲那人是十惡不赦的大大惡人
。
對她的耍橫刁難。紫夜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以前。她對紫夜便一直沒有給過好臉色。也經常故意爲難紫夜。但多少都帶有遊戲的態度。
然而。這次的金虹諾。卻是以拼命的架勢。
“諾兒。”一條碧綠色的三角頭怪蛇。正和紫夜大眼瞪着小眼。她有點心慌。下意識叫了聲金虹諾的名字。她不是沒有能力。然而。面對金虹諾。她並不想出手。“你快撤去萬蛇陣。我就算了……”
“哼。”金虹諾頭一揚。眼微斜。極爲傲嬌的模樣：“我的萬蛇陣。除了長風哥哥。還沒人能逃得過。”言罷。她把兩根手指放入嘴裡。吹着一曲難懂的樂曲。滿屋子的蛇顯然是聽懂了。竟紛紛直起前身。朝着紫夜吱吱地吐着蛇信子。
說不怕是不可能的。那各種各樣的毒蛇。鮮豔亮麗的色彩。讓紫夜打心裡覺得冷。她不着痕跡地輕嘆。來。金虹諾是鐵了心要她的命。
那些原本靜立不動的蛇。在樂曲聲中。皆直起上半身往紫夜撲來。
紫夜眼眸微眯。只見一線光芒閃爍。那些去勢洶洶的毒蛇。在接近她身前寸餘處。止住身軀。接着慢慢匍匐在她腳下。竟像是紫夜纔是它們的主子一般。
她伸手。一尾碧綠色的蛇從她手臂纏繞而上。三角形的舌頭親暱地偎在紫夜的臉頰旁。嘴巴里的分叉毒舌在她手腕處舔了舔……
金虹諾見此情景。又驚又怒。她清亮的雙眸忽地變成碧綠色。雙手在身體兩側緩緩舉起。口中唸唸有詞。只見一團淡綠色的光芒在她身周漸漸凝聚成霧。那霧越聚越濃。不一會兒就淹沒了她的頸部以下的部位。從紫夜的方向去。她仿若陷入了一團綠霧中。
少頃。霧散。卻見她腰身以下俱是蛇鱗。她幻成一個人首蛇尾的女子。而那蛇鱗在微光下發出淡淡的蛇皇之色。金黃。
見到她的模樣。紫夜神情一凝。當下雙手下意識結成印。再不敢怠慢。手中毒蛇亦吱溜躥走。似乎不敢多做逗留。剩下的蛇像是得了號令般。均遠遠避開。
隨着蛇尾形成。金虹諾眼中金芒一閃。在她後腦的地方出現一頂鳳冠。
紫夜見狀大爲震驚。正欲說點什麼。卻見她蛇尾一動。朝她砸來。忙着身子一晃。躲開那一擊。卻發現被蛇尾砸中的牀。無聲無息化爲齏粉。當下再不敢掉以輕心。左臂花燈執於手中。來是不得不迎戰了。
金虹諾一擊未中。眼眸由碧綠漸漸變成翠綠欲滴。只見她玉手捻起手勢。微微仰首。口中吐出神秘古老的咒文。蛇尾竟詭異地在她身上旋轉起來。而她的上半身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隨着金虹諾咒文的密集。那旋轉的蛇尾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形成了一股尖利的風之劍。朝着紫夜當胸襲來。
紫夜左手花燈平舉
。右手捏決抵在燈盞的腰腹處。滿頭青絲被風向後狠狠拉扯着。金虹諾旋起的颶風迎面撲來。甚至連她的臉皮都被扯動至顫慄。身上衣裙簌簌作響。若不是紫夜以靈力護住。這尋常衣帛只怕早就不見蹤影了。
金虹諾仍在拼力往前衝。翠綠色的眸子裡。有着與紫夜同歸於盡的絕然。好幾次。她都差點重傷紫夜。
數次攔截。都沒能讓金虹諾停止攻擊。她一臉的大義凜然。紫夜實在不忍心扼殺掉她的熱誠赤子之心。金虹諾心思單純。沒有什麼判斷力。如今這般爲難紫夜。不過是誤聽了傳言而已。罪不至死。
紫夜在花燈上。加厚一層靈力。以她現在的能力。要制服金虹諾並不是難事。然而。她清澈的眼眸總是在紫夜眼前晃動。不知爲什麼。紫夜就是不想傷害她。
一個拼盡全力的進攻。一個有所保留的退讓。勝負久久未分。
久攻不勝。金虹諾急了。
只見她忽地停住攻勢。從頭上拔下一根木釵。對紫夜冷冷笑了一下。也不說話。只把那釵尖尖在他的指肚上一戳。一滴血珠奇異地順風而上。竟像是浮游在空氣中的紅色寶珠。
卻見那血珠緩緩朝着紫夜方向飄動。她下意識地抵擋。血珠在她設的光暈外濺出一朵血花。有幾滴落在青石磚上。呲地一聲穿透石磚。冒出一縷青煙。
緊接着。從她手指間。一滴滴的血珠陸續出現。只是再不單獨行動。反而像是有了生命般。懸在虛空處。等待着聚結成型。血咒。她竟連最傷本體的血咒都應用上了。
紫夜手中花燈忽地發出一陣強光。阻住金虹諾的血咒。然。伴隨着光芒而來的是晦澀難懂的咒術傳入紫夜耳朵。擾亂了她的心緒。原想着金虹諾會見好即收。卻沒想到她的心志極強。竟完全沒有要後退的意思。
她的進攻越來越密集。全是拼命的架勢。完全不留後路。再這樣下去。紫夜覺得自己可能會因爲不得不自保而傷了金虹諾……
忽地。金虹諾身子重重一顫。從她體內隱約可見一道白光撕裂她的身體。她仰首後翻。噴出一大口精血。血柱沖天而灑。有幾滴濺落在牀幔上。只見青煙縷縷。那絲質的牀幔不過片刻之間。已被燒燬大半。
又有一滴噴在窗臺的吊蘭上。那株蘭花在吸收了血珠後。那蘭花瞬間成人形。小蘭花幻成人形的第一個動作。是逃。
然而。逃。是逃不過紫夜的眼睛的。只見她雙手極快結印。一道紫光硬生生地把那只有拇指大小的小人兒束縛起來。手一展。就把小人兒收入掌心。
金虹諾噴出一大口血後。身軀瞬間萎縮下來。臉色急劇蒼白。不由自主向後踉蹌了幾步。
紫夜搶身上前。伸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並同時爲她輸入靈力護住她的心脈
。然而。金虹諾並不領情。拼力掙開了紫夜的手。獨自朝瀟湘苑而去。
自從暗雅離開東嶽。那瀟湘苑就成了金虹諾的居所。
着金虹諾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紫夜抓抓頭。沒想到她的身份竟然是那麼顯赫。怪不得金虹熠會對她另眼相。
正自思緒間。卻見半空中一朵白雲翩然而來。雲上男子眉目豔魅絕倫。白衣不染煙塵的模樣。在見到紫夜的那一瞬間。眼眸裡閃過狂喜和心疼。
“球球。”嬌呼一聲。紫夜熊撲過去。在他身前站定。遠遠戳着他的頭。良久。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翌日
九華殿的方向傳來響徹東嶽的鐘聲。東嶽的大鐘。從不會無緣無故的響起。上次好像是外敵入侵。響了一聲。然而這次。響了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