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哎,等、等等。”鞋都沒穿好就被他拽着袖子往外拉,只剩一隻手想要繫好釦子都難。魏子雷一邊想調整衣衫,一邊又不得不跟上蘇玉予的腳步。誰知道他是怎麼了,只剛剛自己那一句話,他就發了瘋似的,這會兒也走的飛快。

一出書房門,輕風一吹,魏子雷打了個冷戰。不是因爲溫度,而是因爲那背影……說不出緣由的,此時走在他前面的,絕不是剛剛書房裡的那個蘇玉予。剛剛在屋子裡,莫名其妙的對他百般溫柔,這會兒一踏出書房,那溫柔親切感頓時消失盡了,此時走在前面的人,又變回了那個冷酷殘邪的三少爺。

這是要去哪?

蘇府很大,構造卻不繁瑣,四方筆直的院落,沒有江南園林的曲折和繁雜,卻更張顯大方和氣派。蘇玉予也不回頭看或是叫他跟上,只是向前,魏子雷跟在後面,趁時打理好了凌1亂的衣衫和頭髮,緊緊的跟着。

出了他住的北院,又穿過了三個院子,房屋漸漸沒了奢華,景緻也平常起來,卻還是不失蘇家的闊氣的。再走過去,遠遠的就聽見了那邊一間園子裡傳出來陣陣笑聲,魏子雷精神一陣,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與他相依爲命的老母親!

“哼,”蘇玉予突然住了步子,回過頭看到魏子雷整個人都精神了,不禁冷哼一聲,帶着他站到了園子的牆邊,卻伸手阻止他再靠前,“看見了嗎。”

透過牆上的碎花孔,能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老母親笑嘻嘻的坐在藤椅上,身邊還有幾個小丫鬟,一個給她捶腿一個給她捏肩,還有一個給她不斷的遞上茶水和果品。小絹也在園子裡,身邊圍着兩個小婢正在給她比量漂亮的緞子,一邊的石桌上還有小山高的布匹綢緞,花色多到讓人眩目。

根本不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魏子雷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甩了甩頭再仔細看,可看見的還是這副畫面。

“這?”怎麼會是這樣。那自己在東林獵場裡看到的滿屋子狼籍,還有小絹被撕破的衣服和掉落的繡花鞋……那場面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擄走了似的,怎麼現在卻高高興興的這裡挑布料?難道自己看錯了人,裡面的不是母親和小絹?想到此,魏子雷把臉貼在碎花孔上,仔仔細細地又瞧了一遍,沒錯,裡面的人就是母親和小絹。

“切,怎麼分別一日連自己的娘都不認識了嗎?看真着了,看我剛剛有沒有騙你。”蘇玉予冷冷的哼了一聲,嘴角上挑起了一抹殘酷而諷刺的笑。魏子雷也不說話,只是透過那院窗一直瞧着,嘴角邊涌上了微笑。

他笑了。

打從第一天見到他,除了深深的凝眉,自己從沒見他笑過,這一笑,竟叫蘇玉予一時看呆了。也不是什麼絕色的容顏,可那剛毅英俊的臉上,透出的淡淡笑容,就那麼暖洋洋的,襯着陽光的反射,被光暈籠罩着,似不可觸摸,又更吸引人……

蘇玉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順着魏子雷的目光也看過去。若裡面的是自己的母親,怕是自己放下心也會笑出來。可畫面裡還有別人。

“你還要看多久!“

本來魏子雷看多少眼都是正常的,可一看到他不住打量園子裡的人……他母親也就算了,偏偏還有那個小絹,蘇玉予頓時皺起眉頭,不由的怒火橫生。這怒氣自己也不知道是打哪來的。誰知魏子雷看的太深竟沒聽見他的話,眼睛還是直直的,他多看園子裡的小絹一眼,蘇玉予的怒火就更多一分。

“你!”伸手一拽剛要呵斥,魏子雷竟這時也轉過身來,臉上那抹淡淡的微笑還沒退。這一笑,登時滅了蘇玉予心裡的火,“哼……看到了,不擔心了?”心裡的火氣沒了,語氣自然也好了許多。

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魏子雷搖了搖頭,擡眼看蘇玉予,眸子裡全是疑惑。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忽而冷酷,忽而憤怒,忽而風騷,又忽而孩子氣!他到底想幹什麼?前一秒還要吃人似的,下一秒又溫柔起來,剛剛還是殘冷至極,此一刻卻又溫柔似水?讓人摸不透。

“搖頭做什麼,看到了還不相信是真的?”蘇玉予目光忽然曖昧,伸出手捏住了魏子雷的下巴。

被這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本能的想撇頭,卻被蘇玉予扣住動彈不得。看着蘇玉予一秒秒放大的臉,魏子雷倒抽了口冷氣,一雙瞳眸瞪的奇大:

