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的陽光不是很刺眼,我吃完早餐便去了北京故宮,選擇到達地點是廁所間,沒人看到我纔敢光明正大地在故宮裡逛,票都不用買。雖然看上去美滋滋,不過,我老是覺得心裡不踏實,畢竟別人是要靠這個賺錢的,我就隨隨便便就進來逃票好像確實不太好。我最初還會有這些愧疚心理,不過經過幾次之後我就習以爲常了,果然人的本性還是趨利避害的,爲父親省錢也不是什麼壞事。
原本我打算一個暑假就把環球旅這個計劃實現了,沒想到,我卻遇上了一個人。
我清楚地記得那天,我本不打算出門,畢竟前一天我爬了一天長城,累的我哪兒都不想去。但是父親突發奇想,想要一個大海螺裝飾臥室,我怎麼勸說都沒用,無可奈何他是我父親,我只好被迫出門。我隨手拿起他前不久在街上買的草帽戴頭上,不得不說,這草帽還挺好看的。隨後我又在後院看到一個小竹筐,這個竹筐好像還是父親採茶時用的,我用它盛貝殼,不過分吧。
沙灘上沒有那麼熱,微微海風的味道很好聞,拍打的海浪聲清脆有力,時而長鳴時而浩大。我低着頭慢悠悠地在沙灘上尋找貝殼和海螺,他的要求還不少,例如越大越好,最好精緻一點,顏色亮麗等等。
我站在一邊,一眼望過去,沙灘上有很多小貝殼,我仔細查看尋覓,希望能遇到心儀的。後來發現,有很多海螺和貝殼的花紋都精緻獨特,看到一個覺得不錯,我便裝起來,撿着撿着,不知不覺,籃子就要裝不下了。
久了,脖子和腰紛紛開始痠痛起來,我站起來活動活動頸椎和腰,偶然發現一美景,又大又黃的太陽即將觸碰水天交界處,陽光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忽然一陣風吹來,直接把我帽子掀翻。這風可不溫柔,不光對人動手動腳的,還搶人帽子。於是,我提着滿滿當當的籃筐,狼狽地在沙灘上跑,頭髮被吹的四處飛,而且我還穿着長裙子,非常不方便。原本還想做個撿貝殼的小姑娘,這下可糗大了。
前方是礁石區,看起來人很多,我只想撿起帽子趕緊離開。撿起帽子,拍掉沙子,下意識戴上。天快黑了,我一心想回去。就這時,又起風了,我本能護住裙子,沒想到帽子又起飛了,還專門往人多的地方。
這風可真會給人找事,存心的嗎?
我小心翼翼地往那裡走過去,那邊黑壓壓一小片,人羣中還豎起了把大傘。我仔細尋找那個帽子,卻無論如何也沒找到,我只能再往人羣中靠近,他們一些人站着一些人坐着,戴耳機戴墨鏡的,咦,還有攝影機,還不止一個,還有電腦,該不會在這兒拍藝術照的吧。我還是趕緊找到趕緊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還挺不安的。
就在我彎腰找半天時,突然聽見有人喊:“戴上這個試試。”
我轉頭看過去,然後就看到我的帽子從黑壓壓的人羣裡向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最後落到一個人手中。我定睛看向那個人,沒想到這一看,卻把我看進去了。他的皮膚白皙,鼻樑挺拔,薄薄嘴脣又粉又嫩,微微一笑露出幾顆潔的牙齒,額前的碎髮有些長,好像是專門做的髮型,不過並沒遮擋住他那雙深情明亮的桃花眼,那雙眼睛即使在打量一個草帽,也能看到眼裡的情感。他直接把帽子戴頭上,笑得很開心,我感覺像是吃了棉花糖,開心,甜蜜。我聽不見他說什麼,但是看脣形應該是在問旁邊的效果如何的意思。
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不過一時想不起來,想想也挺奇怪的,我怎麼會見過他。
我不承認見色起意,我永遠相信一見鍾情。我後來再回憶時,我好像並沒有心跳加速,因爲我感覺不到心跳,感覺不到呼吸,甚至感覺不到自己以及周圍一切的存在,我的眼裡心裡只有他。
他在攝像頭面前表情轉換自如,聽着攝影師自然切換動作,一切行雲流水。那個帽子在他手裡或者頭上再者掛他脖子上,給人的感覺皆不同,這難道就是氣質和魅力嗎?
“嘿。你在幹嘛,我們不允許觀看藝人拍雜誌的。”
忽然我聽到有人喊這句話,我立刻回神看向說話者,一時間物品被好多人注視,無數目光都在盯着我,這種感覺差極了,我真想瞬間消失。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們工作的,我的帽子被風吹走了,我來找我的帽子。”
我趕緊鞠躬道歉說明來意,那個人說話語氣和態度纔好一點。
“那個人手裡拿的是我的帽子,我剛剛不小心讓它被風吹走了,我來就是找它的。”
我像那個人指了一下他,他剛好與我對上視線,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臉火辣辣的,一種自卑感油然而生,我現在那麼狼狽,他看到我了,完了,早知道今天出門就好好打扮一下。
“你怎麼回事啊,這不是你們準備的帽子?”
