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六一拂衣袖,沉聲道:“若是二位大人一直在此與本官糾纏,只怕欽犯早已逃出皇內,到時候人皇怪罪下來,希望二位大人還能像今天這般正氣凜然!”
秦翔嶺面色一變,抿了下嘴,極不甘心地將話語憋回了肚子。
江陽道賠笑道:“唐大人教訓得是,下官知錯,咱們這就全力去追查,告辭!”
說罷,抱了抱拳,拉着秦翔嶺便走。
“等等!”唐小六叫住了他倆。
江陽道轉過身,一臉茫然地道:“不知唐大人還有何吩咐?”
“你們剛纔不是說一路追蹤欽犯到此麼?現在既已到此,不進去看看麼?萬一欽犯真藏在裡面怎麼辦?”唐小六沉聲道。
江陽道忙打了個哈哈,道:“有唐大人在,欽犯怎可能會藏在裡面?我想,唐大人也絕不會放過欽犯的吧?”
唐小六點了點頭,道:“嗯,看在二位大人如此盡職盡責的份上,本官也一同去追查欽犯吧!”
江陽道嚇了一跳,忙道:“追查欽犯乃下官本職之所在,唐大人日裡萬機,怎能勞煩您呢?”
唐小六道:“無妨,你我都是爲人皇效力,放心,本官不會搶了你們的功勞的!”
江陽道連連作揖,道:“唐大人誤會了,下官只是擔心唐大人的安危,您是千金之軀,人皇身邊可不能少了您啊,萬一您要是……”
“嗯?!你認爲我的實力不如你倆,還是不如欽犯?”唐小六瞪着眼道。
江陽道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惶恐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此事皆由我二人而起,自由我二人了結,能有唐大人的支持,下官感激不盡,只是希望唐大人能在人皇面前爲我二人多美言幾句,擔待則個!”
“起來吧!”唐小六冷聲道。
江陽道這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額頭已冒出了細汗。
“多謝唐大人!”江陽道強擠出一絲笑臉。
“二位大人放心,你們對人皇的忠心,本官心中有數!”唐小六道。
“是,是,我們對人皇絕對忠心,日月可照,多謝唐大人!”江陽道連聲道。
“好了,你倆速去那邊轉轉,多召集些人手,但不要張揚,免得打草驚蛇!我則朝這邊看看,有消息隨時聯絡!”唐小六擡手指了指對面的巷子。
“遵命!”江陽道抱了抱拳,一拉秦翔嶺飛也似地朝那巷子狂奔而去。
待得二人走遠,唐小六方纔轉過身,朝另一頭走去。
幾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拐了個彎,便進入一個寬闊的小型廣場。
唐小六突然放慢了腳步,與藍夜並肩而行,而其餘三名軍士則是非常默契,竟然也放慢了腳步,與唐藍二人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你怎麼知道是我?”藍夜將音量壓至最低。
唐小六邊走邊道:“不是你告訴我的麼?”
“不可能!”藍夜一臉懵圈,道:“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
唐小六兩眼望着前方,漠然道:“夜襲朱府,秒殺諸多控靈師強者,只取糧食,那些金銀珠寶,功法秘籍,法寶靈石之類的一概未動,而後的嚴府也是一樣。這個人不是傻,就是蠢!”
藍夜一愣,道:“傻與蠢不都一樣麼?”
唐小六道:“嗯,你正好就是這種人!”
藍夜急了,但礙於現在的情形,他又不好發作,只得低聲道:“哎,咱就事論事,能別罵人麼?”
唐小六道:“對啊,我就是在就事論事,說的都是事實,哪有罵人?”
藍夜不想與之糾纏,道:“好,就算你說的對,但僅憑這一點是不是太牽強了些?”
唐小六道:“你劫糧就劫糧,爲何還要把糧食交給夜盟?這跟你站在大街上喊‘我就是夜魔,夜魔就是藍夜’有何區別?”
“……”藍夜。
“誰會把糧食交給一幫叫花子?”唐小六接着道:“估計也只有叫花子自己人了!”
藍夜沒有說話,腳下不停。
“一幫叫花子連飯都吃不飽,怎會有強者?”唐小六低聲道。
藍夜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爽,嘀咕了一聲:“也不盡然,四位長老不都是控靈師麼?”
唐小六道:“不錯,可他們誰能秒殺十多位控靈師?馬場一戰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藍夜一驚,道:“你也在場?”
“我不在場!”唐小六道:“但我的人不能在場麼?”
“……”藍夜再次默然。
“此去有何打算?”唐小六突然改變了話題。
藍夜道:“不知道,先出去再說。”
“嗯!”唐小六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二人就這麼一直往前走着,不多時,便已穿過廣場,進入一條空蕩蕩的大道。
大道兩旁樹林成行,一陣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大家打起精神,盯緊咯,莫要放走欽犯,否則,重罰!”唐小六突然回過頭,對着後面的三名軍士大聲呵斥道。
“遵命!”三名軍士連忙迴應。
“你們從左邊巡查,到前面哨點會合!”唐小六沉聲道。
“是!”三名軍士轉身便走上了左邊的那條通道。
“你還記得當年我給你的地圖麼?”唐小六道。
藍夜道:“當然記得,這條路到頭,便有一個小屋,當年我就是從那個小屋裡逃出去的。”
唐小六微微點了點頭,徑直向前走去。
二人又行了一段路,藉着廣場上的燈光,隱隱看見一條長長的城牆,城牆下有一個小屋。
“有件事得告訴你!”唐小六突然道。
藍夜好奇地道:“什麼事?”