“你要幹什麼!”雖是吼他,卻壓低了聲音不敢大聲,那院牆後面,就是自己的母親。

“噓,”蘇玉予嘴角上勾起了壞笑,眼眉也彎成了一條縫,“別吵,若是被聽見了,可不怪我。~”

這一句話果然讓魏子雷老老實實的不敢動彈。一牆之隔,園子裡的是他的母親和未婚妻小絹,絕不能讓她們知道。不論心裡已揮出了幾拳,此時也只能保持十二萬分的安靜。

蘇玉予低聲呵笑,不客氣的將他壓在了牆上,鉗住下巴深吻了過去,舌頭撬開牙關和他的糾纏在一起,幾近掠奪般的吸盡了他肺裡的空氣。幾番糾纏後,那輕掃上膛和貝齒的靈活軟舌竟挑起了魏子雷的情1欲。

不敢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竟有反應,魏子雷瞪大眼睛紅了臉。趁他一閃神,蘇玉予惱人的手忽然順着他的後腰滑了下來,直接轉到前面覆在了他的火熱。

“呀!”魏子雷忍不住輕喚了一聲,又立即閉緊嘴巴害怕再出聲。

僅一牆之隔,牆裡牆外的一家人,卻彷彿已被蘇玉予撕扯進了兩個世界。

看着魏子雷不知所措,渾身發抖的緊貼牆壁,自己只要稍稍使勁動動,他就只能緊1咬牙關阻擋着細碎的呻1吟聲,蘇玉予舔1了舔脣,輕輕1咬上了他的耳朵,情1欲也呼之欲出:“我要定了你!”比話語還堅定的,是已探進褲子裡玩弄起那火熱的手指,握住的硬1熱在手指的滑動下不斷脹1大,只輕輕搜刮頂端,身下的人就不住顫慄。

那遊走的手指和越來越快的滑動叫魏子雷幾乎不能站立,心裡又亂又急,亂的是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興奮,急的是怕牆裡人聽到一點牆外的聲音,閃亮的眸子睜的大大的,雙手無處擱放只能死命的抓着蘇玉予的前襟,麥色的肌膚染上了一層微微的紅暈,太陽一照,更顯光澤。蘇玉予深吸一口氣,再次吻上他,在他到達頂點前封住了他的呻1吟聲。

釋放後的魏子雷大口喘着粗氣,腦子裡好似一團白霧,也不知道此時的感覺是憤怒還是屈辱。擡眼看蘇玉予,他正微微笑着,那雙電人的桃花眼不能說他不美,那副纖瘦的好身材藏着能壓倒他的力量,也不得不令他折服。

“嘻~”瞧魏子雷正打量自己,蘇玉予心情大好,上前偷得一吻,這才輕輕放手鬆開了他的,將手從他褲子裡收了回來,“這個,可是總旗大人的味道呢。”潔白的手帕裡,正是魏子雷剛剛釋放過的情1欲。

“你!”魏子雷瞬間清醒過來,漲紅了臉伸手想去搶過來毀了。

“嘖嘖,你不想進院去嗎?”果然是殺手柬。一說這個,原本還要暴怒的魏子雷立即冷靜下來。

“我可以進去?”

“怎麼,一牆之隔,你不想進去?若是不想就算了。”蘇玉予嘻嘻一笑,抖了抖手裡的帕子,“不過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這期間,有這個陪着我還是夠的。”

“當然去。”雖然很想罵他變1態,但此時還是忍了,說完魏子雷立即跳了起來,直奔向園裡。

“記得只一盞茶。”

也不曉得他聽見了沒有,蘇玉予倒也不介意,轉身高興的回北院去了。

“子雷哥!”一見到魏子雷出現,小絹立即丟下了手裡的緞子朝他直奔過來。

“小絹,娘!”魏子雷笑眯眯的接住撲上來的小絹,轉頭對着母親微笑。

“子雷,你來。”魏母招了招手,魏子雷立即大步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雙手扶在了老母親的膝上。

“娘,怎麼了?”

