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待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出會所的。站在大馬路邊,過往的車輛晃得她頭腦昏亂。
“……不是心眼比天高嗎?不是高不可攀的女神嗎?結果還不是被顧質甩了,苦巴巴地求我娶你!”
杜子騰的話還清晰地在耳邊縈繞,本以爲自己可以左耳進右耳出,可心頭控制不住地傳來一陣陣鈍痛。
往事歷歷在目。她愛了顧質整整七年,交付予他所有青春的光亮容顏,卻在想要和他共度此後漫長一生時,被他無情的一句話,葬進絕望的等待裡苦苦煎熬。
五年來,她一遍遍地回憶過去的一切,淘盡之後,似乎只剩她的一廂情願和作繭自縛。或許那些彼此相愛的美好,不過是場虛幻的夢。這場夢在現下看來,如同一坨噁心的屎。
行人匆匆踏過斑馬線,她立在街口,目光有些茫然,像個迷路的孩子,孤悽地找不着方向。顧質的目光穿越車窗一動不動地凝在她纖細的身影上,緊繃着臉,眸底深沉而幽暗。
收到照片時,他恰好就在附近。未到會所門口,便看到她一個人面無表情地走出來。他命令司機在她身後跟着。她走了多久,他跟了多久;她停駐有多久,他就看她有多久
。
後頭有車“嘟嘟”地直按喇叭,馬休無奈地回頭準備徵詢顧質的意見,顧質先一步丟出話:“讓她上車。”
戴待尚沉浸在思緒中,一輛加長林肯突然停在她身邊。
馬休伸出頭去:“戴小姐,我們顧總讓你上車。”
戴待並不認識馬休,愣了愣,她的目光移向後座緩緩退下的半截墨色車窗,看到顧質的臉,她不由閃了閃神。
冷風吹到身上,戴待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充足的暖氣當即舒緩了身上的寒意。
車子啓動,併入車流,隔絕了外頭的喧囂,顯得車內異常寂靜,靜得讓人心生不安。
馬休透過後視鏡,看着對立而坐卻互不說話的顧質和戴待,心裡頭很納悶。
他就算是瞎了也感覺到,這兩個人之間有股不同尋常的暗涌在流動。他猜不透的是,除了家裡的那位夫人,老闆身邊從沒有其他女人,那麼這個戴小姐是從哪冒出來的?難道是他成爲助理之前,老闆的舊情人?
說起來,同樣也是姓戴,會不會是和……
“啪”一聲,前座和後座之間的屏風被打開,隔絕了馬休打量的眼神。
只有兩人的空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加灼然,像萬根銀針齊射,隨時刺穿人心。
戴待擡眼,正面迎接顧質清凜的眸潭。
下午在民政局門口,她的一句話後,他僵硬着表情離開。未曾料到,這麼快又見到他。
此刻,他抿着脣,神色沉晦若海,窗外的霓虹飛速地投影在他臉上,輪廓益發顯得深刻。她淡定自若與之靜靜對視,車內寬敞的空間彷彿在對視中漸漸狹小逼仄,連溫度都似乎不動聲色地下降。
戴待驀地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