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聲音已經因爲興奮而變得有些沙啞,臉上的表情也因興奮而扭曲。她擰開瓶蓋,把裡面的液體往葉伽藍身上潑來。
完了,郝晨晨看着女生手揚起,瓶子裡面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連貫的優美弧線,那一刻,她覺得時間放慢了。
絕對不能讓伽藍姐有任何事,郝晨晨當時腦子裡只有這個想法,若是葉伽藍出了事,她拿什麼去面對葉伽藍當初給她的信任。
郝晨晨想也沒想,撲向葉伽藍,把她檔在身體之後。
葉伽藍從手心感到痛時便覺得事情不對,待看到那女生掏出瓶子,往她身上潑東西時,便已經有了準備,要閃開。可就在她要閃開時,見到郝晨晨擋在了她面前。
“小心。”葉伽藍一聲驚呼,她想去拉郝晨晨一起閃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液體在空中劃出的弧線,已經近至郝晨晨的面前。
葉伽藍無法,拉着郝晨晨往身後一拽,自己一個轉身,將郝晨晨護在懷裡。頭上有東西淋下來,是那女生從瓶子裡潑出來的液體。
她的頭髮上,衣袖上,還有臉上,滿滿都是那東西,它們在葉伽藍的皮膚上蔓延。
她感到燙,還有疼。
外面的保鏢被裡面的聲音驚動,現在已經全部涌了進來,將那女生按倒在地。
葉伽藍呼了口氣,還好郝晨晨沒事,而在她懷裡,郝晨晨正滿眼驚慌的看着葉伽藍,聲音已經尖得有些辨不出來。
事情的變化太快,郝晨晨腦子裡一片亂,只能看着眼前滿頭滿臉都是一片溼淋淋的葉伽藍哭泣,她的聲音已經啞了:“伽藍姐……”
……
恆亞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
“老闆,不好了。”司北顧不得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剛纔樓下的保鏢說有人在一樓的VIP室襲擊了葉小姐。”
齊臨風神色一凜,脫口便問:“怎麼回事?”
看着自家老闆瞬間冰冷的臉色,司北覺得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在那一瞬間凝固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自四面八方而來。司北穩了穩心神,硬着頭皮將樓下發生的事說出來:“剛纔有個韓亞啓先生的粉絲假扮成葉小姐的粉絲來接近葉小姐,她劃傷了葉小姐的手,而且……”
司北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接下來的事說出來,齊臨風冰冷的聲音傳來:“而且什麼?”
“而且……那個粉絲向葉小姐身上倒了硫酸。”司北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勇氣,纔將這句話說出來。
齊臨風本來握着文件的手此刻已經將那份文件捏得變形,他的聲音更是像是自冰冷的冰窖傳來一般,叫人聽了都渾身冰冷:“愣着幹什麼,叫司機把車開出來,馬上去醫院。”
“老闆……”司北有些忐忑的繼續:“葉小姐不在醫院。”
“什麼叫不在醫院,都這樣了居然都不知道送醫院麼。”
“葉小姐她……”
“她怎麼了,不要吞吞吐吐的。”
“她不見了。”
“什麼?”齊臨風一怔,什麼叫不見了?
司北也不太清楚狀況,他也是剛剛纔從樓下的保鏢那裡聽到的情況,立馬便來彙報給齊臨風了。
他起身,帶上司北,直奔事發的VIP室。
VIP室內,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的將那粉絲扭住,郝晨晨還保持原狀的癱坐在地上,眼神一片空洞,茫然又像是受到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驚嚇。
“郝小姐。”司北上前搖了搖她。
郝晨晨被這一搖,猛然回過神來,盯着司北,但依舊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怎麼了?”
她看看司北,又看看一邊立着的齊臨風,都忘了要打招呼
。
“伽藍呢。”齊臨風沒有表情的問。
“伽藍?”郝晨晨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個詞像是一把鑰匙一樣,把剛纔眼前的一片混亂又重現在郝晨晨的眼前,她似乎又看到了剛纔那可怕的情景。
剛纔,那個粉絲進了VIP室,她擰開那瓶子,而瓶子裡面是硫酸,她把那東西向葉伽藍潑去。
而VIP室內是沒有保鏢的,他們都在外面,郝晨晨的第一想法是不能讓葉伽藍有事,她衝上前去,想護住葉伽藍,可誰想,後來卻是葉伽藍護住了她。
後來,郝晨晨看到的便是硫酸流滿了葉伽藍的臉,還有身上,葉伽藍的皮膚被迅速反應的硫酸所灼傷。
本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在那一瞬間,像是經歷了一場來自修羅地獄的酷刑一般,那是怎樣一張臉,郝晨晨已經痛苦得不想用語言去形容。
她本來是想要護住這美麗的,可最後還是看着這美麗在她面前被摧毀了,而這一切,是因爲葉伽藍想要保護她。
郝晨晨無法想象,這樣的美麗容顏被毀後,葉伽藍還要如果繼續她的演藝事業,本來,她是可以有燦爛星途的,本來,她是有望成爲影后級的人物的,可這一切,現在都沒了。
郝晨晨記得當時自己在尖叫,她也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因爲太過絕望,場面一片混亂,保鏢衝進來制住了那潑硫酸的女生,而葉伽藍在咬牙忍着疼。
那粉絲在保鏢的鉗制下還在瘋狂的扭動,衝着葉伽藍笑道:“哈哈,醜八怪,我看你現在還怎麼拿你的臉去勾引韓亞啓。”
這話,像是提醒了葉伽藍什麼,她在聽到這話時一怔,然後便衝出了這VIP室,待到郝晨晨反應過來,已經不見了葉伽藍的人影。
“伽藍姐,她會沒事的吧?”郝晨晨依舊有些呆滯的微微低喃,她似在詢問誰,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一般。
司北聽完,也覺得仿如是在聽一個遙不可及的故事一般,他無法想象,這樣的事,居然就發生在身邊,而且居然就發生在葉小姐身上。他有些擔憂的看着齊臨風,猶豫了下才鼓起勇氣問:“老闆,現在怎麼辦?”
