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臨近城門時,三匹快馬被勒住,高高騰空的前蹄幾乎讓沈含玉看直了眼睛:“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肌腱發達,被毛濃密……這絕對是蒙古馬……”
“想不到你對馬還有研究——”一套一套的!不過,蒙古馬?怎的他聞所未聞……
“那當然,想我當初上大學時,曾在馬場打過一暑假的工呢,對它們能不熟嗎?這種馬的特點就是適應性強,惡劣的氣候或者粗放飼養的條件,對它們來說都沒問題啦……”她向來秉持做一行愛一行的原則,所以當時啃背馬場各種馬種,不到半個月,便將馬場內所有馬匹的種類與性格特點摸得一清二楚!她得意洋洋的語調在觸及那雙狐疑驚訝的目光時,變了調:“你這樣看着我是什麼意思?”
“大學?暑假?”司昱之蹙眉,對上她似防備的大眼!
呀,說漏嘴了!沈含玉無辜的眨眨眼,毫不心虛:“什麼大學暑假?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誒——何況,我們現在要討論的,也不是什麼大學暑假之類的吧!瞧,敵人上門了呢!”
司昱之只好暫時收回疑慮的目光,轉向城樓下的英姿不俗的三騎士,沉聲道:“來者何人?”
底下有人回:“蜀蘊國德坤將軍奉主上之命,送修書一封,請初雲國軍師過目——”
“他寫信給我?!”沈含玉正疑惑,耳邊便傳來尖銳的呼嘯聲,她下意識躲開,眼睛餘光瞟見司昱之利索漂亮的以兩指夾住了來勢洶洶的信件。
底下那三匹有着漂亮毛色的良駒,瞬間已疾馳出了老遠!
司昱之與她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懷疑的味道——這冷拓,打仗不好好打,幹什麼在戰場上通起信件來?這樣……到底叫什麼打仗啊?
不可否認的,他將他們弄糊塗了!深吸一口氣,沈含玉朝司昱之伸出了手:“先看看他說什麼吧!”
司昱之頓了頓,低頭看着手上薄薄的信件,長睫掩蓋下的眸緊縮了下,然後,將信雙手遞送過去:“如果,是冷拓的詭計……”
她沒所謂的笑笑,心裡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清潤好聽的嗓也因此而顯得緊澀:“就算是詭計,咱們也得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樣的詭計不是?”
信展開,卻不是冷拓那廝的筆跡——她在蜀蘊國時,自然見過他的字!
但這字,卻又熟悉的教她心下發顫——
司昱之擔憂的望着臉色丕變的沈含玉,不明白那心中到底說了什麼,讓她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般動彈不得,握着信紙的手不停顫抖着,面上的表情像是驚訝,但又奇怪的參雜着激動與興奮:“怎麼了?”
“來人,立刻給我備馬——”她顫聲大吼,將信胡亂塞進袖袋中,轉身往城樓下跑!
“含玉——”司昱之心急的拉住她的腕,略施手勁,迫她回頭:“這種時候,你要去哪裡?”
沈含玉墨玉似地黑眸燃着希望與激動,摻雜着無法撼動的堅定:“我要去琉毓國——”
饒是司昱之,也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什麼?”
“我必須去琉毓國——”她難抑心中的激動,一字一字用力說道!
“爲什麼?那封信到底說了什麼?你去琉毓國,出了事誰負責?誰負得起你出事的責任?”他一臉沉重,不贊同的看着她的眼睛。
上戰場,結果不到一天,戰爭還沒開始,她這掛名軍師便要跑路,這算什麼?軍中將士的士氣或多或少會受到打擊她明不明白?這不是兒戲,一向冷靜自持的她豈有不懂之理?
“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像是終於平復了一些些心中的激動,她仰頭看着他貌似責備的眼:“你放心,就算我不在這邊,將士們的士氣也不會被打擊到——”
理智終於趕跑了腦中的激動與狂喜,用力呼吸,將肺葉撐的滿滿的,眸光冷靜而睿智:“挑三百名臂力好、打靶準的人跟我來——”
見她完全冷靜下來,司昱之鬆開她的手,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依然帶着狐疑之色,卻不再問爲什麼,按照她的吩咐挑了人到她指定的大屋子裡!
沈含玉面色嚴峻的看着排成隊的將士,喚雲碧拿了些她的秘密武器來,嚴嚴實實關好門窗後,詳細解說了手中黑石頭的用法,衆人沒有見過這麼詭異的東西,包括司昱之也不解的望着手中不明所以的黑石頭……
都怪自己——沈含玉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好吧,她其實是虛榮的人,是熱愛威風的人。之前爲了逞威風,所以這東西,除了司承傲,誰也不知道……現在威風沒逞到,看來還得浪費自己的時間與精力!算了,自責也只是更加的與時間過不去而已!
站起來,她呼啦一下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囑人清出一片空地後,將手中的石頭猛砸過去……效果很驚人,沈含玉望着一張張驚愕的合不攏的嘴巴,自我安慰,總算也是威風了一把,雖然與她想象中的相去甚遠,唉,意思意思也就滿足了——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屆時敵人來攻,只需將這些黑石頭投擲出去便可,但切記,倘若能嚇退敵軍,這些石頭便不可胡亂扔擲故意傷人性命……大家都是人生父母養,家中有老有小,對方何曾不是呢?雖然基於立場的原因,我們是敵對雙方,但,我們的身世其實是一樣的,我們在同一片藍天之下,呼吸着的是同樣的空氣,對不對?”正好被很多將士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她便趁機多說了幾句自己的感慨。反正該說的也說了,領會靠大家啦,她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待辦呢!扯直了嗓吼道:“我的馬呢?我的馬備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