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陪伴·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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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一大清早,紀束薪就氣勢洶洶地殺到紀泱含的公寓,逼她趕緊起牀洗漱:“長腦子了嗎?今天是你在紀氏上班的第一天,第一天上班就想遲到!你全忘在腦後了是不是,快給我起來!”紀束薪掀她被子。

“別。”紀泱含拽回被子,“我警告你,我裸着睡。”

紀束薪翻白眼,白癡的粉睡衣穿在身上呢,你當我瞎啊。

紀束薪拽她胳膊,拽不動。紀泱含把他手拍回去,嘴裡還嘟囔着:“你和你家那口子,昨天鬧了一天,我很晚才睡。別煩我,讓我再睡會兒。欸,脖子上怎麼涼涼的。”

紀泱含剛伸手要摸,紀束薪就慢悠悠地說:“我把一條蛇扔在了你牀上。”

紀泱含猛然驚醒:“啊--”

紀束薪痛苦捂耳,皺眉嫌棄道:“行了行了,瞧你那出息。趕緊換衣服,我在車裡等你。”

他手上有一個盆。那盆裡,原本是泱含準備的涼水,如今已經空了。

紀泱含驚恐地看着牀上,被涼水浸透的牀單,被套……

她含着眼淚爬下牀:“紀束薪我恨你。”

紀泱含迷迷糊糊坐進車裡:“哥,我真的要去嗎?我是美術學院畢業的,真不懂這個。”

“閉嘴,這句話你都說了幾十遍了,你煩不煩!”

“就你脾氣最壞。”紀泱含揉揉眼睛,“搞不懂,你和嗣音,怎麼還沒分手。”

紀束薪涼涼地說:“泱含,有螞蟻爬你臉上了。”

紀泱含驚悚。

一上午,暈頭轉向。

下班時分,紀泱含可憐兮兮地抱着一摞文件懦懦走進紀束薪的工作室,低頭,嚥唾沫:“哥,我有罪。”

紀束薪接過文件,翻了翻,火大:“你腦子進水了吧,一上午幹了些什麼!怎麼不早來找我?!”

紀泱含弱弱地說:“我不敢。”

醫院裡,林嗣音一勺一勺喝着湯,邊喝邊訓斥紀束薪:“你是腦子被驢踢了多少回啊才腦洞大開到讓一個學美術的人去做金融?泱含是不是那塊料,你不清楚?!”

紀束薪說:“喝你的湯吧!生病都這麼多廢話。”

紀泱含在醫院裡亂晃,眼一斜,瞧見齊家公子,以爲看錯了,忙走得更近些,不是他是誰?天哪,懷伊不會又出事了吧。

高級病房裡掛着粉紅色的窗簾,暖洋洋的,沙發上散着一堆漫畫書,玩偶,放着一把吉他,沙發和牀之間有一架手風琴。病牀上的女孩戴着氧氣罩,渾身插滿了各種管子。

紀泱含穿過走廊,一口氣跑到門外,蹲在臺階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聽見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打電話說:“零姐,這裡有一個女孩的病,很奇怪,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她迎着透明的陽光慢慢站起來,空氣悶熱,她一路走回公寓打開電腦。

“楚家幼.女早夭……”

“楚家幼.女早夭……”

“楚家幼.女早夭……”

…………

她拉上窗簾,蜷縮起來。

“However \mean \your /life /is,meet /it /and / live /it;do / not /shun /it /and /call /it /hard / names.It /is /not /so /bad /as /you /are. It /looks/ poorest /when /you /are / richest……”病房裡傳出清亮有磁性的聲音。齊杭之手裡捧着《WALDEN》,坐在病牀前念着,語氣舒緩,節奏適中,他不時伸出手,把少女蒙上臉的被子拉下來。

“哥哥,你別在商業界混了,你去做DJ吧。”懷伊探着腦袋,心懷鬼胎地說。

齊杭之默,這小丫頭想什麼呢?

“要不哥哥你唱首歌吧……”懷伊瞪大晶亮的眼,小手討好地搖齊杭之的胳膊。

越來越不像話了,他是個音癡。

糾纏未果,懷伊不滿地撅嘴。

整個病房漸漸暗了下來,窗外是一片金黃的顏色,幾十秒後再去看,這顏色已黯淡。懷伊拉着齊杭之的手,在病房裡到處走。

“懷伊,你病好了想做什麼?”齊杭之想起今天那個年輕的醫生,固執地認爲懷伊是中毒不是生病。

“我,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全世界最最好吃的肉都吞進肚子裡……”懷伊咽嚥唾沫,遐想。

齊杭之捏捏她的下巴,笑道:“胃口這麼好,病就快好了。”

病就快好了……

“你多吃點,病就會好得更快。”小女孩鄭重其事地擺上豬肘子,培根,炸雞腿,螃蟹,“我跟媽媽說我餓,媽媽做了好多肉。”

少年盤腿背對着她,身影沉靜,乾燥的風穿過他潔淨的襯衫,他的視線從書上移開,無奈道:“我說過好幾遍了,你沒事別來煩我,而且我是體虛體寒,又不是生病。”

房裡寂靜的空氣在回憶裡飄香,連光線都是安靜的。空闊的乾淨的風……孤獨的身影……明亮清澈的雙眼……

“伊伊,怎麼了?”齊杭之看她發愣,搖了搖她,摸摸她的頭,納悶:體溫正常呀!

“哥哥。”懷伊急急抓住齊杭之,“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

齊杭之說:“那很好啊,你想起什麼了?”

“一個……男孩子。”懷伊問,“你認識他嗎?”她眼神充滿期待。

天下的男孩多着呢。齊杭之忍了忍,咽回這句話,心中思忖,懷伊這一代,楚家沒有男孩子。所以那個男孩不可能姓楚。他問:“你想起什麼場景?”

“圖書館,好大的圖書館。”懷伊想了想,“我記得我叫了他的名字,可是我想不起來是什麼了,而且那也有可能是假的,因爲那是我做夢夢見的。”她擡起小臉,嚴肅地問:“哥哥,你說爸爸媽媽是不是知道什麼?可是爲什麼他們什麼也不告訴我?”

齊杭之說:“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他感覺它是那麼不真實,他捏捏懷伊的臉說:“別胡思亂想了,該吃晚飯了。”

懷伊拉着齊杭之的手,悶悶不樂。她睜大眼睛,突然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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