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汝垂頭喪氣的坐在沙發上,不敢正眼去看一眼程強,程強笑着看了一眼汝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坐在沙發上。
“汝汝——馬上就要畢業了,啥打算?說說我聽聽——”程強很活潑的扭過頭,滿臉喜悅的表情,問:“準備留在城裡,還是要回鄉下去?”
“我,我打算回鄉下去,”汝汝唯唯諾諾的看一眼拉下臉的崔品,又馬上焦急的說:“俺老家教學質量太差,需要老師……”
“需要老師,也不差你一個,”崔品還沒等汝汝把話說完,就插了一句,說:“鄉下能比咱這裡的條件?”
“哎——你不要多嘴,”程強擡一下手,制止了一下崔品,接着說:“我爺倆談話,你不要打亂嗎?”
崔品兩手交叉在胸前,極不情願的看着汝汝,盡力能把汝汝勸說的留下來。
“這個想法不錯,心繫桑梓回報家鄉,人之常情嘛——”程強仍然笑眯眯的,表現的非常和藹的樣子,接着說:“這個想法我贊同,很有思想,有志青年就需要鼓勵。”
汝汝聽到這裡緊張的心情倒放鬆了不少,還是程伯理解自己。
“汝現在執迷不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就趁下坡滾雷石,文娟咋辦?”崔品頓時忍無可忍了,厲聲嚷道:“你爺倆就是活穿一條褲子。”
“年輕人有志向必須要支持——”程強瞪一眼崔品,說:“婦人之見,只顧鼻子尖那一點點。”
“呵呵呵——伯母——不要生氣了,不管在哪以後都一樣孝敬您?”
“那文娟也跟你到鄉下去?”崔品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問:“讓文娟去鄉下跟着你遭罪受?”
“文娟就留下來吧,她怎麼能去鄉下?”汝汝看一眼怒氣哼哼的文娟,心裡叫苦不迭,啥時候也沒敢想着要娶你家養這如狼似虎的千金小姐,汝沒敢說出口。
“你的意思就是把文娟留在城裡,你自己回鄉下?”崔品臉上帶着溫怒的表情,很果斷的說:“老程——那汝汝工作的事就放下吧,別再費事了。”
“我說老崔啊——你急啥?”程強給崔品遞着眼色,還耐心的說:“還是容汝汝再考慮一下嘛——這畢竟也是他的人生選擇。”
“……”崔品把剛要說的話給嚥下去了,卻忍不住瞟一眼低着頭的汝汝,便離開,進了廚房開始心不在焉的做起飯。
文娟沮喪着臉,看着汝汝一聲也不吭,看到汝汝今天的決心,心裡忐忑不安,他害怕失去汝汝,對汝汝更是又恨又心疼,剛纔的那番話使她委屈的兩眼含淚,由於這是倆人的愛情關係不便在家暴露,要是在外邊絕不會放過你這個臭小子。現在要想盡一切辦法把汝汝留下來,不惜一切代價。
汝汝心裡更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恨不得趕緊離開,他雖然和文娟相處,可是自己始終沒有和文娟確立戀愛關係,只是以好朋友的真摯友情對待文娟,但是文娟和她的家人早已把汝汝認作是自家的姑爺了;文娟喜歡汝汝,發自內心的喜歡,她從小嬌生慣養又有幾分強勢,經常強制性的讓汝汝聽從自己的安排和要求,汝汝性格平和,遇到事也總是包容順受,所以,汝汝經常被文娟扯拽着去自己家裡吃飯,時間一久,程強他們把汝汝也就當成自家人。
汝心裡很不是滋味,尤其是今天沒有受過這樣的熱刺冷風。
但是,汝想到崔品以前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還是厚着臉皮,走進廚房幫着做飯。
“汝汝聽伯母的話,你還年輕,想問題還很單純,如果你現在回農村,你以後是必須要後悔。文娟的脾氣是有點潑辣,可是她知道照顧人;我不是說你汝汝,你們農村能好到哪去?現在農村人恨不能都到城市裡來生活,你這條件誰能比上?真要是落戶到這裡,你和文娟都是雙職工,工資也多,只要你倆過好日子就好,俺倆不會麻煩你們。”崔品耐心的一邊做飯,一邊開導着汝汝,汝汝耐心的聽着,一言不發,崔品接着說:“俺就一個文娟這女孩,從小嬌生慣養,沒有讓她做過難,沒有讓她受過症……。”