“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我……”這事如何開口。

“算了算了,這也算是上輩子積德攀上好人家了。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爹爹哥哥的事有線索了?多虧了蘇少爺的幫忙。雖然搬到園子裡給三少爺效力,但聽說你的官級還是保留的,再說有了這層幫助,想查你爹爹哥哥的下落,想是也更容易點。三少爺對你如此禮遇,日後你替他辦事絕不可出了紕漏,知道嗎。”

“我知道了……”回答的並不心甘情願,可魏子雷依舊笑着,自己的苦惱是不能讓母親分擔的。保留了官級又有什麼用,這京城裡,什麼風聲傳不快?自己在蘇府裡是什麼角色,只怕外面早知道了,被外人不齒。

“一早你去尚書府的時候就是滿臉憂心,這會事情如此發展,怎麼還是愁眉不展?”魏母嘆了口氣,雙目泛淚,“不管這事再追查出什麼結果,我如今只剩下你了。早上你一走,三少爺就派人把我們接了來,安排了新的活計,待如上賓。聽說是要你隨時跟在他身側的,雖都是在蘇府裡,平日也不是隨時照面的,這我不怪你,一定要懂得規矩……不管怎樣,日子這樣以後算是安穩的了,你不用再到處追捕要犯,我的心也算落了地。”

就算是追查出結果,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這點魏母心裡是明白的。只不過這麼多年來,爹爹和哥哥的無故失蹤都是子雷心裡一道過不去的坎,所以他雖出生入死奔走在大江南北,自己也從未強求過他。只是沒想到如今他竟能答應放棄做捕快進蘇府,自己當真一塊石頭落了地。以後的日子就安穩了,再讓她和小娟成了親,自己很快就可以含飴弄孫,頤享天年了。

魏母的一雙手緊緊的拉着魏子雷,雙目泛淚,語氣極盡愛護,讓魏子雷沒有勇氣倒出實情:“我知道了娘,我會做好份內事,不會出岔子的。”

母親哪裡知道,蘇玉予讓他 “辦事”是辦的什麼事。。。想到這魏子雷臉上不禁一陣青紅。可是他竟一早就派人去接母親和小娟了……看來從自己踏進尚書府的那一刻,就已成了他的盤中餐。早就設計好了圈套要自己鑽,想必屋子裡的狼藉也是故意激怒他設計的,自己竟想也沒想,就這麼一路跳了進來……

“子雷哥?”見魏子雷眉心緊鎖,小絹擔心的將他拉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小聲問到,“那蘇少爺可爲難你了嗎?”她可不是魏母,沒見過蘇玉予便一直說他的好。她是不會這麼輕易就對那蘇三少爺失去戒心的!不管怎麼說,東林獵場裡的遭遇讓她本能的知道,蘇玉予絕不是因爲單純的賞識子雷哥,才硬把他從刑部弄來的。

“沒有……”魏子雷嘴角一陣抽1動,卻只能強顏歡笑,“他沒爲難我。脾氣雖和富家少爺一樣古怪的很,卻還沒有爲難我。”

“真的嗎?”小絹擔心的又問了一句,覺的魏子雷並沒和她說實話,“子雷哥,你沒有騙我?”

“當然沒有,我爲什麼要騙你。”魏子雷溫柔的撫了撫小絹的頭,笑笑的詢問起了別的,想轉開小絹的疑心,“三少爺讓你們進蘇府做什麼?”

“沒什麼,母親是沒有什麼活的,算得上是來養天年了~我在後院的繡房,平日和院子裡的姐姐們一起做繡工。你瞧,剛剛姐姐們還拿來了許多的布料讓我挑,說是進府不像在東林獵場裡做雜役,不能再穿以前的粗布衣服了,要做幾套新的才行。”

“這樣好。”魏子雷點了點頭,稍稍放下心來。這麼多年母親和小娟跟着自己擔驚受怕,如今能有份安穩生活,倒也是最好的。

“子雷哥,子雷哥?”

“嗯?”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老是發呆?”小絹嘟了嘟嘴,懷疑的撇了撇眉頭,“你有事別瞞我。母親不知道,我是懂的!我們那天惹了三少爺,他是不會不找麻煩的……此時卻對我們這麼好。子雷哥,若是他爲難了你,我們就走!我們不在這裡待了,我們回杭州去。”

“傻丫頭,”魏子雷捏了捏小絹的臉,竟感動的有點泛淚,“我都知道的。你要照顧好母親知道嗎?平日裡事多,我是不能隨便來看你們的。”

“恩,我知道。”小絹紅了臉,低下頭去,“子雷哥,明年爹爹的忌日就過了……”

“我知道,”魏子雷笑的溫柔,看着小絹細白的頸子,心裡既溫暖又舒服,“明年爹爹的忌日過了,我們就成婚。”

“說定了!”小絹擡起頭來,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單純。

“當然說定了。我得回北院去了,不再多說了。”魏子雷和小絹惜別,與母親交代了幾句,轉身離開了後園。

小絹,我們明年真的能成婚嗎?

傻丫頭,你哪裡懂得,我們哪也逃不了,離開了京城也回不去杭州,我只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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