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初不是說如果懷孕了就打掉嗎?你口口聲聲說不要孩子的,現在哪裡來的兒子?”佳佳第一次這般大聲的對施罌說話:“你還說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擺脫一個叫做皇甫佳佳的女人,現在又哪裡來的夫人?”
“皇甫佳佳!”施罌神色一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卻怎麼都覺得矮了一截的人反而是自己,他抓了抓頭髮:“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樣的話?”
“以前說的,你還不認?”
“現在和我翻舊賬是吧?”他氣惱的在她旁邊坐下來:“那是多久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你居然記到現在?我都和你訂婚了現在就要結婚了,你怎麼看不到?就專挑不好的東西記在腦子裡?”
“那些都是肺腑之言,我當然記得牢牢的。你說你喜歡我會死;你說你最大的願望就是擺脫我;你說我給不了你戀愛的感覺;你說受不了你就一拍兩散……”
很多很多,她都記得牢牢的,一句都沒有忘記過。也正是因爲那些話在她的腦海裡抹也抹不掉,當初聽到的時候勇氣可嘉選擇忽略不計,如今心念成灰再去回味才知道顧影自憐什麼的純粹咎由自取。
“這是要和我秋後算賬了額?”
施罌心裡跟被小貓的爪子抓了幾道血痕一樣,偏偏他如今拿小貓一點辦法都沒有,什麼時候就連一向溫順的皇甫佳佳都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我也記得某個女人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我,爲我生兒育女,現在想說話不算數?”
“願望之說以被稱之爲願望,就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粉色泡泡。而且那時候我不懂事看不清,你就當童言無忌吧。”
她是以爲自己一輩子都會跟着一個叫做施罌的男人,爲他生兒育女白頭偕老。只可惜這個世界上人的願望正因爲無法實現纔會變得美好,她再愛施罌也不能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是她一直堅守的底線。
佳佳從包包裡找出一串鑰匙,放在沙發上,“這串鑰匙還給你,以後我用不着了。”
“皇甫佳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你是不是還沒清醒過來!”她居然把公寓的鑰匙還給自己,更說出那樣的話來,簡直可惡至極。
佳佳苦笑:“我就是清醒來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以往的二十多年,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編織的一個叫做自欺欺人的夢裡。
她輕嘆一聲,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情形。
“施罌。”她像往常般親暱的低喚她的名字,彷彿之前的心灰意冷劍拔弩張都如過眼雲煙,她叫的深情又繾綣,吐字的意思卻那麼的堅決和不留一絲餘地:“我最近學會了一個成語,叫做覆水難收,我們結束吧。”
佳佳站起來要走。
施罌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如同溺水的人抓着漂浮的稻草,神色複雜的閉了閉眼睛,彷彿預演過千萬次最終都被他咽回肚子裡的話,在心口不斷的翻滾。
“佳佳……我好像從來沒有對你說過那三個字。”
佳佳的腳步一滯,耳邊隨即飄出一句她連做夢都夢不到的話:“我、愛、你。”
她笑,笑得悽惶。
“施罌,好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