齊臨風沒有回答他,只是轉身走到那被保鏢扣住的女生面前,盯着她。
那女生被齊臨風如此盯着,覺得自己好像在被一頭噬血的狼盯着,那眼神冰冷,又殘酷。
她打了個寒顫,在那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覺得在被無形的壓力籠罩,從事發到現在,她一直在被一種狂熱所圍繞,到了這會兒,被齊臨風如此盯着,她才感覺到害怕,才意識到,她會爲此時付出代價。
齊臨風盯着她,拳頭緊握,如果可以,他想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可是,他不可以。
閉了閉眼,一個深呼吸,再睜眼時,他終於壓制住了心中的衝動,對着一邊的保鏢道:“交給警察。”
然後他回身看着司北:“找到她,不論任何代價。”
“是。”司北答應着,立馬出去了。
空蕩蕩的VIP室內,郝晨晨在低低的啜泣。
而齊臨風,則眸色深沉,葉伽藍,你到底去了哪裡,爲什麼每次你有事都要離開,難道我就這麼讓你信不住麼,上次中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
整整三天,司北都在時刻關注着各方面的消息,還有四處安排人尋找葉伽藍。
可是,她就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沒有一點消息。
他找過程蘇,問過南蓮還有莫容紹,甚至她在公司新認識的越小眉,還有導演張衛國等人,所有葉伽藍認識的,或者可能認識的,司北都問了個遍,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葉伽藍的消息。
他也找過S市所有的醫院,葉伽藍既然受了傷,那麼肯定會去醫院的吧。
可是,沒有任何一家醫院有她的入院記錄。
而他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在報紙或者新聞上登尋人啓事,葉伽藍是明星,雖然她是受害者,但如果這事傳了出去,處理起來會多很多麻煩,反而有可能不利於找人。
這也是齊臨風的意思,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葉伽藍被潑硫酸的事。這事除了南蓮和莫容紹還有幾個事發在現場的人知道,其它人一律不知,司北甚至連程蘇都沒有告訴,只跟她說葉伽藍和齊臨風吵架了,如果見到她,及時跟他們聯繫。
整個找人的事,只能靠他們自己還有警方的力量。
但偌大一個S市,只靠這些力量,簡直猶如大海撈針。
司北很是愁,聽完新回來報告消息的那幫手下帶回來的消息,司北嘆了口氣,推開齊臨風辦公室的門。
“怎麼樣?”齊臨風轉過身來,看着他,眼神裡微微的亮光。
司北搖了搖頭,齊臨風似是料到這個結果,眼裡的亮光暗下去,可還是不甘心的問:“一點都沒有?”
司北不忍再搖頭,只是沉默。
沉默,便是此刻的回答。
良久,齊臨風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繼續找。”
司北在身後替齊臨風關上門,忍不住一聲嘆息。
齊臨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黃昏,眼神有些空洞,葉伽藍,你到底在哪裡。
辦公室的電話突然想起,齊臨風不想接,可是它一直響,最終,齊臨風還是妥協:“喂?”
電話那邊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是葉小樓:“喂,姐夫嘛?你今天回來吃飯嗎?姐姐不在,我一個人吃飯好無聊。”
齊臨風突然覺得有點累,他跟葉小樓說,葉伽藍這幾天在外地拍戲,戲拍完就回來了,可是葉伽藍,你到底什麼時候纔回來。
他揉了揉眉心,強打起精神:“姐夫今天回來陪你一起吃。”
……
夜涼如水,齊臨風坐在書房裡,沒有開燈,一個靜靜的就這樣坐着。
葉小樓已經睡了,齊臨風看着葉小樓之前對她笑時,突然覺得有點無法面對她,一天兩天他可以跟她撒謊,可如果葉伽藍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呢?他又要如何跟葉小樓解釋,或者,齊臨風心裡涌起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她一輩子都不回來呢。
齊臨風莫名的覺得心裡一陣鈍痛,想到葉伽藍有可能一直這樣躲着他,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他想,他有些明白爲什麼葉伽藍要躲着。
她是怕,怕別人看見她現在的臉,怕他看見,怕葉小樓看見,怕周圍的人看見。
齊臨風端起一邊的酒杯,灌下一口,除了喝酒,他想不到什麼東西還能讓他繼續這樣撐下去。他喝得半醉微薰,突然聽得樓下有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好像是杯子打碎了了一般。
他有些微醉的推開門,往樓下走去,聽到廚房裡有響動。
“誰在那裡?”他沒怎麼在意的問,問完才覺得不對,現在都已經快要半夜了,不可能是平時在廚房做事的張媽,那麼,是小偷?
齊臨風冷冷一笑,心中有些戾氣想要找地方發泄出來,如果是小偷,那可真是不長眼,居然在這個時候,往他這裡撞。
被他這麼一問,廚房裡的響動居然沒有停,看來是沒聽到,齊臨風冷笑,住了聲,靜靜的一步一步向廚房裡走去。
那裡,果然有個黑色人影正在翻箱倒櫃。
齊臨風本來手裡握了個酒瓶,無聲無息的靠近黑影,然後舉起酒瓶,狠狠砸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