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啓額頭上都開始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雙手攥得緊緊的,皺着眉頭努力在回想,到底有沒有漏了什麼地方。
k對於江邵恆是熟悉的,但是對夏念桐就說不上熟悉了。
突然,孫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猛地轉頭看着k說:“會不會在老夫人那邊?在臨城她出了江邵恆也不認識別人,最開始是老夫人帶她過來這個城市的。”
k想了想也覺得有可能,於是兩人就驅車趕往老夫人那裡。
—鈳—
事實上夏念桐的確是在老夫人那邊,剛到的時候還被攔在了外面,後來還是老夫人親自出來,然後解釋了好一番才證實自己就是夏念桐。
老夫人問了她爲什麼整容成這樣,她只說出了車禍,沒辦法纔去整容,老夫人也就沒有多問。
她雖然很討厭蘇子輕,也對於江馳聿不聽自己的話而惱怒,可孫子畢竟是孫子,你外人再好,還是和孫子親閩。
所以這會兒對夏念桐也是不冷不熱的,不像之前那麼熱情。
她人是老了,腦子也沒那麼利索了,但是該知道的事還是都知道的。
只是夏念桐並不否認自己做過那些事,只是她改口說自己是被人利用的,一切都不知情。
老夫人看着她沉默許久,最後點了點頭。
她給了臺階,夏念桐自然就順着臺階下了。
只不過,她纔不會告訴老夫人,她開來的車裡,還綁着兩個人。
——
蘇子輕剛早產完,都還沒出月子,身子自然比雲笙歌虛弱一些。
被悶在車廂裡的時間久了,她只覺得呼吸不暢,頭暈眼花。
雲笙歌用手肘碰了碰她,因爲嘴上貼着膠布,也沒辦法。
車廂裡光線黑暗,她看不清蘇子輕現在的神情,只能不斷地碰她,讓她清醒。
蘇子輕被碰了一會兒終於有反應了,‘唔唔唔’了幾聲,也用手肘回碰了她一下。
雲笙歌鬆了口氣,只要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那就好。
兩人掙扎了一會兒,嘗試了各種辦法,各種姿勢,終於把嘴上的腳步給弄掉了。
“輕輕,你還好嗎?”
蘇子輕虛弱地搖了搖頭,本來就呼吸很困難,整個人都不舒服,現在折騰了這麼一會兒,更覺得要窒息了。
“輕輕,你和我說說話,不要暈過去,不可以暈過去,知道嗎?”
“我很難受。”蘇子輕艱難地開口,覺得自己說每一個字都喉嚨都很痛,嘴脣也乾裂着,“我快喘不過來了。”
“別急,慢慢來,呼吸放輕,放慢。”
雲笙歌一邊和她說話,一邊轉頭查看,試圖找到有光的地方,看看外面,知道她們現在到底在哪裡。
可這輛車是廂式貨車,車廂全部是鐵皮封閉式的,根本看不到外面。
也有可能是現在她們在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所以不論從哪裡看去都是黑漆漆的,一點光亮也沒有。
雲笙歌最怕的其實也是現在這種情況。
她學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學,人在能看到光線的地方,恐懼會比在完全漆黑的地方少很多。
因爲能看到光線就代表還有希望,而完全漆黑會讓人的心裡負擔更重。
她自己倒還好,只怕蘇子輕會撐不下去。
“輕輕,你一定要撐住,江馳聿他們現在肯定在想辦法救我們,你應該相信他的能力。”
“嗯,我相信。”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聲音比剛剛更輕了,“可我還是很難受。”
雲笙歌急的不得了,靠過去不斷地和她說話。
“不管多難受都不要放棄,想想孩子,你們的孩子還那麼小,她需要媽媽,她需要你,知道嗎?”