“青雲宗滅門案!”唐小六低聲道。
藍夜心中一驚,張了張嘴,竟然不知說什麼好。
“你想知道當年殺你全宗的兇手麼?”唐小六道。
“額,幫兇我都知道了,只是誰是元兇還不知道!”藍夜如實答道。
當年,六福叔留給他一顆傳訊石,將十一大宗門的信息都藏於其中,唯獨不肯將元兇告訴藍夜。
藍夜當初還不理解,現在算是懂了,原來六福叔是在保護他,以他現在的實力去挑戰十一宗門,若是一對一的話,他最多也就一半的勝率而已。
唐小六並未追問藍夜是如何知道十一宗門的消息,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道:“當年的元兇便是凌霄殿柳玄白!”
“什……”藍夜驚呼一聲,剛吐出一個字,忽然發覺不妥,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神中盡是震驚之色。
“誰……誰告訴你的?”藍夜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凌霄殿,柳玄白都指向同一個人——柳若丹,他的心上人,雖然早已嫁爲人婦,但依然是他的心上人!
他的腦子有些懵,只覺得天旋地轉,胃裡一陣難受!
“周牧秦,當今人皇!”唐小六沉聲道。
“是他?!”藍夜越發震驚。
唐小六不再言語,默不做聲地朝前走着。
此時,他已無需多言!
藍夜如同丟了魂一樣,木然地跟在唐小六身後。
不知不覺中,二人已來到小屋前,那三名軍士早已在屋前等候。
“快走!”唐小六冷喝一聲。
藍夜抿了抿嘴,道了聲:“這些年辛苦你了!”
唐小六沒有說話,朝屋內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動作快些。
藍夜點了點頭,快步進屋,麻利地按下一塊磚頭……
屋外,唐小六盯着三名軍士,冷聲道:“今日之事你們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聽到,明白麼?”
“明白!”三名軍士齊聲應道。
“走吧!”唐小六揮了揮手。
四人正待離去,卻看見兩道身影正朝他們這邊走來。
唐小六眯了眯眼,站在原地沒動,那三名軍士見唐小六不動,他們也只有不動。
不過數息,兩道身影便來到近前,正是秦翔嶺與江陽道。
“唐大人!”江陽道抱拳行了一禮,秦翔嶺也跟着抱了抱拳。
“嗯!”唐小六冷聲道:“你們可有收穫?”
“回大人,下官已着令手下全城搜捕,目前暫未有消息傳來。”江陽道恭聲道:“不知唐大人這邊……”
唐小六道:“我這邊也一樣!”
江陽道愣了愣,又瞄了瞄唐小六身後的三名軍士,道:“額,唐大人,下官沒記錯的話,剛纔唐大人好像帶了四名隨從,怎麼……”
“嗯?!”唐小六冷哼一聲,明顯有些不耐。
“哎喲,大人,等等我……”一道身影從屋後鑽了出來,雙手正提着褲子。
“鍾平,你怎麼回事?”唐小六怒道。
那身影正是鍾平,只見他一邊整理着鎧甲,一邊哭喪着道:“大人,我,我也不想啊,今晚不小心吃壞了肚子,實在憋不住,就,就,就先解決了一下,對,對不住啊!”
江陽道頓覺難堪無比,秦翔嶺則是一臉冷漠,彷彿跟自己無關似的。
“哼,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今日定饒不了你!”唐小六沉聲道。
鍾平忙抱拳行了個大禮,道:“多謝唐大人,多謝唐大人,我下次不敢了。”
“二位大人,若沒什麼事,本官便去巡查了!”唐小六道。
“是,是,辛苦大人了!”江陽道忙堆出笑臉。
“走!”唐小六冷喝一聲,擡腳便走,四名軍士連忙跟了上去。
“他怎麼會帶着隨從出現在小公主的宮中?”秦翔嶺望着已走得老遠的唐小六,幽幽地問道。
江陽道陰沉着臉,道:“恐怕只有小公主與他最清楚了!”
“我們是循着蹤跡追到那的,怎麼那麼巧,剛好他也在!”秦翔嶺皺着眉頭道。
江陽道陰笑道:“呵,人皇身邊的紅人,咱們還要仰仗着他呢,別胡思亂想了,忍忍吧!”
秦翔嶺冷哼一聲,道:“老子就是看不慣他那種小人得志的樣子!”
“看不慣也得看,走吧,辦正事要緊!”江陽道說着,已走出老遠。
……
藍夜鑽出地道後,一路狂奔,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一座小屋前。
這小屋正是老揚頭與他孫子蛋蛋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來都來了,進去歇歇腳吧,反正這大晚上的,他也沒地方去,正好可以借宿一晚!
藍夜剛要擡腳,忽然眉頭一皺,屋內沒有燈光,但憑他的目力,竟然看見裡面似乎有影子再晃動!
蠻獸?還是人?
藍夜頓時緊張了起來,現如今這世道大亂,是人是鬼都出來晃盪,他不得不小心些。
他貓着身子,一步步悄無聲息地靠近小屋。
不一會,便來到小屋窗前。
窗戶是開着的,藍夜蹲在窗下豎起耳朵聆聽。
四周一片安靜,連個蟲叫聲都沒有!
突然,一股無形的靈力波直襲他腦後,藍夜當下想也不想,腿一蹬地,整個人彈射而起,同時,天魔劍已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