“對不起啊導演,這是我剛剛撿的,我還以爲是我們工作人員的。”
聞聲,我就看見一個人在向另一個人點頭哈腰地道歉。
我的餘光注意到他不在原來站在的地方了,情不自禁地趕緊看向那裡,只見他手拿帽子,邁着自己的長腿向我這邊走來,沒幾步就來到我眼前。
近看他,他的肌膚真的很不錯,平滑細膩,連毛孔都看不到,比我同學強一萬倍,而且又瘦又高,目測得一米八左右,我如果是個男的,我在他面前真的會很羞愧。
“給,物歸原主。”
他竟然專門來給我送帽子,不過他的聲音好像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兒聽過。不過我沒想那麼多,伸手趕緊接過他手裡的帽子,他的手指又細又長,手背上血管清晰明顯,跟我父親一樣,不過我父親的手沒他的嫩。
“謝謝。”
我對他微笑揮手,以示離別,畢竟大庭廣衆之下,我也不能做什麼,他對我輕微點了下頭。
如果剛剛在遠處望他,只是簡簡單單地被吸引的話,那麼這個點頭就像在我心裡放了把火,燒地我心臟狂跳,雙臉滾燙通紅。
我只想趕快離開,一路跑到沒人的地方緊回家。一到客廳,我丟下一旁的籃筐,悶頭趴在沙發上,臉深深埋進抱枕裡,腦海裡不停浮現出他的剛剛對我說話的樣子,還有那個點頭,我估計永遠都忘不掉。
“回來了啊,我看看有什麼適合的。”
這時父親從臥室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筐海螺,大步上前蹲下仔細翻看。
我趕緊坐起來,雙手立刻捧住臉,一邊希望溫度能趕緊降下來一邊正好擋住我的臉,以免父親多疑。
“怎麼還有那麼多沙子,你都沒想過在那兒洗洗嗎?”他用着嫌棄的口吻說着,同時抓住籃筐就往院子裡去。
“很累的,我腰都酸了,你在家都躺一下午了,正好可以找點事情做嘛。”
“那吃飯的時間就要比平時晚一點了,你先回去洗個澡吧,我去做飯。”
“好。”
我順手拿起帽子快速跑回屋裡,我甩掉帽子上的沙礫,將它戴在我頭上,我反覆照鏡子,擺出和他一樣的動作,可是都沒有他那種清冷又有趣的感覺和氣質。摘下帽子,仔細端詳,這個帽子編織地是那樣精巧,那樣完美,充滿着竹子的清香,閉上眼睛,彷彿自己就置身於一片翠綠的竹林裡。
他的眼睛,他的頭髮,他的手指,他的側影,像幻燈片一樣一次次在我腦中播放。哪怕我不去想,在頭腦一片空白之時他也會自動出現。每每想到他向我走來的樣子,我都會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心臟像是漏了一拍,像走神時被老師叫住名字,既緊張又害怕還慌張。
晚上睡覺之前,他的模樣又作爲不速之客來了,我在牀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眠,好後悔,我應該再去找他要一個聯繫方式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讓我心動的男生,就這樣放走了,好可惜。上天啊,你能不能保佑我再遇見他一次啊,我好想再見他一面,這次,我一定勇敢向前去找他要聯繫方式,一定會主動認識他。
在牀上閉目養神將近一個小時,我始終無法安然入睡。遂打開手機看看有什麼新鮮有趣的事情,剛開機,數不清的鈴聲和震動。仔細一看,皆是手機軟件推送過來的消息,我打開微博,熱搜上一出又一出新聞,有些讓人感到悲憤,有些讓人感覺放鬆和開心。忽然我看到一條熱搜,說是邊澈海邊時尚大片。好奇的我點進去看了看,剛打開頁面,幾張高清大照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照片裡的人,就是今天傍晚遇見的那個男生!