孩子……
蘇子輕的腦海中浮現自己偷偷溜出去看到的那一小團,粉粉嫩嫩的,那麼瘦小,那麼需要保護。
她還沒出保溫箱,還沒看過這個世界,還沒被爸爸媽媽抱過親過,不知道長大是一件怎樣的事情,也沒有談過戀愛。
“想想你自己,吃了多少苦才生下孩子,你都還沒抱過她,怎麼可以就扔下她不管呢?”
蘇子輕臉上綻開柔柔的笑,好似比剛剛清醒了一些。
雲笙歌說着說着自己心裡都難受了,“也想想江馳聿,他那麼愛你,一個男人要愛一個女人到什麼程度,才能容忍她用死來欺騙自己?”
她以前是不知道江馳聿和蘇子輕之間的事情的,後來從顧長安那裡聽說了一些,不由得感嘆江馳聿對蘇子輕的愛。
愛到根深蒂固,沒有她世界就會崩塌的地步,才能容忍欺騙,容忍她和別的男人在外面兩年,容忍她回國之後心裡沒有自己。
那個時候她還和顧長安說:“要是你也能這麼愛我,那我爲你去死都願意。”
“如果你現在閉上眼睛丟下一切,丟下他和孩子,你能想象他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嗎?”
蘇子輕皺了皺眉,思緒順着她的話想了下去——
沒有自己之後,肯定會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想要和他在一起,她們也會很愛他,甚至會愛屋及烏,也愛自己爲他生下的孩子。
可他還會再愛別人嗎?像愛自己一樣?
自己的孩子會幸福快樂地長大嗎?他會不會想念母親?會不會長大後覺得人生有點遺憾?
說到底,那是一個失去了摯愛的男人,一個失去了親生母親的孩子。
蘇子輕想着想着就覺得心裡一片揪痛,此生最愛的兩個人,她怎麼捨得丟下他們,讓他們悽悽慘慘地過一生?
“笙歌,你和我說說話吧,我不想丟下他們,我……很愛他們。”
“好。”雲笙歌重重地點頭,然後不斷地和她說話。
——
孫啓和k趕到老夫人那邊的時候,立刻就有人通知了老夫人。
彼時老夫人正和夏念桐在後面的房間裡說話,聞言起了身,淡淡道:“小夏,你在這裡不要出來,我去應付就可以了。”
夏念桐故作害怕委屈,看了肯老夫人,乖巧地點頭。
隨後,老夫人便和來彙報的那人一起出去了。
k這是第一次正面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老夫人乍看之下他和孫啓一起來的,不由得一愣。
“你到底是哪邊的人?”她問。
江馳聿和江邵恆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她多多少少還是聽說了一些。
k笑了笑,“我是哪邊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人能否告訴夏念桐在哪裡?”
老夫人冷冷掃了他一眼,“夏念桐又不是我的孫媳婦,我怎麼會知道她在哪裡?怎麼,找不到人就來這裡擾我了嗎?”
“老夫人——”孫啓把話接了過去,“打擾到您了我們很抱歉,但是現在事情嚴重,希望您能告訴我們,夏念桐小姐是不是在您這裡。”
老夫人看孫啓的眼神沒有看k那麼冷,畢竟他跟着江馳聿這麼多年,對自己也是畢恭畢敬,而且可以肯定是江家的人。
“小夏不在我這裡。”
“不在?”
孫啓顯然不信,剛要說話就被身旁的k給拉住了。
k對他使了一個眼神,然後笑着對老夫人說:“老夫人,打擾你了非常抱歉,既然夏小姐不在這裡,那我們先走了。”
孫啓大驚,可看k一臉的自信滿滿,雖然心中疑問萬千,卻也還是忍了下去,兩人帶着人,一起走了出去。
剛到門外,孫啓就問:“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夏念桐一定在這裡!”
k微微一笑,“我也肯定夏念桐就在這裡。”
“那……”
“你聽老夫人叫小夏那麼親切,是肯定不會把人交出來了,我們要自己想辦法找人。”
如果夏念桐真的沒來過這裡,老夫人開口的時候不會稱呼爲‘小夏’。