崔品耐着性子,以自己的家庭條件,他們以後的工作,包括在城市裡的優越環境,以後的發展前途,給劉汝汝說的明明白白;汝汝不敢再去細想了,城市裡的條件是不錯,但是高老師那誠懇的乞求,自己不能不重視,留在城裡豈不是顯得自己好高騖遠,忘恩負義,貪圖享樂,所以,汝汝說:“伯母容我再好好想想,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聽聽他們的意見。”
“也好——我說這些話,好好思想,掂量一下,”崔品再三吩咐着說:“不說別的,你最好到你們鄉下的學校,問問當地的老師,聽聽他們的意見,看看他們現在的生活條件,全方面瞭解一下,你也就明白伯母的一片苦心了。”
“我記住了伯母——”汝汝一邊幫忙擇菜,一邊迎合着崔品的話,說:“我會慎重考慮,您放心吧——”
汝汝揹着行李去車站坐車,程文娟跟在後邊送,她知道汝汝這一走,就不會再來了,這門親事也就到此結束了,程文娟越想越忍不住,淚流滿面,她拉着汝汝的衣角,像個單純可愛的小孩,戀戀不捨的一直跟着,汝汝心裡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自己該往那個方向,來逃避這種無法壓抑的熾熱;平日裡倆人沒少打打鬧鬧,現在還真是捨不得離開,周邊的行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但是文娟根本顧不得這些。
“汝汝,我真的喜歡你,以後我聽你,你說幹啥就幹啥,我也不打你了,昂——昂——”程文娟實在是忍不住離別的痛苦,放聲大哭起來,還說着:“我不再撕你的耳朵了——嗚嗚嗚——我都讓着你——昂昂——”
汝汝擦着自己的眼淚,也細心的擦着文娟的眼淚,倆人淚眼對望着,汝汝哽咽的說話也結巴起來,說:“我我——我——我會經常來看你——”
“不嘛——我真的捨不得你走,我知道你這一走就不回來了——昂昂——”
汝汝看着平時霸道豪氣的女孩,在大衆廣庭之下苦苦哀求自己,心裡宛如刀絞一般難受,腦子裡不由得聯想起,他們形影不離,一起逛商場,進入大酒店海吃海喝,漫步在林蔭小路上,講着曾經自己的故事,打鬧嬉笑、追逐……;又想到高老師,趙老師在爲自己送行時叮嚀的話語……;汝汝徹底崩潰了,他不知道自己該走向何處,只想靜靜的思想,能夠理出頭緒,他倔強的擦着眼淚,依然登上了客車,程文娟非常無奈的蹲下身子,哭着看着汝汝坐車離去,癱坐在地上……。
在大槐村,汝汝回來了,看到熟悉的家鄉有種說不出的親切,心情也十分輕鬆,寧子見到兒子回來更是滿面春風,汝汝是靠真才實學考上學的,抱得是鐵飯碗,以後就是公立教師了,鄉親們也都一個勁的誇讚汝汝有出息。
“這娃了不起,咱們村唯一一個考上小中專的高材生。”
“汝汝就能吃苦,小時候上學不管是風雪交加,大雨傾盆,從來沒耽誤過去上學。”
“這娃以後就是有福氣的人了。”
“有志氣,大人也跟着光彩。”
聽到鄉親們議論,寧子就有點飄飄然的感覺,感覺自己在鄉親們中間高大了許多,卻忘記了,因爲自己的賭氣險些讓汝汝流落他鄉,不過都誇汝,卻沒人誇寧子,總之汝是自己親生的娃,娃的榮耀就也有娘沾光的份。
晚上,汝汝把城裡程文娟家裡發生的事向寧子一五一十的說了,本來汝汝是想等祥娃回來再說的,可是寧子追得緊,畢業安排的事咋辦?
“那叫文娟的丫頭長得怎樣?”寧子急不可待的問:“身材是胖,還是瘦?對你咋樣?長相不好咱是絕對不能要,娶到家裡丟人,我看還不如回來到咱龍灣小學教學,剛好你弟弟現在上四年級。”
“我也是這樣想,回來教學也是早就打算好了。”汝汝心不在焉的說着。
寧子想:不管怎樣也不能讓俺汝汝留在城裡,汝汝是我的驕傲,現在只是大槐樹村的人知道,到時候整個龍灣大隊的人都知道了,誰敢不高看俺一等,汝這娃還真給俺爭氣,不能留在城裡,回來也一樣拿國家發給的工資。 ωωω• t t k a n• ¢○
在俺這裡說媳婦挑着說,到那時肯定有好多漂亮的丫頭爭着和汝汝處對象,那才精彩,來個選美大賽,嘻嘻嘻——,寧子的臉上禁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事,我還要去找我爹,看他啥意見。”汝汝說着站起身,打着哈欠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說:“睡吧——娘——”
“你爹說不說都行,這個主意就這麼定了,回來教學。”寧子怕汝汝聽不到,還故意把聲音喊的響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