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斌很爽快的就答覆了去學習技術員,還死皮賴臉的和滿倉套近乎,紅斌可不會閒着,在村子裡顯擺開了,順溜一聽說讓紅斌去學習,心裡就鬧的慌。迎頭看到滿倉,就嘟嚕着臉,愛理不理的就躲着往一邊走。
“這又是咋了?臉像破鞋摔得一樣,”滿倉叫住順溜,說:“心裡又有啥小疙瘩解不開了?”
這順溜和紅斌不一樣,紅斌遇到啥事一蹦三尺的鬧,鬧完心裡也很少記仇,可這順溜要是不解釋清楚,只要一見面就要挑起他的心裡彆扭,所以,滿倉就纏住不放,非要問個明白,然後,再給他解釋,大半天了,順溜才吞吞吐吐的說出到底。
“我不是訓你順溜,你咋就看不出好爛事呢?”“真要是有好事能輪着他紅斌,我就不明白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咱走得近,這是你能感覺到的事,我向着你,你也明白,這話還需要我給你解釋嗎?”
順溜頓時被滿倉給說迷糊了,反正那意思就是說,沒有讓我順溜去學習技術員,那是爲我好,因爲和滿倉的關係比紅斌近,那意思肯定是去學習技術員沒啥油水可撈。
“那你也不早說?”順溜慢吞吞的,低着頭,不好意思的說:“我知道你有好事就想着我。”
“這不妥了……,”滿倉還佯裝埋怨的說:“不管遇到啥事,沒有你的份,就別爭,那準是沒啥好處,不要動不動就把臉拉的一丈長。”
順溜前頭走,滿倉後邊氣的哭笑不得,看着順溜的背影,想着:村子裡這家爲了地邊吵架,那家婆媳不和鬧不團結,他家老母豬跑我家地裡糟蹋莊稼了,層出不窮,都要找他,還得像哄小孩子一樣,編假話給他們應付。
村委會還要開會;更讓他心煩的是老婆在孃家僵持着不回來,孩子上學自己還要做飯;這真是活受罪,這村幹部當得自己焦頭爛額,不當村幹部,心裡直癢癢,當上幹部以後,輕輕鬆鬆的日子不過,反倒給自己惹得一身麻煩,整天得心思着他們的瑣事應該咋處理,咋調節,哎……,真要是幹不成就撂挑子去。
樑老九更慘,除了上述的事情佔全,媳婦整天挖空心思的和他作對,好吃懶做,站在鏡子前,塗粉畫眉,打扮的土不土來洋不洋,不倫不類,走起路來故意扭動着屁股,險些把樑老九給噁心死,還時不時給他綠一傢伙,樑老九不但要洗衣服,自己下廚做飯,還要收拾家裡,餵豬,餵雞;有時候家裡堆得的衣服放臭烘烘,也要等樑老九回來拾掇。
“是不是咱村部駐紮的風脈不對?”滿倉很是困惑的問樑老九:“咋當上村幹部,家庭裡都不和諧,還鬧得不可開交?”
“咋說?經常在外邊跑騰不說,還要拿自己的錢往外花銷,顧不到家,才惹媳婦們叛逆。”
“這樣分析也是啊……,呵呵……。”
“這兩天抓緊時間,咱們分頭指揮,把栽培蘋果樹苗的樹坑給挖好,”樑老九疲憊不堪的說着,眼都睜不開的樣子,說:“還有挑選的技術員也要上陣,光指望村幹部,人數扯拉不過來,你……負責……啊……負責着安排一下……看我這說着就睡着了。”
“我看了,毛毛的磚廠裡還有個女廠長,叫什麼來者?高……高……,對,叫高凡……,在照顧,能力也挺強的,聽說還是你大槐樹村的媳婦,我看讓她招呼着毛毛的磚廠那是搓搓有餘,毛毛呢……回來到村部任個職務,那肯定會使他大展宏圖,這只是我的想法,你也幫思想一下……,如果要是讓他當村黨支部書記,咱們會走很多捷徑,有道理嗎?”樑老九坐直身,打起精神,接着說:
“這村幹部就是這樣,想爲老百姓乾點實事,老百姓就信任你,找你的人也多,記住一碗水端平,拿良心對待他們,還是有很多樂趣,我的莊稼幾乎都是他們給乾的,至於誰幹了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你嫂子那也是個活流氓,我也習慣了,不管她,平躺着尿尿,流那是那,反正我也顧不着管她。”
“那我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睡覺,看把你困得。”
滿倉心事重重的回家了,夜已經深了,他感覺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他細心的琢磨着樑老九的話,他的想法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可是人家毛毛會不會回來?會不會當這個村黨支部書記?這些很難說,毛毛不管想啥問題,都能想的周全,其中,要是不耍點手腕他肯定會拒絕。
