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凱瑟琳手中的那條布料精細的白手帕上,有一片鮮豔的血跡,凱瑟琳將整條手帕都展開,發現手帕中間有一大片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她把手帕交給墨菲查看,自己繼續低頭檢查面前的遺物,在一件黑色燕尾服的正面胸口位置,她看到了一些明顯被液體污染過的痕跡,被污染的地方已經晾乾變硬。
凱瑟琳把其他的衣物仔細檢查,發現衣服都很平整,沒有打鬥留下的皺褶或開線痕跡,她放下衣服起身來到屍體旁,低頭看着停屍桌上的遺體問墨菲:“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外傷,也沒有骨折,胸前有一處疤痕,看起來應該是利刃留下的。”墨菲將遺體放平,指着死者胸前的傷疤說。
凱瑟琳低頭盯着老人胸膛上那個長條狀的疤痕注視片刻,有些失望的說:“這疤痕看起來已經癒合很久了,應該跟我們的案子沒什麼關係。”
“說得對,康納先生經常打獵,也許是打獵的時候意外造成的。”墨菲說着將遺體的嘴扳開,繼續說:“嘴裡和鼻腔可以看到淤血,我記得雜貨鋪老闆曾說康納死前劇烈的咳嗽,應該是那時留下的。”
凱瑟琳贊同的點了點頭,看着屍體對墨菲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康納應該突發了什麼急病,造成了突然死亡,跟麪包店老闆巴頓根本沒有關係,他是冤枉的。”
“但以現在的證據,執法院恐怕不會相信我們。”墨菲信心不足的看了看康納的遺體說:“負責此案的治安官連屍檢都沒有做,不知道他們在指證巴頓的時候,是怎麼通過陪審團的認可的,也許他們僞造了什麼證據也說不定。”
“你說的也對,那傢伙想起來就讓人討厭。”凱瑟琳不禁想起了那個傲慢無禮的治安官,她猶豫片刻對墨菲說:“不如這樣,我們先把手帕帶回去,把發現的線索告訴羅格先生,讓他幫忙想想辦法。”
“好吧。”墨菲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凱瑟琳於是將手帕收在身上,將地上的衣物原樣收好,和墨菲悄悄離開了地下室,兩人翻出莊園的院牆找到自己的馬匹,快馬加鞭趕回羅瑪城。
由於靠近羅瑪城時已是深夜,城門緊閉無法入城,兩人在城外的曠野上小憩了半夜,直到第二天天矇矇亮城門開啓,兩人才進入城內,直奔城中最大的旅店。
一進入旅店,兩人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羽衣裙的小蘿莉站在比她高出不少的吧檯前,大聲的向老闆點菜,老闆的手裡拿着一摞銀幣,樂滋滋的看着小蘿莉不住的點頭。
“莉莉絲!”凱瑟琳張開懷抱開心的叫了一聲,小蘿莉回頭看到他們驚喜的喊了一聲:“笨丫頭!”直接撲在了凱瑟琳懷裡,凱瑟琳在她臉上親了兩口,問:“羅格先生呢?”
“壞狼還在睡覺,太懶了,所以我自己來點早餐,老闆快上菜啊!”小蘿莉說着回頭對老闆喊了一聲,老闆連連點頭,轉身匆匆直奔後廚而去。
凱瑟琳抱着莉莉絲在一張桌子旁坐下來,向她詢問他們昨夜去尋找吸血鬼城堡的進展,莉莉絲告訴他們,昨夜她和羅格找到了菲爾德侯爵的城堡,但沒有急於靠近,只是在外圍觀察了一番便返回了羅瑪城。
正說着,羅格從大樓梯上走了下來,哈欠連天的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問:“怎麼樣,案子查清了嗎?”
凱瑟琳把她和墨菲發現的線索告訴了羅格,並將那條染血的手帕交給他,羅格低頭把手帕仔細檢查一番,對兩人說:“康納的病不是突發的急病,他早就有什麼嚴重的病。”
“你怎麼知道?”凱瑟琳和墨菲好奇的盯着他問。
“這條手帕的邊緣有隱約的淡淡紅色,它們距離血跡很遠,應該是以前留下的,因爲血漬本身難以清洗,即使反覆清洗還是很難清除乾淨,痕跡的顏色非常淺,說明已經清洗過多次,這就表明康納並非第一次咳血。”
“這麼說的話,只要我們能證明康納本身重病在身,就可以以此作爲證據爲巴頓申冤了?”凱瑟琳欣喜的問。
“沒那麼簡單,你們最好去打聽一下,康納的莊園在城外,他本人年紀已經很大了,城裡必定有一位私人醫生,你們找到這位醫生,如果能從他口中證實康納的病,並且請他出面作證,事情就會簡單的多了。”
“好的,我們一會兒就去打聽!”凱瑟琳滿懷信心的點頭道。
“不過,你們要有心理準備,這位私人醫生可能會顧忌康納小姐,依我看這位小姐之所以早早將父親的遺體帶回並拒絕見你們,就是爲了掩蓋她父親的病情,醫生那邊她一定會有所安排,你們如果不拿出點兒有力的證據,恐怕沒那麼容易讓醫生開口。”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凱瑟琳胸有成竹的回答。
“好孩子!”羅格讚許的微微一笑,突然看到一羣侍者端着十幾個盤子來到了桌子旁,將大盤大盤的雞鴨魚肉放在桌子上,他睜大了眼睛看着滿桌子的美味,回頭盯着小蘿莉說:“你又幹了什麼好事,小壞蛋!”