我說在哪兒見過他呢,原來他是明星啊,怪不得今天下午陣仗那麼大,我還以爲是普通拍藝術照的呢。我一張一張地看,照片裡的人跟他一模一樣,甚至有幾張還沒真人看上去舒服,有一張照片是他手拿帽子,照片裡的他看起來又酷又帥,又清冷又高貴。就憑他髮型和身材,即使不用露臉就能看出這是一個美男子,更不用說看到他那雙清澈又水靈的桃花眼。
我鬼使神差地關注了他的微博,看到了他很多的一面,還有很多關於他的視頻,他在舞臺上唱歌的樣子是那麼地吸引人,歌聲的共情能力是那麼強,聲音是那麼的傷,是那麼的疼,彷彿時刻在崩潰大哭的邊緣,很難不讓聽衆走進他的歌聲裡。原來那個回家的下午,我隨機播放流行音樂的歌竟然有幾首就是他的歌。
就這樣,我一直盯着手機,忽然手機彈出電量警告的彈窗。我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凌晨兩點多了,這個時間點,我往往都已經睡熟了,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睡得這麼晚,而且是因爲一個男生。
接下來的幾天,我整天抱着個手機看他的影視或綜藝作品,父親還擔心我有網癮,當我向他介紹邊澈這個歌手時,他也就明白了。不過我整天不出屋躺在牀上看手機,被我父親嫌棄了,他不想我做個宅女,非要我到外面看看,還說什麼老是看手機對眼睛不好之類的,之前也沒囑咐我說看書久了對眼睛不好之類的話。這次中午,他終於看不下去了,非要把我趕出去,還不讓我吃中午飯,太過分了,這是親生父親嘛。
我無耐換掉睡衣,拿上手機,不知道該去哪兒,忽然手機裡彈出一則關於火鍋的新聞,正好,他不讓我在家吃飯,那我就去成都嚐嚐正宗的四川火鍋,我走進一家看上去很熱鬧的火鍋店,裡面人很多,不過還好,還有座位。服務員問我有幾位,我尷尬地說,只有一位。我聽說,一個人吃火鍋好像是非常孤獨的表現,可是沒有人跟我一樣有特殊能力,父親不喜歡吃辣的,我也確實沒有好朋友。突然,我想起了他,內心有些酸楚,人家是大明星,是很多人喜歡的偶像,我只是個普通的人,我怎敢奢望他呢。
可是,我,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他,我真的好想再見見他,哪怕和他只是交一個朋友,我就知足了。
等菜時,我看着鋪滿紅油和辣椒的鍋底胡思亂想,外面是那麼熱鬧,我在包廂裡,四個人的位置,我一個人坐,中途筷子掉在地上都那麼響。鍋底開始沸騰,而我的心中像是有一塊北極的冰面。唯一讓我比較欣慰的是,服務生非常周到,幫我穿圍裙,及時幫我拿掉桌子上的空盤和衛生紙之類的,還會跟我說話,偶爾會過來給我送店裡的免費的小吃和飲料,看我長髮吃飯時比較麻煩,還會給我拿小皮筋讓我綁頭髮,他溫暖的舉動讓我感覺不那麼孤單。
飯後,我走出店面,撲面而來的熱氣讓我原本有些舒適的心情立即變得煩悶起來,燥熱的天氣,真的很讓人不舒服。不過沒走幾步,便有些緩和,街上雖然很熱,但依舊人來人往,大多女生紛紛撐開傘,她們穿着靚麗,露出長腿,妝容精緻美麗,頭髮不光長短不一,顏色和形狀皆不同。我在商場的玻璃牆上看一眼自己,一身墨綠長裙,頭髮散亂,皮膚雖然比較白,不過跟擦過粉底的皮膚一比還是稍遜。
曾經,我以爲我會每天畫上一個美美的妝出門,以自己最美的一面去面對生活,但那隻存在黃翔中。化妝簡直太麻煩了,不光容易翻車,還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再加上如今天氣酷熱,很容易脫妝出現尷尬時刻,而且晚上還要卸妝,更何況長時間化妝對皮膚還不好。於是,我那些不久前買的化妝品都放家睡覺了。
我走進商場裡,一方面想涼快一下,一方面想要看看有沒有心儀的衣服,可以買一點回去。剛走進沒多久,我便駐足在一家彩妝奢侈品店門前,因爲我看到了他的人形立牌。他的眉宇,他的雙眸,他的薄脣,每一個五官都那麼吸引我。靈光一閃,我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項鍊,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不能到他的身邊去。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兒。
我點開微博,想要搜索他的名字,剛點開,就看到微博熱搜有很多條都是關於他,原來,今天是他的演唱會,就在深圳的最大的體育館。這一切也太巧合了,這個消息對我來說是那麼的爆炸,我趕緊找個無人的地方趕回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衣服,化妝,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
閉上眼睛,雙手交叉緊握在胸口,心中默唸那個體育館的名字。忽然我聽到很多尖叫聲,我張開眼睛,一片漆黑,忽然一束光打到我身上,前方如同藍色星海般,尖叫聲從下方傳來,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又一束光打過來,那個人拿着話筒,穿着白襯衫,頭髮上西閃亮粉在光的照耀下像星星一樣閃爍着。曼妙且浪漫的音樂聲傳來,他逆着光邊唱歌邊向我走來,眼睛看着我,我動也不敢動,只是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