第二天上午,一場吵鬧聲在嶺後開始了,順溜和紅斌家是地鄰,在順溜挖樹窩時把樹窩挖到了地界邊上,紅霞在地裡蹦跳着,大聲罵了起來,滿倉就急忙趕過來。
“你這樣挖樹窩,不是明顯坑人,誰家敢這樣挖,”紅霞揮舞着手,跺着腳,指着順溜的鼻子大聲喊着:“蘋果樹要是長上來,這不把俺家莊稼遮住陰了,那莊稼還咋成長……,你就是欺負人,你個子矮,辦事就是短見。”
“我在自己的地界想咋挖,就咋挖,你能管着我,”順溜拄着鐵杴,不緊不慢的,玉霞說一句,他也不依不饒的還上一句,讓人看着像個娘們似的,繼續說:“要不……你也挖到地邊上。”
“你們看看,大家都看看,他順溜就是胡鬧,”玉霞氣的臉色緋紅,情緒一激動,上去按倒順溜,騎在順溜身上,揮着雙手啪啪……在順溜的臉上不間斷的扇。玉霞個子大,順溜幹起急翻不過來,玉霞恨得嫌耳光不解恨,揮起手狂抓亂揪,不大一會兒功夫,順溜就被玉霞給整的人不人鬼不鬼。
玉霞見滿倉跑着過來,就急忙站起身,撕扯着順溜見滿倉評理,拉了幾下也拉不動順溜,二翻身上去一手拉着滿倉的胳膊,一隻手指着順溜挖的樹窩,說:“你是村幹部,你來評評理,你看他是這樣挖樹窩的嗎?”
“順溜,不是標好的樹窩嗎?按照灰線挖……,”滿倉一看心中頓時惱怒起來,恨得牙都直癢癢,大聲的喊着:“誰讓你這樣挖了,你這就是胡鬧,玉霞說的沒錯,要是蘋果樹長上來,這和玉霞家的蘋果樹的間距就不夠。”
“那我不挖了,想咋咋滴,”順溜扛上钁頭,提起鐵杴,頭也不回的回家了。
“……,”滿倉急忙趕上去,拉着順溜說:“你等我把話說完,你再走……。”
順溜見滿倉偏向玉霞,就倔強的甩開滿倉的手,一直往前走,也不理滿倉。
“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這蘋果樹窩咋挖的?”
“那有啥挖?不就是個坑嗎?難道還有高科技不成?”
“你爲啥要挖到地邊上?”
“那樣我的地裡就能多栽培一行。”
“你糊塗,越是間距密,蘋果越是結的果實稀,你懂個屁……。”
“管他孃的稀稠,老子不幹了……。”
“不幹去球……。”滿倉坐在地頭,喘着粗氣,手指着玉霞,訓斥說:“不是說你,要是今天秋葉也在,不挨扁你,你有啥不能說,把人家按在地上左右開弓,太不像話。”
“你都沒看他順溜說話一點餘地都沒有,”玉霞很迅速的剷起土,一杴一杴的挖着樹窩,還在理直氣壯的反駁說:“讓誰不起火?就是打他了,太氣人感覺打的輕。”
“不是說你,你辦啥事就是愛衝動,反正提醒你,可要注意,以防再犯到秋葉手下。”
“隨他的便。”
“嗨……,這還得去找順溜說好話,”滿倉生氣的瞪一眼玉霞,站起身有氣無力的往村子裡走去。
“啥球村幹部,就是磨洋工,玩的是嘴上功夫,說客……,”滿倉走着自言自語的嘟囔着:“跑到東家說說好話,再跑到西家說說好話,還得低三下四操不完的心,自己的屁股還擦不淨。”
玉霞聽到咯咯咯……,笑的沒力氣鏟起土。玉霞擦一把額頭上的汗,嘆口氣,不無憐憫的轉過身看一眼疲憊不堪的村幹部滿倉。
“哎……,看起來,幹啥有啥難處。”
玉霞突然想起秋葉,不由得一陣害怕,那個母老虎會不會報仇?但是滿倉說的不錯,以後也真要提防着她,她打起架哪來的那麼大勁?那死鬼紅斌那麼大個子,到秋葉跟前就像個軟麪條一樣,被人家給折磨的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回家可要記住給他說提防着秋葉那個母夜叉,以後免不了還要打鬥,她秋葉再敢動手,我就躺在地上裝着起不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打。
不管怎樣全村的蘋果樹窩挖好了,在村部的辦公室裡,樑老九早早的在等候着開會,見還沒人來就把腿翹在桌子上,仰起臉,張着嘴,閉上眼像一臺破柴油機一樣打起鼾聲。
直到村幹部們都陸續走進來,坐好了等着樑老九醒來。有兩位真是忍受不了鼾聲吵得慌,就笑着悄悄走出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