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心所觸到皮膚，沒有一寸完好。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以深看着他，她的手抖得厲害……
容桑伸手將她柔軟的小手掌包在掌心，從臉上拿下來，“別看了。”
說着他又拿起那副金絲銀面的面具，正要戴到臉上，以深伸手一把奪過他的面具，緊緊攥在懷裡，“我要看！”
“……”
“是誰……是誰把你弄成這樣……”
以深心痛不已，這難堪的傷疤把他原來的面貌遮的半點也不剩。
若不是聽聲音，若不是這相似的感覺……即便在路上遇到，她都不可能認出這是容桑。
容桑看着她明明不忍心，卻還強迫自己面對他這張可怖的面孔，微微閉了閉眼，他微微上前，“我說的話，你信麼？”
以深用力點頭，“我信，我信！告訴我，告訴我！”
“是令狐遠和白天麟。”
“……”
“我剛纔就說了……以前的容桑死了，是被你口中的令狐局長和白天麟所殺死的。”
以深搖頭……
“你胡說……你胡說……”
“你剛纔還說信我……”
“不可能的啊……那時候，那時候……我記得很清楚，令狐局長親口答應我的，會給你和火華新的身份，會派警察保護你們……會讓你們離開狂瀾……會……”
“那是騙你的。”容桑緩緩道，“當時你對白天麟說過，如果不能救下我，你不會走的。”
“……”
“所以只有讓你相信，我會安全，會沒事，你纔會聽白天麟和令狐遠的話，乖乖離開狂瀾。”
“不，不是這樣的……”
以深失神的移開視線，她的腳步踉蹌，嘴裡喃喃着，“不是這樣的……令狐局長說……說給你和火華安排了第二架直升飛機……他們說……會幫你們的……他們明明說了的……”
“火華已經死了。”
“……”以深驚恐的看向容桑。
“不僅是火華，小十七，小十八，以及那幾個纔剛剛被抓進來的孩子，都死了。整個狂瀾基地被炸成了一片焦土，當時在基地的所有人全都被燒成了焦炭，連面目都分不清。”
以深搖頭，“我不信……天麟不會騙我的……天麟不會騙我的！沒道理……沒道理……”
“他們沒道理做出這樣趕盡殺絕，這樣殘忍的事情！”
以深直直的看向容桑，“容桑，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一定有！”
容桑伸手把她抱在懷裡，“以深，你冷靜點……”
“你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容桑閉了閉眼，他有點後悔……或許，他不該這樣直接的告訴她。
“如果你寧願相信我是在騙你，那你就當成我在騙你好了……”
“……”
以深咬着自己的下脣，將下脣給生生咬破，她緊緊閉了閉眼，推開容桑，重新擡眼看他……
這樣可怕的面孔……
需要靠着這面具才能在人羣中行走的他……
爲什麼要讓容桑受這麼多的苦，爲什麼要讓容桑受這麼多的折磨？
他……做錯了什麼？
“別哭了，你要是不能接受，我送你回——”
“告訴我。”
“……”
“我要知道……知道那天我離開後發生的一切。”
白以深忍下眼淚，她緊緊抓着容桑的手，一字一句道。
容桑看着她……
替她抹掉臉上的眼淚，拉着她坐到沙發上，“即便我說的……是你死也不願意相信的，你也要聽麼？”
以深用力點頭。
所有人都說她傻，都說她笨，她承認。
一直以來，她就只是一隻被少爺保護的很好的烏龜，少爺從來……只告訴她她想知道的，她也從來只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稍微複雜一點的事情，她都不願意觸碰。
她以爲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平凡人，事實上……在跟了白天麟的同時，她就已經離這種平凡十萬八千里遠了。
如果她繼續這樣單純的傻下去……
繼續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活在象牙塔裡……
到頭來，她不過是從一個年輕的小傻瓜變成一個年邁的大傻瓜。
容桑拿過她手上的面具放在茶几上……
以深光是看着這張臉，心就已經像被刀子在生生的割一般，只是情緒再難安，她還是努力聽着容桑說着那一天她和白天麟搭乘直升機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
那天，容桑送走了白以深，剛收回自己的視線，余光中突地一道人影猛地閃過，動作快到他還來不及反應——
微微轉身，眸子瞬間降冷！
冰徹透骨的視線對上面帶淺笑，卻心思狠辣的令狐遠。
“五，五哥……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火華愣愣的有些回不過神……
他的手腕被令狐遠反擒在背後，冰冷而堅硬的槍管就這麼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那一顆爲着自己即將擁有的全新身份和全新未來感到雀躍和興奮的心……驟然冷下。
“令狐局長……只要我這一喊，樓下幾百個人就會衝上來。”
即便是如此突發的狀況，容桑也還算冷靜，他不緊不慢的對令狐遠道。
而令狐遠則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容桑的話般，他瞄了眼自己的手錶，像是在算計時間。
“五，五哥……剛纔他們說的……都是假的麼？”
火華眼裡突現的絕望讓容桑心裡不是滋味，他淡淡開口，“那只是爲了讓……白以深願意跟着他們離開的謊言。”
“……”
“但是火華，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呵呵……”火華乾乾的笑了笑，他不喜歡這種一下子升上天堂卻又在下一秒落入地獄的絕望……
“火華，你不要動。”容桑聲音依舊淡淡的，只是此刻他攥緊的拳透露着他此刻心下的寒意，“令狐局長，你有話好好說，沒必要用這樣的行爲來恐嚇一個孩子。”
“一個孩子？”令狐遠對容桑話裡的這一稱呼感到好笑，“一個二十幾歲，知道傷人，知道放火，知道犯罪，知道走私的男人……你叫他孩子？”
“如果令狐局長以及你所帶領的那些警察能夠有用一些，就不會有這麼多人知道怎麼傷人，防火，犯罪走私！他們就只會是普通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