“我自己花錢點的好吃的,你不許吃,笨丫頭和瘦老鼠可以吃,我請客!”小蘿莉一臉驕傲的瞪了他一眼說。
“小白眼狼!”羅格白了她一眼,暗自咕噥一句,趁她伸手去抓豬排的時候,手指一動從盤子裡夾出一個炸肉丸,兩根手指夾着塞進了嘴裡。
還沒等他把兩根手指取出,莉莉絲突然回頭兩眼一瞪,用定身光束把他定住,然後伸出小手朝着他的下巴上用力一拳,羅格的上下牙頓時對在了一起,狠狠的咬在自己的兩根手指頭上。
“噢,該死的小混蛋!”羅格急忙抽出手指,齜牙咧嘴的甩着手瞪了莉莉絲一眼,小蘿莉幸災樂禍的捧着小肚子大笑起來,凱瑟琳、墨菲和莫妮卡看到兩人的樣子,忍不住鬨笑起來。
吃完早飯,凱瑟琳和墨菲並沒有留下來休息,馬不停蹄的離開旅店來到巴頓的麪包店,向佩蒂詢問康納先生的私人醫生,佩蒂說她不知道康納先生的私人醫生是誰,但城裡最好的醫生名叫盧卡斯。
凱瑟琳和墨菲一路打聽找到了盧卡斯醫生的診所,正逢診所內沒有病人候診,兩人順利地見到了醫生,凱瑟琳直言不諱的向這個溫文爾雅的年輕醫生問起了康納的情況。
“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你們的,但我的確是康納先生的私人醫生,我想兩位應該是爲了康納先生得死亡案件來的吧?”盧卡斯平靜的坐在兩人對面打量着他們問。
“對,我們想知道康納先生是否有什麼疾病?”凱瑟琳直截了當的問。
“康納先生的身體很好,現在正值秋獵季節,不久前他還邀請我一起到附近的森林裡去打獵,所有見過他的人都不會認爲他身體有問題。”醫生毫不猶豫的回答。
“您的意思是,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疾病嗎?”凱瑟琳眉頭緊鎖的盯着醫生追問道。
盧卡斯醫生默默地點了點頭,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她,女孩兒低頭從口袋裡摸出那條染血的手帕放在桌上,對醫生說:“這是康納先生隨身的手帕,上面有他名字的縮寫,手帕上不僅有大量血跡,而且還有很久以前留下的舊痕。”
她探身向前盯着醫生問:“事發當時,有人看到康納先生曾捂着嘴劇烈咳嗽,手帕上的血顯然就是他咳出的鮮血,如果一個人身體沒有重病,他怎麼會咳出這麼多血?醫生,你能解釋一下嗎?”
盧卡斯醫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低頭沉吟片刻,聳了聳肩說:“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兒弄來的這條手帕,應該不是康納小姐給你們的吧?”
“當然不是,我們自己有辦法。”凱瑟琳不慌不忙的回答。
“除此以外,你們還知道些什麼?”盧卡斯用探詢的目光掃過兩人問。
“死者身體沒有外傷,衣服上沒有打鬥的痕跡,但有一些晾乾發硬的液體,根據麪包店老闆巴頓的妻子的證詞,巴頓事發前曾向康納投擲雞蛋殼,那些液體應該是蛋殼留下的蛋液。”墨菲將之前羅格對此的推斷一字不落的搬了出來。
“看來你們調查的非常仔細。”盧卡斯醫生一邊聽一邊微微頷首,他起身走到診室的門口,打開門喊來自己的助手,對他說:“去把大門關上,今天上午暫停營業,除非有性命相關的急症,否則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助手離去後,盧卡斯將診室的門關好,回到原位坐下說:“關於康納先生的身體,你們說的沒錯,他的確有很嚴重的問題,這已經困擾了他一年多的時間,但他一直向所有人保密,除了我以外,只有康納小姐知道他的真實情況。”
“這我們預料到了,之前我們向目擊證人打聽的時候,他們都說康納先生身體硬朗,就如同您所說的那樣,每年秋天都會出去打獵,並且滿載而歸。”凱瑟琳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說。
“但事實上,他的身體已經非常差了,他曾經向我問起他的生命還能堅持多久,我一再的寬慰他,但事實上我也無法保證他能再活多久,只是我們都沒想到會這樣突然。”醫生壓低了聲音對兩人說。
“康納先生到底有什麼病?”墨菲好奇的凝視着醫生問。
“病?”盧卡斯醫生一臉神秘的搖了搖頭說:“不,康納先生沒有病,長久以來困擾他的,是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